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番外五(1 / 2)

破笼 仙苑其灵 3032 字 3天前

杨歙原本正在与晏翊在竹林议事, 得知杨心仪已能下地走路,当即便欣喜的要来看女儿。

结果他刚从廊上下来,还未走进院子,就听到女儿朝他喊了一声“畜生”。

杨歙瞬间停住脚步,整个人都是一副愣住模样,“你......你说什么?”

杨心仪想要解释,她方才那两个字并非是对父亲说的,可余光扫到父亲身后那高大的身影时,她便意识到这样的话更不能说。

陈华也以为自己听错,可看了杨歙的神情,又感觉到手中那纤细的小臂顿时一沉,陈华这便知道是自己没有听错。

一瞬的沉默后,杨心仪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口中念道:“初......初升晓日穿云涛……………”

半隐在杨歙身后的翊,那沉冷的眉宇倏地松开,唇角也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的反应还是这般快,这般机智。

“万缕金芒照九尘。”

沉冷的声音从院外缓缓传来,杨歙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要翊还在他身后,赶忙朝一旁退开,回过头来。

靖安王彻底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杨心仪知道他就站在那里,只要她稍稍抬眼就能将他看清,可不知为何心底那没来由的恐惧却是让她不敢去看,然而年少的杨心仪又会不免好奇,靖安王可当真是那噩梦中的男人。

杨心仪这边还在纠结着,杨歙那边已经开始欣赏这二人方才所作诗句。

“初升晓日穿云涛,万缕金芒耀九尘。”杨歙念了一遍,赞许地点了点头,却又上前与杨心仪道,“这个“穿”字只从前半句来看,用算合理,可若与后半句的“耀”字来配,便显得略微单薄了一些。”

杨心仪只是随口作了一句,哪里想到靖安王竟会将这后半句补齐,且二人身份与性子截然不同,自然如父亲所说,虽翊的诗词显得更有张力与气魄,她的的确显得弱了几分。

“那便换成.....破?”杨心仪看着父亲道。

“初升晓日破云涛,万缕金芒耀九尘。”杨歙满意颔首,“如此甚好。”

“杨家人的才气果真名不虚传。”晏翊一面说着,一面又朝前迈了一步,可他步子实在太大,只一步便似乎直接就要来到杨心仪身前,目光却是落在了杨歙身上,“既是令媛先作了前句,孤来作了下句,便不该让令媛来改字,要改也是孤来改。”

他的声音与噩梦中那男人的很像,沉冷到让人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可仔细去辨,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此刻,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明显不如梦里的那般强硬。

晏翊略微沉吟,再度沉缓出声,“初升晓日穿云涛,万缕金芒映九尘。夫子觉得这般如何?”

“妙哉,妙哉。”杨歙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这几月以来,他已经彻底不信那传闻所言,陈华一开始也有担忧,但几日相处下来,也慢慢觉得这安王看似冰冷,实则并无唐突之举。

这不,权倾朝野的靖安王,肯自降身份与杨家的女儿作诗,又为了她改了自己的诗句,性子明明这般随和,哪里狠绝,又哪里乖戾了?

就连院内的婢女也觉得,这般俊美的容貌,再加上手中权势与那尊贵的身份,怕不是旁人羡慕嫉妒之下,才会故意传出那般惊悚的谣言来。

唯独只有杨心仪,始终不敢朝翊看去一眼。

“臣妇见过王爷。”陈华扶着杨心仪,垂眸朝翊屈腿行礼。

杨心仪也是随着母亲一道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晏翊朝着二人虚虚抬手,这才光明正大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似夜里透过床帐看她那般,此刻的她就端立在他眼前,与前世的那道身影相似,却又不完全一致。

他们头次相遇时,她已是十九的年华,比此刻刚至及笄的杨心仪年长了几岁,那时的她比现在高一些,身子骨已是彻底张开。

且还有这眉宇间的神色,也是有着极为明显的不同。

想她那时哪怕再是端着一副小意温存的模样,神色中的那股坚毅与冷然也是无法尽数掩盖。

“身子可好多了?”他看似随意般轻声询问。

杨心仪心头又是莫名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那翻涌的惧意,故作镇定地朝面前之人福了福身,语气平淡道:“回王爷,臣女已无大碍。”

晏翊颔首,目光从她身上缓缓移开,又对杨道:“既如此,孤便先回去了,明日再去竹林寻夫子。”

院内之人皆俯下身垂首,待翊走出院子,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廊道那头,众人才起身松了口气。

三人回到屋中,陈华先责怪起杨歙来,说他不该将王爷带到梧悦居。

杨歙与妻子解释,一得了女儿能走路的消息,他便心急地寻来看望,“王爷当时也在场,并没有要跟着过来,只是顺道回他院里休息罢了......”

晏翊的院子就在梧悦居旁边,每次都会从廊道上路过院口,方才便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杨心仪那陡然说出的“畜生”二字,让翊顿住了脚步。

夫妻两人说话时,杨心仪始终没有出声,她坐在椅子上,朝着窗外看去,思绪时而飘去梦境,时而又会飘回。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歙终是意识到女儿不大对劲,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仪?这是怎么了?”

杨心仪回过神来,看向身侧的父亲,“无事。”

“怎就无事呢?”从前的女儿总是喜欢寻他说过,几乎日日都泡在竹林里,如今自她醒来之后,便时常这般不言不语,“可是又在想那噩梦的事?”

杨歙知道杨心仪之前昏沉之时会做噩梦,却不知到底梦到了何事。

杨心仪犹豫片刻,还是不欲去说,她摇了摇头,岔开话题,“父亲可帮我想好了字?”

在举行及笄礼的那日,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家族通常会给女儿赐字,杨家自然也会如此。

“无忧。”杨歙笑着望向女儿,“这二字如何,可喜欢?”

简单明了,一听便能知晓这其中的期盼。

无忧无虑渡过此生,如何能不满意?

杨心仪点了点头,弯唇道:“女儿喜欢,谢谢父亲。”

“该是谢王爷才是。”杨歙捋着胡须道,“那日我邀王爷参你及笄礼时,他特意询问可曾帮你取好了字,我说还未定下,他便提了这二字。”

从前杨歙最是在意为人的品行,可也不知怎地,经了那一番牢狱之灾,如今的他愈发觉得,任何事都比不得安稳无忧。

杨心仪喜欢这字不假,可一想起方才立在她面前的那高大身影,便还是会觉得心口发慌。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又朝窗外看去。

陈华轻咳一声,朝杨歙眨了眨眼,忽然扬了几分语调道:“王良可是过几日会回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