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晋江文学城首发(1 / 2)

夏税征收在即,贺道年难得忙碌,值房中坐着钱粮吏等人。贺禄风风火火闯进来,贺道年恼怒不已,训斥道:“作甚如此毛躁,我与你叮嘱过无数次,山崩于前亦色不变,要沉着稳重,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阿爹,大事,天大的事!”贺禄无视贺道年的训斥,反倒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阿爹怎地如此?嗦,我说了是大事,真正的大事!”

钱粮吏等人见怪不怪,纷纷熟练地与贺禄见礼,告退。徐先生见状,忙将值房门打开,朝四下张望,搬了把椅子守在了门口。

贺道年被一连串的大事吵得头晕,恼怒地道:“你闭嘴,天塌下来也用不着你去顶!咦!”

他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沉下脸道:“你今朝没去学堂读书?”

“阿爹,去什么学堂,官学远不如明明堂,读书也考不中春闱。”贺禄不以为然道,抓起贺道年手边的茶盏,咕噜噜喝了一气。

官学是比不过明明堂的名气大,不过明明堂考中进士,亦是江州府的政绩,贺道年脸色虽难看,到底能忍。

贺禄放下茶盏,手臂一挥摊坐在贺道年身边,烦恼无比地道:“哎呀,阿爹,你别打岔。阿爹,我又要扬名立万了!”

“扬名立万?又?”贺道年惊声问道。

一辈子得次扬名立万,已经是祖宗保佑。贺禄在江州府打马游街,称要修大杂院一事,已经扬名立万过一次。现在他再要扬名立万,难道他生得像自己的祖父,真是祖宗保佑?

贺道年下意识想到宁氏,他警惕问道:“小五,今朝你与谁在一起玩耍?”

“阿爹,我当然与宁小七在一起,宁小七让人来学堂传话,说要去郊外田庄,问我可有空。我当然有空了。”贺禄说得轻描淡写,毫不掩饰自己逃学的事实。

贺道年拉着脸,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去官学问可有空,读书上学怎会有空!偏生,贺禄还真得空!

宁毓承是明枪明剑,贺禄是飞蛾扑火,两人一拍即合!

“你们去田庄,除了你,宁七郎,还有谁一道前去了,你仔仔细细,一个字不落给我如实交代!”贺道年不放心,板着脸威胁道。

“阿爹,我可记不清那么多,一个字不落,我可做不到。”贺禄很是光棍地道。

贺道年几乎呕血,生生憋住气,好声好气地道:“行行行,你捡记得的说。”

徐先生面无表情望着门外的青石地面,在太阳下泛起了水光,看得人眼冒金星,头大如斗。

听他们父子说话,无人会怀疑是否亲生。两人简直一脉相传,东拉西扯半晌,始终说不到重要之处。

“既然宁小七来叫我,我正好无事,便跟着去了田庄。除了宁小七,宁榜眼宁二郎他们都来了。宁三郎最讨厌,宁榜眼气度不凡,稳重有礼,见到他就跟见到先生一样,不好接近。我还是最喜欢宁小七,宁小七最随和,我们熟不拘礼。”

贺道年听贺禄评宁氏兄弟,脸色逐渐好转。他万万不敢以为贺聪明,只对贺禄很颇为满意。这份识人的本事,聪明人不一定比得过。

“我与宁小七说了几句话,嘲笑了他的老驴。宁小七也不生气,问我官田快要收成了,府中的旧粮如何处置。”

贺禄斜了眼紧张的贺道年,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呵呵道:“阿爹,钱粮之事,我怎能随便告诉别人,就是宁小七也不行。”

贺道年松了口气,眼里浮起满意之色,“宁小七为何问起你粮食之事?”

“我起初也不明白,后来宁小七与我仔细解释了。”贺道年眼珠上翻,努力回想着宁毓承的话,暗中掰着手指,免得有所遗漏。

“十年前,江州府曾遇到旱灾,这一年的灾情,几十年难遇,在邸报上有写,阿爹可记得?”贺禄问道。

“我记得。”贺道年点头道。

江州府富饶,朝廷指望着江洲府交赋税,当年的旱灾,朝廷极为重视。对后续的赈济,格外关注。次年赈济的种子,大多发放到了庄稼人手中。毕竟没种子种不出来地,交不出赋税,关系着他们的仕途。

“第二年,江州府的粮食大丰收。”贺禄回忆着宁毓承的提醒,身子前倾,凑到贺道年身边,压低声音,慎重其事强调。

贺道年一愣,伸手推开贺禄,“翌年天公作美,江州府本就盛产粮食,这有甚稀奇之处?”

“阿爹,当然稀奇,关系大了!”贺禄晃腿掸衣袍,低垂头漫不经心道。

贺道年看得憋火,很想揍他,忍了又忍,好声好气道:“稀奇在何处?"

“徐先生,你去将近十年江州府的账目拿来,要真账!”贺禄不答,朝门口伸长耳朵的徐先生吩咐道。

听到真账,徐先生脸抽搐了下,朝贺道年看去。

贺道年气得要骂,贺禄难得严肃道:“阿爹,这关系到扬名立万,阿爹就莫要在意这些下节了!”

既然宁毓承提到真账,看假账肯定不行。只他们三人在,拿出真账看一下也无妨。

贺道年脑子转得飞快,心一横,对徐先生点点头,道:“我们回后衙去,

三人回到后衙贺道年书房,徐先生取来一个匣子,贺道年取锁匙打开,贺禄凑上去看了又看,指挥道:“徐先生,你将江州府近十年的粮食亩产,真实收成列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