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1 / 2)

荣婚(重生) 希昀 6638 字 4天前

程亦安问他,“陛下怎么突然赏这么多金条?是犒劳你平车汗之功?”

“是。”陆栩生从圈椅挪至床榻,挨着她坐。

程亦安也懂树大招风的道理,指着这箱金子,“这么明晃晃赏下来的?”

陆栩生摇头,将四川总督那件事告诉了程亦安,程亦安闻言笑容落下来,

“栩生,委屈你了。”

陆栩生见她眼眶发红,揉了揉她的眉梢,“傻姑娘,这是朝廷生存之道,为了你和孩子安安稳稳一世,我必须瞻前顾后,不能逞一时之风头。”

程亦安想了一会儿,也开导自己,“嗯,我明白了,咱们这叫闷声大发财。”

“就是!”陆栩生失笑,陪着她躺下来,梳妆台的琉璃宫灯映出一榻温煦,程亦安却一直看着他,高原的风霜很磨人,原先无比俊美的一张脸被风雪割得越发深邃,也瘦了不少,程亦安覆上他面颊,将他圈在怀里,“在边关时,能吃饱吗?”

陆栩生身子躺得比较平,程亦安却跪坐在他身侧,这般抱住他时,胸前正好压在他面门,挤得他难受,陆栩生艰难地侧开些身,

“你怎么丰腴了这么多?”

程亦安顿时有些发慌,“我真的胖了?”

陆栩生手正在她腰身,摸了一把,“纤细得很,就是那一处丰腴了。

程亦安瞪他,“你别盯着那儿,你看看旁处,真的胖了?”

程亦安将脸蛋凑到他面前。

怀孕快七个月了,陆棚生不在这段时日,娘亲将她照顾得极好,她能吃能睡,胸脯是显见涨了,她有心控制饮食,可夜里饿,饿得受不住只能吃。

陆栩生打量她,脸蛋依然好看得能掐出水,“除却小腹,看不出你怀了孕。”

程亦安满意了,主动吻上他,“国公爷嘴真行。”

陆栩生笑容忽然一深,贴着她唇瓣研磨,“真的只是嘴行吗?”

隔着圆滚滚的肚皮将她抱住,陆生第一次觉着孩子有些碍眼。

窗外月华朗朗,拔步床有轻微的动静传出来,李嬷嬷可真是悬了一颗心,姑爷那么高大的身子,又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少奶奶怀着孕,经得住他折腾么。

过去夫妻俩动静就大,还折腾得格外久,每每害她一把骨头跟着熬,今夜呢,熬就算了,但凡程亦安发出点什么嗓音,李嬷嬷心就跟着猛跳两下,盼着快些消停。

陆栩生这一回府,程亦安便做主将如兰嫁给了裘青,在裙房里选了个最好的院子给他们夫妻俩住,丁香和丹儿也正式升任大丫鬟,接过如蕙和如兰的棒。如兰出嫁这一日,程亦安在陆府给她整了几桌席面,赏了她一副头面,五百两压箱底的银

子,还有其余嫁妆,与小户人家的大小姐不差了,这是如兰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出阁之时抱着程亦安哭了好半日。

至于如蕙,手掌银库忙得热火朝天,对于嫁人一事实在不上心,“您就让我踏踏实实帮您吧。”程亦安只能依她。

如兰成婚后照旧来府上当差,开始接管采买的事,渐渐掌了实权。

等到驻车臣官吏人选定下来,陆生再度前往四川。这段时日陆家也办了一场喜事,三夫人的儿子陆惜生娶了一门媳妇,是国子监祭酒家的三小姐,姓卫,性子格外活泼,程亦安每日只要出院子,便能听到她清脆的嗓音,是个热心肠的自来

熟,陆府跟着热闹了。

四个媳妇一桌牌,比起老一辈夹枪带棒,底下四个年轻媳妇处得格外默契,程亦安但凡无趣,便去议事厅唤上几位妯娌打打叶子牌,年底了,各媳妇领上一档差事,由程亦安居中调度,再也没什么作奸犯科的人,陆府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腊月初八腊八节,而这一日实则也是太子妃的二十二岁生辰,太后不知听哪位高僧进言,说是大寿宴于太子妃运势有利,太后就盼个曾孙,便放话让给太子妃祝寿,程亦安怀着孕,陆府这边便计划由二太太王氏领衔,偏生到了初七傍晚,二

太太不慎摔了一跤,屁股疼得走不动路,没法子,只能程亦安出面。

说来二太太近日心情不大好,原先王家家主要携家人入京过年,后来身子有碍,推迟入京,二太太心里失落,这一阵均郁郁寡欢。

初八清早,程亦安带着四弟妹入宫赴宴。

程亦安怀着孕,走得慢,也不往人堆里扎,让活泼的四弟妹先打头阵,自个儿慢悠悠往东宫去,宴席摆在东宫前面的慈庆殿,程亦安抵达殿前台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安安妹妹,是你吗?”

程亦安回眸,见宁王妃郑颖搭着宫女的手迈进宫门。

程亦安远远朝她施礼,“臣妇给宁王妃请安。”

郑颖连忙迈过来接着她,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掠过,惊讶道,“天哪,方才从身后瞧你,那身姿依旧纤细高挑,我还以为是别人呢,一点都看不出怀孕,回头我若能像你这样,就烧香拜佛了。”

程亦安美滋滋地笑。

二人相携入内,太子妃未到,便 宁王妃为首,郑颖在人前还是很端庄大气的,私下跟程亦安说话,嘴就没个把门,她悄悄覆在程亦安耳廓处,

“安安,我也怀上了。”

程亦安先是一阵惊喜,又不敢声张,小声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大前日夜里发现的,不过我没让殿下声张,只悄悄告诉了皇后娘娘。”说着,郑颖往东宫方向努了努嘴。

程亦安明白,别看太子和宁王斗得势同水火,太子妃和宁王妃感情却不错,太子妃生辰在即,郑颖不想公布喜讯来抢她的风头。

“你今日堂而皇之出来,实在是太大意了。”

郑颖神色轻松,“无妨,我好得很,你别担心,对了,回头我去你府上看望你,你传授些经验给我。”

“我娘给我弄了一套食谱,回头我拿给你。”

正当这时,一人从前方殿门大步迈入,进来就瞧见二人交头接耳,故作怒色,“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程亦安抬眸见是长公主,立即迎过来,“殿下,您这段时日去哪了?”程亦安每隔一段时日会去长公主府拜访长公主,近来却没瞧见人。

“我去了燕山温泉山庄,昨个儿方回。”

长公主含笑打量她,目光落在她小腹,“月份这么大了,来,让本宫瞧瞧。”

二人便坐在长公主左右陪她说话。

“我让人从江南给你运来了一张婴儿床,最好的红木所制,被絮用的丝绸缎面,一点都不伤肌肤,"

程亦安听得头大,“怎么从江南运了床来?我如何承受得起。

“没让你承受,“长公主指了指她小腹,“我给你肚子里这位。”

程亦安道,“殿下,您别破费了,我没打算娇养孩子,家里西次间的床榻不大,正好给孩子用。”

长公主自说自话,“衣衫我也给你准备了一百来套,全是苏杭明家所绣,从出生至五六岁,给你整齐全了,年前会送入陆府。”

程亦安:“…………”

嫉妒上了,“我都没这福气呢,孩子凭什么?”

长公主哈哈大笑。

一旁郑颖问,“姑姑,您又不知道男女,备错了怎么办?”

这事长公主就有点犯难了,“我见安安生得漂亮,总觉着她会生个姑娘,光给准备姑娘的衣裳了,这么说,我得再备些公子哥的小衫。”

“殿下,不必了,不必了,我府上已备好了。”

刻意绣了些不娇不艳的颜色,不挑男女,均可穿。

长公主不理她。

这时,一年轻妇人行至长公主殿下跟前,跪下给她磕头行了大礼,

“给母亲请安,祝母亲福寿安康,福泽绵延。”

程亦安没见过她,听得这声母亲满脸讶色,她可没听说长公主有什么子女。

长公主对着这位妇人神色淡淡的,却也没纠正她,只吩咐道,“起来吧。”

那妇人依言起身退至一旁,却没打算离开。

长公主问她,“你父亲身子可还好?”

那少妇款款屈膝,“劳母亲记挂,他老人家好着呢,就是一桩,听说入了冬,担心您犯头风,日日要问好几次,吩咐女儿给您请安。”

长公主哦了一声,“身子好就好。”不再多问。

那妇人见长公主不言不语,便将身侧的孩子使出来,让她给长公主磕头,那小姑娘见着长公主有些害怕,躲在母亲身后不吭声,那妇人便急了,要拉扯孩子,

长公主看不下去,摆摆手道,“太子妃很快便到,去就席吧。”那妇人只得讪讪退下。

她一走,程亦安便问长公主,“殿下,您何时有个女儿?”

长公主哦了一声,“原先那位孔驸马的女儿。”

“原来如此,难怪我没见过。”

脸皮怎么那么厚,对着长公主张口喊母亲,至自己亲娘于何地?

长公主毫无波动道,“是冲着我私产来的。”

“原来如此....”程亦安苦笑。

“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长公主语气照旧平平无奇,程亦安心里笑了,长公主还怪有意思的,看着不拘小节,其实心里比谁都看得通透明白。

不多时殿内都坐满了,可惜太子妃迟迟没来,长公主心里疑惑,遣身侧女官去请,等到太子妃露面时,程亦安惊讶地发现她瘦成了皮包骨,心里一下子透凉。

难不成太子妃躲不开前世的厄运么?

接下来太子妃强颜欢笑主持了寿宴,宴席结束,又匆匆离席,只嘱咐女官招待大家看戏,长公主没多久也离开了,程亦安这样的外命妇却不好提前走,好歹也得看一场戏才能借口出宫。

王妃以下品阶的外命妇无权带侍婢入宫,郑颖念着程亦安大着肚子,无人照料,只能作陪。

肚子越大后,程亦安出恭的次数就越频繁,刚坐了一会儿有些内急,便与郑颖去寻恭房,慈庆殿与东宫之间有一道影壁,影壁之西北角有一排屋子,梢间便是恭房,预备着官宦女眷出恭,恭房外还设了屏障,出了屏障,程亦安发现东面有一座

三层高的锦楼,楼台装潢十分富丽,琉璃瓦闪闪发光,廊红庑绿,看样子刚翻新过。

程亦安视线从锦楼移向西面的奉天殿,发觉这座锦楼与奉天殿外的红墙齐高,这是不合礼制的,有窥视君上的嫌疑,“这东宫内怎么有这样一座锦楼?”

郑颖倒是知晓缘故,解释道,“你可记得明光年间有一位太子被废的事?”

程亦安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颔首,“那是前朝的事了。”

“对,那位太子之所以被废,便是因为修了这座锦楼,窥视皇天殿,太子被废后,当时的陛下并未拆了这座锦楼,而是用以警示东宫,所以这座锦楼也被称为思过楼,历朝历代便传了下来。

东宫置下,程亦安不再多问,正打算离开,余光忽然闪过一抹白色的衣角,程亦安回神直勾勾盯着锦楼二楼一处转角,方才那一抹身影怎么这么像太子妃?程亦安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锦楼就在前方十步远的距离,程亦安边往那边去,边问郑

“能上去看看吗?”

郑颖吃了一惊,拉了拉她手腕,低声道,“你上去作甚?”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程亦安见四下无人,悄悄靠着她耳旁低语几句,郑颖心弦猛地一缩,

“走,上去。”

这里并无人值守,空荡荡的一座锦楼,平日也无人问津,太子似乎很忌讳这一处,外头用围墙圈起来,东宫的人谁也不敢往这里来。

但也没有刻意封锁。

程亦安和郑颖轻易便进了锦楼内,先上台矶进入厅内,厅不大,一眼能看清所有角落,沿着楼梯往上,郑颖用眼神示意程亦安不要上去,程亦安肚子太大,爬楼有危险,郑颖也怀着孕,程亦安也不放心她上去,最后郑颖的两名宫女一人扶一位

上楼。

第二楼无人,来到第三楼,赫然瞧见太子妃身着白衫立在台正中,面前就是洞开的窗棂,太子妃盯着那扇窗,眼底隐隐蓄着渴望,程亦安心猛地一揪,

“殿下!”

那太子妃好似没听见,一动不动。

程亦安立即绕至她前头,只见她整个人恍恍惚惚,颧骨突出,面颊下陷,眼神浑浊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程亦安心痛道,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太子妃终于有反应了,视线渐渐从窗外移到她身上,定了定,轻轻嘘声,“不要做声。”

程亦安扶着肚子上前,“殿下,这里风大,您跟我下去。”

太子妃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小腹,忽然失神,“真好,你怀上了,不必像我一般受人攻讦。”

眼神充满了羡慕和求而不得的难过。

“殿下,不是你的错,东宫子嗣艰难,不是你的错。”

程亦安就差没明说是太子的问题,不在太子妃。

可惜太子妃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她摇着头,“无妨,都过去了,很快什么事都没有了。”

程亦安见她视线复又落在窗外,眼神一点点漫上坚决,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

太子妃选在自己生辰当日自裁,该是何等绝望啊。

“殿下,您别犯糊涂,这事万万不可。”

太子妃眼皮低垂,神色散漫,“没有什么不可以,这样谁都解脱了。

“解脱不了,您看,今日我和郑颖在场,您出了事,我们俩逃不了干系,您忍心看着我们俩和肚子里的孩子因您受罪吗?”

太子妃到底是良善的,听了这话,眼眶一痛,急得催她,

“那你快走,不要说见过我。”

“我已经看到了..."

太子妃气得瞪她。

多好的姑娘呀,被逼到这个份上。

程亦安没法看着她消香玉陨,忽然咬了咬牙,沉声道,

“殿下,我助您逃出东宫!”

太子妃身子猛地一晃,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是太子妃,这辈子注定与太子生同衾死同穴,她出不去了。

“不可能,东宫四处皆有眼线,你可知太后将我身旁的两个女官撤换了,如今这两人昼夜不离跟着我,我这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摆脱她们,悄悄来到锦楼,亦安,你走,这里一切跟你没关系,再迟,她们就发现了,一定会来寻的。”

程亦安听说她摆脱了太后的女官,越发觉得这是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