长平有些怀疑地抬了抬眸子,这个女人向来诡计多端,谁知道是不是在骗自己。
“不信?不信便罢了。”仪清懒懒伸了个懒腰,起身便要去倒桌边的茶水。
长平终是扛不住她话中的引诱意味,颇为忸怩道:“表兄说...若是我替他照看好查查,往后...往后他便替我追...追云清哥哥。
长平面上登时浮现出两团红晕。
仪清当即了然,她就说,长平这样最是不惜拘束的性子,怎么也一反常态进了宫,原来是太子用这拿捏她呢。
其实长平倒还是将太子的话美化了,要知道太子的原话可是:“说不得,将来孤便要唤表妹一声嫂嫂呢。”
一句话登时将长平迷得五迷三道,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虞归晚。
忽而,长平骤然反应过来,朝仪清问道:“那你呢?表兄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仪清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仪!清!”
“容!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长平一怔:“我方才...没听错吧?"
仪清当即站起身:“你没听错,是杳杳。”
二人急急赶至前殿,便见虞归晚正扭着身子坐在容昭身上,一旁的姒云琚尖声叫道:“虞归晚!你快从郡主身上下来!”
虞归晚狠狠拽了拽容昭头发,面上狠狠拧成一团,恶狠狠道:“容!昭!我真的很生气!”
容昭被她压在身下,一阵喘不过气来,口中也是狠狠道:“虞归晚!你放肆!你赶快从本郡主身上下来!”
“我偏不下来!你能拿我怎么样?”虞归晚眯了眯眸子,忽而笑道:“叫我下来也可以,你将那些东西,全都赔给我!"
她纤手一指,便见桌上一坨被茶水涸湿了的宣纸,上面的墨迹早已被晕成一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方才她明明就在桌上写字,不料容昭同姒云琚忽然出来,接着便是容昭突然提起茶壶往她写好的纸张上一倒,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见虞归晚气急,容昭反倒熄了火气,得意洋洋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郡主做了?”
略微一顿,她又道:“有本事你就对本郡主下手,本郡主倒要看看,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是伤了本郡主,明日该如何同皇祖母交代?”
她话音甫落,一旁的姒云琚便火上浇油道:“虞娘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郡主也是你能动手的么?还不赶紧下来给郡主道歉。”
闻言,长平当即便要冲上去,却被仪清一把抓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虞归晚却不如她们所料,反倒是笑眯眯地弯起眸子,转身从容昭身上翻了下来,甚至还强制性地将容昭从地上拽起来,往椅子上一杵,笑道:“郡主说什么胡话呢,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变脸之快,直叫容昭叹为观止。
果然,几乎是同时,锦绣宫的正门便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方嬷嬷冷着一张脸便踏了进来,身后是毛嬷嬷以及姒云据的贴身侍女琳琅。
方嬷嬷甫一进门,便冷下声道:“听闻娘子们在锦绣宫有争吵,可是当真?”
“方嬷嬷这是听谁说的?”虞归晚惊讶掩唇,目光落在方嬷嬷身后的琳琅身上,接着便是面色一沉,斥道:“琳琅!你不在姒娘子身边好生伺候着,竟也学会去嬷嬷们面前搬弄是非了?”
说罢,虞归晚又皱眉道:“方嬷嬷,我们是进宫受教的女郎,不是您们手下的宫女太监,可不是来叫你们这般折辱的。”
“无故冲进锦绣宫,这便是你们做嬷嬷的规矩么?”
见虞归晚动气,毛嬷嬷自知无礼,当即便行礼道:“还请虞娘子见谅,我等不过是担忧娘子们的安危,往后是万万不敢了。”
见方嬷嬷还不情愿的盯着虞归晚,毛嬷嬷忍不住便拽了拽她,低声道:“还不给虞娘子道歉!”
方??偷偷?了一眼容昭,见她虽是面色沉怒,却也不情不愿地闭了嘴,这才强忍着不甘同虞归晚告了罪。
二人退出锦绣宫后,方嬷嬷便迫不及待抱怨道:“你方才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有着太后的命令在身上,难不成她一个女郎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她话落,又美滋滋笑道:“若是 差事办的好,说不得大 后娘娘便能将我们调去她身边伺候,倒是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及此,她伸出手戳了戳毛嬷嬷的胳膊,笑道:“你那儿媳妇不是快生了么?若是能得太后娘娘青睐,到时再给孩子打上个金锁,保佑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岂不是一桩美事?”
不料毛嬷嬷却是一叹,她目光清透,劝诫方嬷嬷道:“那虞娘子是什么人?”
“未来的太子妃,说不得将来便是这座皇宫的女主人,你去为难她,这是何苦呢?”
“这怕什么?”方嬷嬷不屑一笑,有些看不起毛嬷嬷道:“我说你怎的像个缩头乌龟般,原是顾虑这个。”
“咱们在宫中能待多少年,尚不等她那个小太子妃坐上那个位置,咱们便早早地离宫回家了,哪儿还有后面的话。”
“更何况,只要太后娘娘还在一日,你瞧,连皇后娘娘不是也要退避三分?”
“要我说呀,你就是太过小心了。”
毛嬷嬷眉心一皱,不赞同道:“贵人们的事,咱们做奴才的还是少掺和的好。”
就譬如容昭郡主同虞娘子,一个后头有太后,一个后头有太子。
无论得罪了那个,贵人们倒是伤不了根基,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呢?
今日敬你两分唤你一声嬷嬷,来日惹恼了贵人,便是将你杀了又能如何?
她还想回乡颐养天年,自然是小心为上。
见她这般懦弱,方嬷嬷轻嗤一声便也不与她争论。
锦绣宫中,虞归晚笑眯眯地携长平、仪清回了东侧殿,半点不管仍旧留在正殿的容昭与姒云琚。
刚至东侧殿,长平便探头问道:“方才你竟没有动手,你打算怎么办?自己将那些字重新写一遍?”
仪清幽幽望她一眼,只觉虞归晚才不是这样吃闷亏的性子。
果然,便见虞归晚诡异一笑,轻轻竖起食指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仪清难言道:“你且说来听听。”
虞归晚抿唇一笑,凑近二人低声将话说了。
长平与仪清皆是睁大眼睛,对视一眼,这这这....这能行么?
“怎么不行?”虞归晚弯唇一笑:“倒是长平同我去截人,你在外面放风,听见了么?”
仪清小心颔首,几次三番望向虞归晚,终是感叹道:“虞查查啊虞查查,你这么损的人,幸好你是我的姐妹。”
“那当然。”虞归晚自信一笑,大度地拍拍仪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定然是站在你这头的。’
说罢,三人才又亲亲热热地洗漱了。
另一边,东宫。
太子静静端坐在书案之后,一手捏着狼毫在奏折上圈圈画画,一边不经意道:“查查那边如何了?"
月明拱手道:“殿下放心,派了人过去盯着,必不会叫虞娘子吃亏。”
“嗯。”太子轻轻嗯了一声,才垂眸道:“容昭是有些任性了,叫她吃些苦头也不错。”
说罢,太子微微皱眉,忽而提笔写下一封信,折好对月明道:“将此信送去崔府,交到崔砚手中。”
“是。”月明拱手,立即便拿了出去。
待再回来时,月明有些犹疑的望着太子。
太子余光一扫,淡声道:“有话便说。”
月明这才小心抬头,从袖中掏出一枚簪子道:“这是今日容昭郡主身边的人送来的,说是虞娘子之物...是在....是在...”
顶着太子微微偏过来的目光,月明硬着头皮道:“是在崔砚的房中发现的,那宫女的原话是,郡主说,崔郎君对这枚簪子爱若珍宝,郡主废了好一番手段才得到。”
“若是殿下有意,便请殿下移步同容昭郡主详谈。”
月明硬着头皮说完,才见太子视线下移,落在他手中的簪子上。
“东西留下,出去。”
“是。”月明如蒙大赦,立即便将东西放下,躬身出了殿内。
太子伸手将那根簪子拿起,指腹一寸寸摩挲,忽而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这枚簪子,他记得,应当是那日宫宴之上,查查头上戴的那根。
他就说怎么在翠微宫寻到查查时,她发间少了这枚簪子,原是在崔砚手上。
太子轻轻勾唇,嗤笑容昭的痴心妄想,与他谈谈,说什么?说查查心中无他?呵??
月上柳梢,夜已过半。
宫人皆是昏昏欲睡之际,虞归晚悄悄起身,并将长平和仪清拍醒,小声道:“走?”
二人当即便道:“走!”
房门开了又合,趁着夜色,仪清整个心扑通扑通跳,站在西侧殿外嘱咐:“你们可要快点!”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还从未干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事,眼下真是慌极了。
“知道知道!”虞归晚轻轻点头,随即拉着长平蹑手蹑脚的钻进西侧殿中,径直朝目标而去。
月色下,容昭与姒云琚皆是熟睡。
按着事先分配好的人选,容昭更重些,由虞归晚抗,姒云琚轻些,长平来抗,二人随手扯了件外裳,将床上的人一卷。
尚且不待她们惊呼出声,便随手将手中能抓到的布料团成一团,堵住唇舌。
轻轻几个起落便将二人扔至东侧殿中。
殿内,姒云琚和容昭被绑了随意扔在地上。
桌边,是虞归晚三人一脸坏笑,居高临下地瞧着二人,三人对视一眼,又是嘿嘿一笑。
虞归晚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下颌,唇角勾起,不怀好意地对地上的二人恐吓道:“今日你们便是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