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潇潇(2 / 2)

陈蝉衣看在眼里,有些愧疚:“您能帮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郑容微一笑:“特警得问完话才肯告诉我具体情况,你的那个朋友已经没事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医院。”

“医院?”陈蝉衣一瞬间心重重往下沉,浑身的血都冷下来,“什么医院,为什么去医院了?”

郑容微看着她:“听说是中弹了,不过你别急,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他薄唇张张合合,陈蝉衣却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只手猛然捏紧了,生疼,身体血液倒流,根本喘不上气。

她脸白了白,勉强稳住自己身形。

郑容微忽然淡淡道:“你很关心他吗。”

他深棕的瞳孔隐在镜片后,幽深昏暗,教人看不清。

陈蝉衣神色僵硬,片刻后摇了摇头。

郑容微勾唇。

“陆公子!哟,您来了!”

“陆总!”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陆承风正走进来,他一身冷灰西装,步履匆匆。

听见招呼声,陆承风回头颔首致意,脚步却没停。

他出现在这里,没有人意外。

华越这几年势头崛起,陆承风算是新贵,只是华越一直被打压,暂且敛去了他的锋芒。

京城很多显贵都想和他打好关系。

陆承风跨进前院,看见郑容微和陈蝉衣在一起说话,愣了愣。

郑容微唇角笑意很深:“陆总

“郑检。”

陆承风停顿,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寒暄,陈蝉衣一直没插话。

她看到陆承风,想起李潇那辆车还是他的,李潇出事,不知道陆承风知不知情?

她很想和陆承风说几句话。

陆承风几次眼神也瞥向她,若有似无。

其实他收敛得很好。

只是郑容微早有预料。

郑容微说:“陆总稍等,我去片刻。”

他转身走掉。

陈蝉衣看他背影消失,对着陆承风:“我......”

“他在车里,那辆车你认得的,巷子口出去。”

陈蝉衣一愣,压下心中瞬间涌起的情绪:“谢谢。”

“不用,别被人看到了。

她点点头。

郑家院墙侧面并没多少人,陈蝉衣走侧门出去,果然停着陆承风那辆黑色的车,曾经李潇把它开到山坳。

巷子口树下的风有些凉,陈蝉衣唇色微白,她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门被猛地打开,她眼前发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阵大力使劲拽进去。

车内有些暗,陈蝉衣不知道他哪伤到了,担心压到他伤口:“你身上伤………………"

话音未落,唇就被堵住了。

陈蝉衣摇摇晃晃跌坐在他腿上,像只晕头转向的蝶。

李潇体温滚烫,不寻常的烫,胸膛紧紧压着她,唇瓣柔软而干燥。

她不知道手该往那里放,慌乱间,触碰到他肩膀,他低低闷哼一声。

掌心下隔着薄薄布料,她触摸到绷带缠绕的痕迹。

陈蝉衣眼眶红了红,吓得不敢再碰。

李潇攥住她手腕,挂在自己脖子上,粗粝的掌心扣住她腰。

这个吻很漫长而激烈,充斥着浓烈的不安感,他的气息满是侵占和掠夺。

她抵抗不了他的力道,吻了没多久,开始喘不过气,车厢内弥散着唇齿互相吮吸时,轻微啧啧的水声。

陈蝉衣浑身发软,指尖也颤抖蜷缩在一块。李潇把她压在腿上,他们动作不激烈,巷子口也少有人来。

她木槿花的礼裙被推上去,后背一层薄薄的汗,掌心也湿了,冰凉粘腻。

她不安抵着他胸膛。

李潇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哭什么。”

他声音很哑。

陈蝉衣原本眼尾,只有很薄的一层泪,生理性的。她刚见到他就被堵住了唇,还来不及伤心。

现在听他这样说。

那些这几天联系不上他的委屈,听到他中枪后的心痛,伤神,忽然就在心里狠狠翻涌起来。

她鼻尖一酸,扑进他怀里:“我以为你出事了,我都找不到你,我好担心,我怕别人知道,都没办法找你,你都不知道我多着急,坏人,不要理你了。”

想想他中枪了,她哽咽改口:“等你病好再不理你。”

她紧紧地搂着他,就像怕他?了。

李潇听完,轻声笑了笑,这哪里是在骂他,完全是好委屈在撒娇。

她温热的泪浸湿肩膀,李潇捧着她莹润的小脸,掌心也湿了。

郑家人过寿,她今天穿着礼裙,绣满茱萸粉的木槿花,美丽动人。

他却勉强从医院赶来,满身狼狈,灰尘扑扑。

李潇俯身亲她眼睛:“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在医院昏迷了几天,醒过来精神也不太好。这几天特警那边过来问话,我的手机被收掉了。”

其实即便手机不被拿走,他也大概会找点理由,等自己病情稳定,再告诉她。

他刚醒来,整个人状况都不好,预后极差。

他怕她过来掉眼泪。

这会儿还好,小姑娘哭是哭了,但看他能从医院出来,也知道问题不大,哭得不至于太伤心。

李潇抹掉她泪:“别生气。”

她怎么可能不气。

她是气自己。

蝉衣哭着说:“你现在伤口还好吗,是不是很痛?都怪我,不跟你打电话你就不会过来了。”

李潇心里好笑,她还挺会揽责任。

“和你没关系,发生意外我们都想不到。你男人比较打造,挨一下就挨一下了,总比当时有人伤亡好得多,是吗?”李潇笑着捏捏她的脸,“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伤口再养养就好了。”

她乖乖贴着他不讲话。

抱着他哭了会儿:“那你要多休息哦。”

“嗯。”

“跟渡口那边也请假好不好,不要去工作了。”

他失笑:“好。”

李潇和郑容微全然不同,她这几天和郑容微相处,总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她看不透他,也摸不清他,心里始终吊着,无法落地。

可她见到李潇,就像回到家。

陈蝉衣小手摸摸他的脸,他这几天在医院,好像又瘦了很多,下巴冒出些青色的胡茬,有点扎手。

车内氛围宁静,李潇说:“怎么现在还在京城?还以为你回去了。

她气得拍他手:“都没找到你,你还在这呢,我回去什么啊。”

是担心他啊,他笑。

“那怎么跟医院说的,能请这么长时间假吗?”

陈蝉衣沉默了一会儿:“我爸爸帮我弄的。

她不想多提,毕竟算是利用陈如晦的权力,她心里其实很不安。

李潇神情一愣,反应过来:“傻不傻。”

陈蝉衣摇头:“反正以后也不学这个了。”

“为什么?”

“就不想了,我想回南京找外公,要是以后,我能和外公一样有名望就好了,这样我爸就管不了我了。”

他沉默。

陈蝉衣勾着他脖颈,跨坐在他身上,很认真说:“我不是心血来潮,很早之前我就想过了,只是最近和你分开这些天,我越来越确定了而已。”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怕你出事,担心他们查不清案子把你关起来。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顿了顿,鼻音带着浅浅的委屈,“你看,你才离开我几天,我就受不了了,我就是不能和你分开,不要不要,我会得病的。”

“什么病。”

“就是那种,分离焦虑。”

他低眸笑着碰碰她:“那之后不分开,是不是想回家了?”

她点点头。

陈蝉衣小声说:“这里一点也不好,我想回我们在润州那个家,想去长江边散步,看晚霞和日出......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抱着你衣服睡觉的。”

她怀念南方的小城市,怀念那里的生活节奏,她不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不用处处谨慎,时刻顾忌人情礼仪。

李潇说:“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陈蝉衣有些奇怪地仰着小脸:“你不是能出院了吗?”

李潇表情有瞬间变得古怪。

她明白过来,气道:“你居然偷偷溜出来!你打电话给我,我去看你就好啊,你这样又休息不好。”

她是真的着急,赶紧催他:“你回去。”

李潇失笑,眉宇几分无奈。

他是实在太想她了。

原本也打算等她来的,只是想想听陆承风说,今天是郑家过寿,她想必也会参加。

那个时候她会站在谁身边呢,他想着就不禁难受起来。

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看看她。

李潇俯身抱住她:“好了,一会儿我回医院了。”

陈蝉衣没再挣动了,小心地避开伤口,回抱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潇说:“医院陪床不好受,你还是住酒店好不好?”他摸出张卡,“之前房费的钱,你再自己买点东西吃,我一周后就能出院了。’

陈蝉衣说:“我有钱的。

她不要那张卡。

他们研讨会下榻的酒店,规格并不低,一天房费也要一千多,他病情耽搁了那么久,这笔费用算来已经很多了。

他还中枪住院

应该不剩多少钱了。

李潇摸摸她脸颊:“我不花你的钱,自己的钱自己收好,我的卡也放你这,有什么喜欢的自己买着玩玩。等我回来,嗯?”

陈蝉衣扁着嘴沉默一会儿。

最后赌气道:“不管,反正我晚上偷偷去看你。”

失笑。

巷子口逐渐喧哗起来,有几个人拐进来,李潇吻她发顶,抬眸看见陆承风。

他拍拍她:“下车吧宝宝,一会儿被看见了。”

她裙摆被他蹭上去了,李潇帮她理好,亲了亲她,打开车门。

陈蝉衣从另一边走掉。

陆承风拉开车门,发动车,车辆驶过郑家侧门。

李潇掀起眼帘,看见郑容微站在门口。

陆承风的车窗贴了防窥,外面其实看不到后排有什么人。

然而郑容微的眸光,却深邃地直直凿进来,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他在树影下,唇边两分笑意,眼睛里泛着一种捉摸不透的,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