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虞知聆有些社死。

醒来后就反应过来自己对墨烛做了些什么,她竟然朝他发泄自己的情绪,偏偏墨烛动也不动,随着她打,怎么打都不生气。

屋内现在没人,院里也很安静,没听到人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墨烛练剑的声音,像是所有人都走了一般安静。

虞知聆心里有些慌乱,艰难爬起身,试探性喊了下:“墨烛?”

喊了第一声, 外面没有声音。

不会真走了吧?

虞知聆微抿唇瓣,心里更加慌了,不上不下忐忑起伏,又喊了几声。

“墨烛,你在吗,你在外面吗?”

以往他是不会让她喊这么久的,可此刻她已经喊了好几声了。

是不是她将他打恼了,换做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怕是也得生气。

虞知聆羽睫半垂,艰难撑起身子想要下榻,周围无人让她很慌。

可却忘了自己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刚试探性下榻便直接摔了下去,脊背正好磕在榻边的小桌上,肩胛骨撞在小桌凸起的边缘,她倒抽凉气。

身上疼得难受,心里酸酸涩涩,虞知聆揉了揉眼,挣扎着想要再爬回去。

紧闭的房门在这时被推开。

她听到声音抬了抬头,瞧见门口长身玉立的少年,他还是今早正午见到的那身黑衣,马尾高束,右边侧颈上有些微红。

“师尊,别动!”

墨烛瞧见她跌在地上吓了一跳,几步上前抱起她。

虞知聆闷闷道:“我,我只是想去找你。”

墨烛心疼得紧,担心她背上的伤,让她趴在榻上。

“师尊,柳姑娘和浮翠方才出门去了,我随着去了前厅锁门,没守着你,磕着了吗,我看看?"

虞知聆别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墨烛。”

“定是磕着了,我看看好不好?”

“真的没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先让我说了好不好?"

她这般坚定,墨烛直接先沉下心。

“师尊要说什么?”

虞知聆小心看着他,目光落在他侧颈上的抓痕,抿了抿唇,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烛神情未变,坐在榻边,“没事的,今天就能消下去的。”

虞知聆这会儿身上疼,她压住疼痛,还惦记着他,带着鼻音问他:“墨烛,你疼不疼啊,我还打到你哪里了吗?”

墨烛察觉到她的没安全感,她现在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心底一酸,俯身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弟子是腾蛇,血肉坚硬,师尊想打就打,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虞知聆低声道:“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情绪不太好。”

“没事的,不用道歉。”墨烛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再轻一些,“师尊,是梦到之前的记忆了吗,就像在钟离家那样?"

他不是傻子,能凭借她无意识说的一些话猜出来答案。

虞知聆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他。

“嗯,梦到了。”

“看到了什么?”

虞知聆这会儿沉默了,仿佛又像在梦中那般,身处冰天雪地,鼻息间全是血腥气,怀中的人喘气困难,逐青剑亲自杀了将要成魔的拂春仙尊。

墨烛并未催她,很有耐心等着她主动开口。

“我梦到了师尊死的时候,她被算计用出了第三次风霜斩,心神尽碎,那个魔修在她的神魂中种下了魔种,那魔种在吞噬我师尊的神魂,一旦我师尊死亡,魔种就会彻底占据神魂,在我师尊体内绽放,占据这具身子。”

“我......我师尊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敢死,怕自己会失去神智成为魔修,等我来到......她让我碎了她的神魂。”

跟墨烛猜的大致无差。

虞知聆没再说话,也没说话。

猜到真相的时候,他与虞知聆一样恐慌,拂春是死于第三次风霜斩,风霜斩挥出三次,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但??

虞小五也碎了拂春的神魂,亲手送死的师尊最后一程。

燕山青他们不想虞小五想起来过去,原来是对的啊。

墨烛微微仰头,喉口像是梗了个东西,怀里的人一直沉默,他看着也觉得心酸难受。

“师尊,都过去了。”

虞知聆揉了揉眼睛,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她只能将这些理解为原主尚存的情绪。

“对不起,墨烛,我以后不会打你了。”

墨烛小声哄她:“师尊,真的没必要对我说抱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一点也不疼。”

虞知聆低声道:“真的很抱歉。”

她睡了很久,醒来后嗓子有些沙哑,因为心里难受,所以鼻音也很重。

墨烛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端起一旁的水喂到嘴边。

“师尊,不说那些了,喝点茶润润嗓子。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茶,虞知聆摇了摇头:“不喝了,可以了。”

墨烛并未放开她,依旧抱着她,轻拍虞知聆的脊背,她这会儿很安静,动也不动,但呼吸依旧不稳,似乎情绪还没回升。

他低声哄了好一会儿,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墨烛这才试探性开口:“师尊,弟子可以问你些话吗?”

“嗯,你问吧。”

墨烛:“阿归是谁?”

虞知聆身子僵了僵。

她的反应让他恐慌,验证了他心底那个猜测,墨烛努力压住自己内心的戾气,声音依旧温和。

“师尊,阿归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知聆点头。

墨烛唇角的笑已经勉强,又问:“是男子还是女子?”

“应该......是女孩子?”

应该?

虞知聆小声解释:“我没见过阿归,我们都是手机??不是,书信往来………………”

墨烛蹙眉,修真界用玉牌便能沟通,她一个修士为何要用书信这种凡人百姓才会用的东西?

她甚至连那人是男子女子都不知晓。

墨烛压住心底的郁结,又问她:“那师尊说的家是哪里,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虞知聆那会儿情绪上头,什么话都往外说,现在想想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还好没把系统也说出来。

她犹犹豫豫不说话,墨烛却不愿意放过她。

“师尊不信任弟子吗,不愿意和弟子说?”

虞知聆:“…………”

你先等等,让为师编一编。

师尊的大脑疯狂运转,终于在少年郎再次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给了答案。

“我有一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虞知聆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忽悠:“就是我自己的小窝,我在外面买了房子呢,然后你们都不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我自己的小窝待一待,那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墨烛:“......”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

墨烛不问的时候心里郁结,问了后心里更堵得慌了。

一个未知的人是她很在乎的人,一个未知的地方是她随时想要躲进去的避风港,她甚至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或许是不能说,又或许是提防着他。

为什么不能全身心信任他?

虞知聆敏锐觉得小徒弟有些不对劲,薄唇紧抿,脸色很冷,瞧着便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她缩了缩脖子:“那个,我先下来......”

“为什么要下去?"

刚动了动身子,还没退出他的怀抱,后腰被人按住,虞知聆没有提防,由于惯性陡然向他靠近,身子贴在他的怀里。

“墨烛?"

墨烛盯着她的眼睛,问:“师尊,我重要还是阿归重要?"

千万不要犹豫,不要在他面前犹豫。

能不能坚定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虞知聆眨了眨眼,唇瓣翕动了下,目光茫然。

她犹豫了。

她在认真思考,是阿归重要还是她这个小弟子重要?

她没发现墨烛的呼吸不对劲,也没看到少年扣在她后腰的手隐隐颤抖。

虞知聆低声自言自语:“我必须要选吗,可是你们都很重要啊。”

都很重要?

燕山青他们可以在她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因为那是她的家人,是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师兄师姐们,墨烛不会因此感觉吃醋,他希望她心里有他,却也希望她心里有更多爱她的人。

但??

一个阿归,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到连燕山青他们都没提过的人,柳归筝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可以在她心里和他相提并论?

她甚至连阿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已经在心里为阿归留了足以与他相比的位置。

“师尊。”

“啊?”

“阿归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知道啊。”

她心脏不好,手环的紧急联系人就是阿归,心率一旦有问题,阿归那边也会收到报警,好几次都是阿归先帮她叫的救护车。

虞知聆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她已经很诚实了。

越是诚实,说出的真相越多,越是让人难以接受。

阿归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有阿归知道。

那是只有她和阿归彼此知道的地方。

墨烛用力扣住她的腰身,无意识将她往怀里按,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他们血连着血,骨混着骨,这样就永远不会分离,完完全全属于彼此。

虞知聆皱了皱眉,挣扎了下。

“墨烛,你握疼我了,我腰疼。”

墨烛反应过来,手上力道一松。

虞知聆皱着眉头嘟囔:“你按疼我了,力气怎么这么大,差点给师尊尾骨折,我瘫了你得养我,给我端茶倒水。

“师尊,抱歉。’

墨烛没动,一手还虚虚找着她的腰身,别过头呼吸,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她面前,她喜欢脾气好的人,他已经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可还是醋,还是酸,还是嫉妒与不安。

虞知聆自觉将他的手拿开,从他的怀里滚下来趴在榻上,趁他没发现瞪了他两眼。

墨团子奇奇怪怪的,刚才莫名生什么气,别以为师尊没发现。

她再养养伤应该就能走路了,到时候就不用他背着抱着了。

虞知聆趴在榻上,一手在身后艰难揉腰,方才被他按到了骨头那里,墨烛是个男子,还是个浑身牛劲儿的腾蛇,这一按险些没把师尊的老腰给按折。

墨烛听到她在嘟囔骂他,压下心底的不安,牵出温柔的笑哄她。

“师尊,我的错,我帮你看看,刚才不是还磕着脊背了吗。”

她皱着眉,瞧着像真的被他?了一般,嘟囔拒绝:“不用你,疼死我了,我自己按。”

“师尊,对不起,我帮你好不好?"

墨烛这会儿清醒过来,愧疚自责涌窜上来,半跪在榻上,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腰。

虞知聆趴着不动,颇为熟练使唤他:“往下一点。”

“这里疼吗?”

“嗯嗯,肩胛骨也疼,好像磕着了。”

榻边的桌子很尖锐,她刚好撞在尖角上,这一磕险些没给她疼哭。

墨烛放轻力道碰了碰她的肩胛骨,观察她的表情,瞧见虞知聆柳眉微微拧起。

“师尊,肩胛骨这里疼吗?”

“嗯嗯。”

墨烛眉头紧皱,“师尊,我错了,我应该守着你的,我去拿点药好吗?”

虞知聆的下颌枕在锦枕上,嘟嘟囔囔骂了他一句:“等师尊能动了,第一个先揍你。”

“好,师尊,我去拿些治疗淤伤的药,应当是淤青了。

墨烛担心她的伤势,下榻离开,千机阁对面便有家医馆。

虞知聆趴在榻上,默默揉了揉腰。

妖族往往身量较高,血气旺盛,蛮劲儿也多,虞知聆有时候跟墨烛过招,能明显感受到他挥剑的力道很重,心下还会感慨这孩子可真是一身牛劲儿,若不靠灵力单凭武力,濯玉不一定能打得过这腾蛇少年。

但若是用上灵力,她虞知聆能打十个墨烛。

墨烛去得很快,很快便拿着药回来了。

他关上房门,将大开的轩窗也关了一些,来到榻边,想了想,将帷帐放了下来。

虞知聆:“嗯?干什么?”

墨烛坐在榻边,淡声说道:“轩窗对着围墙,外面是闹市。”

“谁敢翻干机阁的墙头?”

“多小心些为好。”

但还好,现在是白日,即使拉上了帷帐,榻内依旧有光,她倒是不害怕。

若大晚上拉上了她的帷帐,虞知聆一定先踹这逆徒一脚。

墨烛看着背对他趴在榻上的虞知聆,心跳快了几分。

虞知聆穿的中衣是上下两件的,锦被盖住腰身往下,中衣宽敞,可以直接推上去。

他犹豫了瞬,小心握住她的中衣边缘。

“师尊,我帮你上药了。”

虞知聆眉心微微拧起:“柳姑娘和浮翠不在吗?”

墨烛道:“出门了,要晚上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

虞知聆犹豫了会儿,实在磕得厉害,纠结许久,闷闷点了点头:“......嗯。

他一点点掀开她的中衣,将它往上推了推,推到肩胛骨处。

虞知聆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腰身,闭着眼不说话。

墨烛抿了抿唇,知道她这是在避嫌。

他沉下心看她的伤,虞知聆磕到了肩胛骨,她生得白,大片磕伤便格外明显,甚至有些触目惊心,已经有些淤紫。

墨烛皱了皱眉,越发后悔自己怎么不守着她,若他一直守着她,她也不会摔着。

他先前仔细净过手,触碰她的肌肤,总得先洗干净自己,不能将尘垢带给她,小心将药水倒在自己的掌心中,看她闭着眼便先安抚她:“师尊,没事的。

虞知聆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听到他搓了搓手,随后感受到他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这药应当是治疗跌打挫伤的,需要先揉热,药水揉热后有些烫,虞知聆缩了缩身子。

“伤口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