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2 / 2)

可是似乎有人希望她想起来一切,她的记忆不受控制逐渐恢复。

虞知聆迟早会想起来的,那么过去曾经让她心境崩塌,痛苦到自我的记忆………………

也会回来。

墨烛呼吸困难,喉结滚了又滚,从未害怕过什么,可如今,他清楚感受到自己在害怕。

他怕她真的想起所有事情。

阿容和江应尘的尸身被迁到了惊鸿村的后山上。

虞知聆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阿索就站在她身后。

“要走了吗?”

虞知聆点头:“嗯,我得回去。

阿索看着那座坟?,眼圈发红。

“我以为他没来。”可不等虞知聆回答,她又开口:“其实是我天真,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他们缔结了婚契,阿容死的那一刻,在江家重伤濒死的江应尘便知晓了,因此拖着伤匆匆赶来,爬去找了他的阿容。

阿索低声喃喃:“我不该赶他走的,不,当初我应该让阿容和他一起离开的。”

可谁又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虞知聆和墨烛沉默不语,阿索仰头长叹,擦去眼角的泪花。

“孩子,你知道惊鸿村为何遭此劫难吗?”

虞知聆垂下头,将有些乱的鬓发拨了拨,低声道:“知道。”

为了不忘河,以及朝天莲。

被中州所有人忌惮的灵幽道外有一条几百里宽敞的河道,这里不会有人来,这里可以养出起码十几万只魔魑。

同样,灵幽道内的朝天莲有稳固魂力的作用,像幽昼这样分了三魄造出三具分身的,魂力被分成三份,那么本体便会虚弱大半,他急需朝天莲。

阿索冷笑道:“惊鸿村只有一株朝天莲,被我藏了起来,他问了整个村子的人,我们无一人说,他也找不到,圣地里的那株快要结好的朝天莲,他更是没办法摘到手,他进不去。”

所以幽昼杀了所有人,既然这些人不愿意帮他拿到朝天莲,那也没必要活着了。

虞知聆问:“外面的结界是怎么回事?”

阿索神情茫然,沉思了瞬摇了摇头:“不知,我们也是在几十年前忽然醒来的,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外面那个阵法也不知是谁留下的。”

虞知聆红唇微抿,也就是说还有个人来过灵幽道,不仅要有能力穿过不忘河,还能想办法将这些死去的人亡魂收起,将他们唤醒,并且为了保护他们,在外留下了便是大乘初境都无法击碎的阵法。

几十年前,应当不是拂春,拂春或许根本不知道惊鸿村的存在。

B......

虞知聆只能想到濯玉。

是濯玉她自己。

修为高,来过灵幽道,能找到惊鸿村,这人只能是濯玉。

她或许当时因为阿容渡给她的魂力而想起了一些事情,因此才来了灵幽道。

阿索蹲下抚摸墓碑,声音低沉:“有人帮过我们,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对那人说声谢谢。”

虞知聆没说话,也并未在惊鸿村久留。

她随着阿索下了山,向阿蒙告别,沿着青阶往下走,越过那间院落的时候停了下来。

身后的墨烛问:“要进去看看吗?”

虞知聆沉默不语,似乎在犹豫。

墨烛轻叹,上前一步先行推开了院门,回身牵住?知聆的手往里走。

“总得看看的,这里是师尊的家。”

阿容是在这里和江应尘相恋,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孕育一个小生命,她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母爱让她将唯一活命的机会留给了孩子,那么强大的魂力,如果她不给孩子,即使她只剩一片碎魂,也能活下来。

可在那种时候,她看着拂春怀里奄奄一息的婴孩,只有七个月大的孩子还未完全长大,根本活不下来,这是她和江应尘的孩子,她没有犹豫,将活命的魂力给了虞知聆。

院里早已被阿索收拾干净,连做了一半的摇床也被阿索完工了,姐姐收拾妹妹的这间小院之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阿容摘了许久的梭楠木丝整齐躺在正屋的桌上,那么多叶子,抽出了一箩筐的丝线,是用来给小孩子做冬衣的,可用到成年人身上,或许只够做一件外衫。

虞知聆还去看了江应尘住的那间书房,她指着那张小床:“我爹那时候缩在这里睡,可委屈了,他生得高,这里都住不下他,还不如睡地上呢。”

她一路走过,单手滑过檀木桌,低声道:“我爹会读很多书,他就教我娘识字,我娘不认识中州的字,也看不懂中州的话本子。’

她摸了摸墙上挂的香囊:“这是艾草囊,黑蚊子的,我娘做的,夏天蚊子很多,咬人很疼,你被咬过吗?”

虞知聆转过身,看着墨烛问:“我其实也可招蚊虫叮咬,我以前夏天出门都会戴驱蚊的手环,跟这种香囊成分差不多吧。”

墨烛摇头:“没有,我没被咬过。”

腾蛇的血,没有毒虫敢吸。

虞知聆瘪瘪嘴:“那你有福了,以后跟我出门,保准师尊给你招来大群的蚊虫。”

房子实在太小,小到两刻钟便能看完。

她站在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转身:“墨烛,走吧,我们回颖山吧。”

“好。”

墨烛关上院门锁好,追上虞知聆的脚步。

她来到惊鸿村外,回头看过去,沿途的台阶上皆站满了人,阿索站在最高处,送她离开。

虞知聆垂下头,抬手聚阵。

她更加确定这阵法是濯玉留下的。

虞知聆只是抬手,便知道自己该结什么阵,这阵法是怎么结的,她布下结界,看着结界一点点囊括了惊鸿村,遮挡了她和惊鸿村人的目光,直到彻底合拢,出现在虞知聆面前的,仍旧是一株树。

好像没有惊鸿村存在一般。

如今渡劫期的她留下的阵法,比当年大乘满境的濯玉留下的阵法更加强大,保护惊鸿村不被人发现,保护这些死去的村民继续以魂魄形式活在里面。

“走吧,墨烛。”

他们离开惊鸿村,跨过不忘河,出了灵幽道。

出去之时,中州正在下雨,苍穹暗不见光,压抑又厚重,乌云浓重到让人喘息不过来。

墨烛跟在她身侧,为她撑起一柄伞,伞面向她倾斜,他的右肩濡湿大片,低头观察她的情绪。

他们回了城,虞知聆在街边买了袋汤渍酸梅,边吃边走,嘟囔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也这般喜欢吃酸的辣的了,我娘喜欢吃辣,我爹喜欢吃酸。”

墨烛闻言笑起来:“我和我爹娘口味也像,我爹娘口味都清淡,我便也吃不惯重口的。”

虞知聆将一颗酸梅递到他唇边:“那酸的呢?”

墨烛张嘴咬下,眼眸弯起:“是甜的。”

虞知聆皱起眉:“你味觉有问题吧?”

她不信邪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瞥瞥一旁的墨烛:“明明是酸的。”

墨烛弯下腰与她平视,摇摇头道:“不,就是甜的,不信师尊试试。”

他唇上沾着糖砂,虞知聆与他对视,少年眼底全是笑意和情意。

雨珠淅淅沥沥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逐渐与她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

墨烛刮了刮她的鼻头:“我听到师尊哭了。

虞知聆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了,鼻头忽然便酸了起来:“怎么总是被你听到。”

“被我听到又怎么了,师尊也可以哭的,听到很多次了。”

“......别诬陷师尊,我其实轻易不哭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墨烛轻触她的眼尾,那里还残存泪痕,他努力放轻声音不要吓到她:“师尊是我见过最坚韧的人了,那些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大抵也不如师尊这般顽强。”

“哭没事的,人非草木,哪会没有七情六欲呢?以后没必要背着我了,想哭就哭,在我面前哭,我还能寻个理由哄哄师尊。”

就怕的是她躲着他,寻个没有他的地方偷偷哭,

他不知道,也无法哄她。

虞知聆抬起手,轻触他的脸颊,轻声道:“墨烛,你与我认知的墨烛真的不一样。”

墨烛问:“师尊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

虞知聆没说话。

他应该是冷漠话少,毫无温情的少年郎,是追杀反派十数年,必要亲手弑师的逆徒。

虞知聆看书的时候,一直觉得他像是个石头,没有情,也不会爱一个人。

“可我现在觉得,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也很温柔。”虞知聆开口了,抬手触碰上墨烛的眼睛:“你只是话少,但你很好。”

墨烛扣住她的手腕,油纸伞将她挡得严实,他身上衣裳湿了大半,却还笑盈盈问她:“在师尊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虞知聆说:“在颖山宗所有人眼里,你都是这样的人,你是个好人。”

墨烛没想到她会给这样的回答,唇角笑僵了一瞬。

虞知聆走近了一步,专注看着他:“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墨烛,很难有人可以一辈子在彼此身边,不管以后你我相隔多远,你都要当这样好的人,和颖山宗好好的。”

墨烛眉头微蹙:“师尊?”

虞知聆捧住他的侧脸,踮脚附上他的唇,舌尖卷走他唇上的糖渍。

她离开一寸,鼻尖依旧与他相抵,目光对视,他眼底的眸光逐渐晦暗。

“你说得对,是甜的。”

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你动情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有情。”

“墨烛,你对我太好了,我很难不动心。

虞知聆打掉他手上的伞,抱住他的脖颈。

“墨烛,这次还是我主动的。”

她吻上他的唇,踮脚将自己送进他怀里。

墨烛反应很快,推着她进了身后无人的巷道,揽住她的腰身回吻她,吸吮她的舌尖,在她唇中攻城掠池,不放过每一寸地方,糖渍酸梅的滋味在彼此唇舌上蔓延,酸酸甜甜,甜到心头,酸在心底。

不知道她为何忽然亲他,但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亲近,他欣喜若狂,心跳剧烈,与她唇舌交缠,感受她的回吻,然后用力吻她,浑身血液沸腾。

虞知聆在与墨烛的缠吻中,感受到他的喜欢,有了许多的安全感,由忽然想清楚的事情而带来的慌乱感似乎也渐渐消失。

她在朝天莲圣地中,看到江应尘的记忆,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之前刻意被她忽略的事实。

系统为什么选择她来到这个世界,为何逐青会认她,为何她会这般在乎这些虞小五身边的人。

那些喜欢,依赖,崩溃和难过,都不该是虞知聆的情绪,却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拥有如此强大的情绪。

她和虞小五,真的是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