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虞知聆闷闷回应。
要换做另一个世界的她再终都会忍住,心脏疼的时候可比这时候惨多了,她也没哭过。
可来到这里,她好像越发娇气起来,一点终都要说出来,反正有人会哄她。
小徒弟果然哄她了,“那我再轻一点。”
虞知聆没说话,默认他的话。
墨烛小心揉她的脊背,用掌心在肩胛骨的淤青上打圈,没听到她再喊了。
虞知聆闻到刺鼻的药味,心下感慨,果然每个世界的跌打损伤药都是一个味儿,跟她用的红花油有什么区别。
小徒弟力道很轻,虞知聆很快便舒展身子躺平。
本来是老老实实的上药,时间长了,倒是渐渐有些不太对劲了。
昏暗的帐内,脊背如美玉,与他袖口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蝴蝶骨瘦削漂亮,药水是浅红色的,落在她的背上太过明显。
她舒展身子懒洋洋趴着,锦被因为她伸懒腰的动作微微下滑也没注意,小衣交叉捆绑的系带也是青绿色,因为常年练剑,纵使身形纤细,但腰肢很有韧劲,漂亮的人鱼线隐隐若现。
墨烛不是故意要看的,但她伤的位置在肩胛附近,他不想毁了她这件衣裳,便只能推上她的中衣露出整片背脊。
可此刻却又后悔,自己应当直接裁了她的衣服,只露出肩胛上药,大不了再为她买件新衣。
墨烛别过头深吸口气,明明方才不热的,此刻竟觉得燥热到呼吸困难。
虞知聆察觉到他忽然停下,别过头问他:“怎么了?药味儿很大吗,把帘子拉开吧?”
墨烛摇摇头:“没事,不用拉。”
虞知聆道:“你出汗了,很热吗?”
“......嗯,有点热。”
“那还是拉开吧?"
“......不用,弟子不热。”
"......"
到底是热还是不热?
墨烛喉结滚动,强迫自己专注,药水倒在掌心揉热。
团子的手微微抖动,轻轻揉着她的肩胛骨,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微微眯起的眼睛,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一点不做防备,对他没有戒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可以很明显感受到她对他的依赖与习惯。
习惯真的很可怕,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他守着她歇息,甚至会允许他睡在她的身侧,即使他们中间会隔着一段距离。
墨烛收回眼,看着她冷白纤细的脊背,目视自己宽大的掌在她的脊背上游走,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她的背上,越来越往下,按在她的腰窝处。
那里有一处很浅很浅的指印,不严重,只是能看出来,是他刚才无意识按出来的,墨烛将剩下的药水倒在掌心,替她揉了揉腰身上的伤痕,轻声道歉:“抱歉师尊,方才弟子情绪有些大,我帮您揉揉。”
她险些睡着,迷迷糊糊夸他:“你真是个好宝宝。”
好宝宝面无表情,看自己横起的足以掌握她整个腰,他一边惊叹他们的身量差距这般大,她这般纤细的人在舞剑的时候却格外坚韧,她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只要她出现,就会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好像濯玉仙尊,什么都能做到。
一边又无法抑制自己越来越磅礴的渴望,明知道自己应该只帮她上药,旁的不要多想,可面前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对她有着最强大的渴望,爱是很容易产生欲的,更何况,妖族本就重欲。
过去清心寡欲,可有了喜欢的人后,时时刻刻都想粘着她,拥抱她,喜欢她的触碰和依赖。
少年低声喊她:“师尊?”
师尊已经快被技师小徒弟给按睡着了,听到他的声音后懵懵的,迷迷糊糊回应了句:“嗯,怎么了?”
墨烛问她:“药上完了,要弟子再帮您揉揉吗?”
虞知聆:“嗯?
"
她清醒了几分,回头看过去。
虞知聆还是有点良心的:“你不累吗,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不累的,是弟子的错,能帮到师尊,弟子很开心。”
虞知聆抬起手挠了挠他的下颌:“真是师尊的好徒弟!但是师尊想睡觉了,你也歇息吧。”
墨烛垂下眼,低声回应了句:“好。”
他拉下被他推到肩胛上方的中衣,盖住她的脊背,别过头长长呼了口气,一手早已攥成拳头。
虞知聆使唤他:“乖患,把被子给师尊盖上。"
“嗯。”
墨
烛替她盖上被子,彻底遮住她的身子,他坐在榻边捏了捏眉心,掌心上刺鼻的药味儿不太好闻,但身上的燥热更不太好受。
少年意识到什么,身子忽然一僵。
虞知聆别过头看他一动不动坐在榻上,试探性问他:“你怎么了?”
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师尊拱了拱身子,朝他身边靠近了些。
帷帐拉下后,帐内光亮暗淡,她不如腾蛇的五感超绝,只能看清他朦胧的轮廓,看不清少年的变化。
“墨烛,你??”
话没说完,锦被头砸来,将她整个人盖住。
虞知聆:"?"
“师尊,弟子身上药味太重,先下去了,您有事再唤我。”
他说话急匆匆的,话还没说完就往外走,脚步听着也凌乱急促。
虞知聆一把拽下头顶的锦被,脸颊被黑得微红。
“墨烛!”
屋内早已没人。
师尊动了动,疼得面目狰狞,连忙趴着不敢再动。
这孩子!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抛弃师尊的徒弟回来。
虞知聆看过去,凶凶问道:“你跑什么啊,我又不打你。”
墨烛与她对视,喉口上下滚动。
"....... "
他走上前,虞知聆闻到清新的皂角香,还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衣服。
“你沐浴了?这还没晚上呢
大白天沐浴干什么啊?”
墨烛不敢看她,将她扶起来,低声道:“没事,方才有些热,出了汗。”
虞知聆恍然大悟。
小徒弟有洁癖,可以理解一下。
墨烛忽然喊了下她:“师尊?”
“嗯?”
“您二百岁了。”
虞知聆超大声:“我二百岁了怎么了,不要提女孩子的年龄!你十七岁又怎么了,也会有二百岁的一天!”
墨烛:“......”
墨烛解释:“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是想问您......有没有想找过道侣?”
虞知聆神情狐疑:“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有些想问问。”
墨烛心跳很快,喉口梗塞,方才沐浴之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越是强大的修士,在打过一次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多少会有些身体的冲动,像虞知聆这种二百岁还未成婚的高境修士,其实很少见。
当今六个大乘修士,云家内乱,云祉忙于仙盟和云家之事,加之身子孱弱不知能活多久,因此并未娶妻。
邬照檐应当很小就喜欢濯玉,对她动了心思,郭家拗不过他,他也并未娶妻。
其
余三位大乘修士,在尚未一百岁便娶了妻。
只剩虞知聆,拂春尚在之时似乎想为几个弟子选道侣,但虞小五一听就跑,还拿燕山青他们挡牌,说等自己的几个师兄师姐都成婚了,她再考虑选择道侣。
后来拂春死后,她更是没再考虑过这些。
“师尊,您过去有考虑过吗?”
虞知聆:“…….……没吧。”
她不知道濯玉考虑过没,但过去的她没考虑过,她那病弱的身子都不知道有几天能活。
墨烛唇角抿了抿,有些不甘心,又问她:“那以后呢,会不会找个道侣?”
虞知聆神情古怪。
墨烛一颗心忐忑不安,等待她的答案,希望她这颗心别跟那群修无情道的一样冷。
却听到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害怕我有了道侣就不要你了?”
在虞知聆看来,墨烛是个心思敏感的团子。
墨烛:“......”
墨烛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没,我没不让师尊选道侣,您可以选。”
虞知聆趴在榻上,双手交叠在枕上,她的下颌抵在枕头上。
“别说我了,我暂时不会给你找师娘的,那你呢,我大师兄的弟子都订婚了,三师兄也在为他的弟子选道侣,我是不是忽略你了啊?”
墨烛摇头:“不用了。”
他有些后悔跟她谈这些了。
虞知聆起了这个心思就收不回去了,完全选择性忽视他的拒绝,自言自语道:“你喜不喜欢另说,但我作为师尊得帮你招呼着。”
墨烛:“弟子不需要。”
虞知聆拒绝他的拒绝:“你毕竟是颖山宗弟子,我的关门徒弟,身份自然不一般,如今三宗四家很多年龄相仿的姑娘家。”
墨烛:“我不要。”
虞知聆:“你要不要,我都得帮你先招呼一下。”
墨烛有些无奈,原意是想让她注意注意这些事情,生怕他这师尊真的跟修了无情道一般生不起男女之心,那他的努力也都白费。
如今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扯到了这边,他一听她要为他择道侣便有些酸。
“师尊,我们不说这些,您饿??”
“墨烛。”虞知聆再次打断他的输出,忽然抬起头看他:“你跟师尊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墨烛心里酸涩,她总这么把他往外推,恨不得将他立马嫁出去的感觉让他着实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也沉了几分:“师尊,我不想成婚。”
虞知聆皱眉:“现在不成啊,但是师尊帮你留意一下,万一遇到合适的呢?"
万一遇到合适的?
他已经遇到了,奈何他喜欢得不得了,此生就是非她不可,只能是她,但人家跟封心锁爱了一样没一点情绪波动,好像他撩拨的是个泥人。
墨烛看着她的脸,黑眸沉沉。
虞知聆坚定道:“你说,我帮你留意留意,我的弟子谁都配得上,没人敢说你闲话。”
墨烛道:“谁都配得上?”
“嗯!”
孩子啊,不要自卑,虽然是妖族,但他可是王室啊,那可是皇子啊!
墨烛沉默了会儿,虞知聆用眼神鼓励他。
团子,大胆说出你的择偶标准吧,师尊一定帮忙扯红线!
团子喉口滚动几下,唇瓣翕动,淡声开口:“我喜欢比我年纪大的。”
“喔嚯,姐弟恋也不错,有年纪差要求吗?"
墨烛:“得比我大一百多岁。”
虞知聆犹豫:“有些太大了吧。”
墨烛面色平静:“我就喜欢比我大很多的。”
虞知聆尊重他的择偶标准:“好,记下了,得大一百多岁。”
墨烛:“她得穿青衣。”
师尊夸奖:“青衣好啊,清新有活力,眼光好!”
“她得是柳眉,双眼皮,丹凤眼,高鼻梁,肤色白,用橙花熏香。
“......”,好具体的择偶标准,师尊记下了。”
但
是
,怎么有点怪怪的?
“她得用剑,是个剑修。”
“这个好哇,你们还可以一起对招呢,有什么不会的剑法可以一起问师尊。”
墨烛:“......”
墨烛咬牙切齿:“她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是我的,要天天跟我睡在一起,不能跟我分开。”
虞知聆劝他:“孩子,你得给人家姑娘一点独处空间。”
墨烛冷漠拒绝:“我不管,她去哪里我都跟着她,我只喜欢她,也只有她一个人,必须要跟她睡在一起,她也得这么对我。”
虞知聆勉强点头:“行,还有吗?"
她到现在都没听出来!
墨烛气得牙痒痒,呼吸沉重。
“师尊。”
“嗯哼?"
"您跟着李家修无情道应该很快能渡劫,或者去禅宗修佛也不错。”
虞知聆:"?"
墨烛替她盖上被子,“弟子去备膳,您先歇息吧。”
虞知聆:“………………
房门被关上,屋内安静。
虞知聆:“嘿,这孩子!”
她
趴了一会儿,艰难挪了挪身子,伸
手
去够小桌上的水壶。
半截身子探出床帐,方才他忘了将小桌挪过来,虞知聆这会儿龇牙咧嘴怎么都够不着。
轩窗外的日光照进来,打在铜镜之上,反射的光落在她的眸中,虞知聆被晃得闭了闭眼。
一阵风吹过,将轩窗吹得闭合,她这才能够睁开眼,瞧见正对面硕大的铜镜中倒映出的人。
青色中衣,弯弯柳眉,丹凤眼,双眼皮,高鼻梁和一身莹白的肌肤。
大一百多岁,青衣,剑修,五官长相。
虞知聆忽然皱眉,心下意识到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说的…………………
怎么这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