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的十五,月盘又大又圆,明明朗朗的银芒伴随廊庑的灯光洒进来,他能清晰看到她的?,好一双明亮的杏眼,眼底好似有水光在漾,样子笨拙又认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嗓音冰冷,带着几分未褪的沙哑,一步一步走向她。
夏芙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这样大喇喇的留人,算什么,真是因为老太太的嘱咐,还是旁的缘故,夏芙说不清,也不想究查明白,话已出口,踟蹰越发显得跌份,她于是认真道,
“知道。”
“为什么?”
明明一次就够,任务完成,为何还要?
程明昱眸色?深,好似深渊过流的湖,好似绷紧的一面鼓,只消一颗石子破去这片平?,暗潮便可翻涌而出。
他腰封还未系好,被握在手心,外衫罩在修长的身躯,如一堵山似得矗立在她眼前。
夏芙被他问哑住了,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混混沌沌回道,“婆母说...能增添机会....”
程明昱闻言愣了下,旋即无声地嗤了一声,慢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夏芙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不知他是答?还是不答?,顿???,忍不住往被褥里一缩,“家主,我''''失言”二字没说出来。
那道身影忽然罩过来,握住她胳膊将她往枕褥间一摁,她人还没反?过来,?扑在褥子里,纤腰被他掐住,就这么来了。
“如你所愿。”他在榻前,面色清冷,一字一字推进。
夏芙?不上挣扎,倒吸一口凉气,婉转的嘤咛无可遏制地从嗓间破出,身子软成一摊泥。
刚结束不久,当然很顺利,又很新奇。
不用回避他的脸,不用回避他的身子,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也没有躺着那么累,只用像个鸵鸟?静依偎,褥子被她拽了一下又一下,脸可以完全被捂住,嗓音也没入枕褥间,什么都不用面对,可以很痛快地宣泄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应当很不雅观,摇摆着腰身想要逃脱,他偏不许,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似要将她的心掐在掌中揉碎,夏芙羞赧?了,捂着脸埋怨,
“家主,您轻些..."
回应她的是更深的掠入,仿佛要往她心窝里掏,夏芙咬着唇重重哭出一声。
老嬷嬷见里面动静停了,已然捧着衣衫打算进来伺候,行至帘外,里头骤然间又飘出夏芙的哭声,人登时就?住了。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也难怪啊,那么娇俏貌美的小娘子,谁见了撒得住手?
家主也是男人。
老嬷嬷愕然退下。
月盘已落去树梢后,夏芙褪去身上的湿衫,在棉被里趴了好一会儿,汗干了后,身上有一种难言的舒爽,今夜才意?到原来家主过去还有保留,她察?到他身子的反应,于是主动挽留,他就顺水推舟了,夏芙一面羞臊,一面愕于自己的大胆。
下回怎么面对他呀。
她?意?到,她已冥冥中开始期待下一回见面了。
亥时四刻回房,又晚了两刻钟。
程明昱浸泡在浴桶里,面上的餍足久久不消。
他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自己,这是第一回。
理智告诉他,他们只是为了生个孩子,不能有过多的念头,可事实是,很贪恋她的身子。
程明昱啊,程明显,你也有今日。
沐浴更衣回到书房,已近子时,程明显没有再理公务,倒头就睡了。
翌日天还没亮准时起床,先习练了一套健身强体的剑法,方回书房处理族务。
夏芙就起的没这么早了,一向勤勉的小娘子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昨夜闹到最后睡着了,?不上梳洗,晨起便着嬷嬷备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泡了身子,来给老太太请安。
进屋面上便有羞色,不敢去看婆母。
老太太晓得昨晚的事,拉着她坐下,指了指给她备好的早膳,
“给你准备了燕窝,红参丸,均是给你补身子的。
夏芙慢腾腾地吃着,老太太看出她与往日有些不同,低声宽慰道,
“无妨的,只要怀上,其他的都不是事,不要觉得对不住?儿,你是为他留个后。”
夏芙听到程明?的名儿,心底闪过一?刺痛。
她已多久没想起他了?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往下砸。
这一日夜,程明昱忙完回房,平伯就问了,
“今夜家主过去吗?”
这几月二人也不是每晚均相见,有时程明昱忙,给夏芙递个消息?别等,若是夏芙身子不适,也会回绝程明显。
所以,平伯象征性问了一句。
程明昱想起昨夜的事,颔首道,
“去。”
平伯应下了,吩咐人给老嬷嬷送消息,?夏芙?备着。
程明显这厢沐浴更衣,出来后,忽然去了一趟库房。
夏芙不要银票,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她。
程家堡的库房里堆了不少各地送来的首饰,其中最上等的就在金银库房最里间。
送几盒过去,她定要推拒,不如挑个好的。
程明昱回想起她弹琴时那双皓白的手腕,挑了一串珊瑚珠子。
绣楼东面有一扇角门连通四房,西南面有个竹林,程明显素来打这里进绣楼。
程明昱来时,夏芙正在练琴,练的正是西江月的第一段,看到他来,夏芙?喜地指了指琴案,
“家主,您觉得我弹得怎么样?音都对了吗?”
程明昱方才一路听过来,已大抵有数,“音倒是都对了,就是那段舒缓的旋律没大接上,你坐下,我来给你示范。”
夏芙连忙将主位让给他,自己挪着锦机坐在他身侧,程明显坐下时,先将那串珠子拿来递给她,
“戴着玩吧。”
他语气极为轻松,便是想叫她知道这玩意儿不贵重。
但夏芙是识货的,珊瑚品相如何,一眼便知,更何况程明显是什么人物,能被他拿出来赠人的必是极品,这是一串牛血红的珊瑚珠子,色泽鲜艳浓郁,质地莹润饱满,珠子个头也不小,价值不菲。
这回,夏芙没有犹豫,接了过来往手腕套上,眉梢一弯,“多?家主,这珠子好看极了,我很喜?。”
也不知还有几回能见,就当留个念想吧,夏芙心里乱糟糟地想着。
目光对上,一个笑意嫣然,一个清润如玉。
程明昱点点头便开始抚琴,一面弹琴,一面教授她弹这一段的指法,清楚地讲述一遍,示范三遍,让夏芙自己来。
二人换了位置,夏芙抬手,程明昱目光便落在那串珠子上,也不知是珠子衬人,还是人衬珠子,竟有一种交相辉映的亮芒,程明显罕见在弹琴时错了一会儿神。
这一夜程明又要了两回。
还未退出,又来了感觉,他嗓音压在她耳侧,低声问,“可以吗?”
夏芙胸腔还在振动,脑子仿佛被他蛊惑,懵懵懂懂点了头。
接下来这段时日,程明显着实很忙,几乎是隔一日来一日,有时一回,有时两回,因着那一夜的开始,二人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有了兴致就痛快地做,但课业也没耽误,无论多晚,程明总要监督她将该练的字练好,将琴习好。
渐渐的,夏芙已将西江月的五段谱子,学会了三段,《?飞经》也练得大差不差了。
到了十一月二十五这一日夜,夏芙一早便往床榻躺着了,老嬷嬷送了一盅燕窝粥给她,
“奶奶今日这么早就上塌了?”
夏芙懒洋洋道,“嗯,今日家主不过来。”
虽然商定的是到二十六,但程明显素来从二十五就不再过来,所以夏芙没当回事。
老嬷嬷便以为是昨夜二人商量好了。
这边刚伺候她喝完燕窝粥,廊庑外传来脚步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露出讶色。
老嬷嬷立即起身迎出去,便见程明显手里拎了个笼子过来。
老嬷嬷朝他请安,悄声掩门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