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三章 皇帝驾崩(1 / 2)

皇后哭红了眼睛,跪在玄武帝身边,见他悠悠转醒,把十皇子往床榻上一推,焦急道:“皇上您看宏儿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您答应他等秋天的时候要亲手交他狩猎,您不能食言。”

这么多年,虽然怨他,虽然气他,虽然恼他,甚至有的时候恨他,可这个时候,那些怨恨,那些气恼都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担忧与牵挂。

她这辈子所依仗的男人,从她嫁给他便当作天的人,现在已经坍塌了。大厦倾倒,对她来说仿佛世界都颠覆了。

她只有祈求,祈求他能撑下去。 起码撑到景宏成人,撑到他还有机会。

其实她的怨恨气恼并不一定在这一刻消散,她的担忧与牵挂也不一定是处于她有多爱玄武帝。她不过是因为当玄武帝去世,她这个皇后也会随即消失。即使成为皇太后,她也只是顶着一个看似尊贵的名头,却从今以后在皇宫里对着别人低头。

“父皇您还没教宏儿古诗词,没教宏儿射箭骑马哪。”十皇子跪在玄武帝床头,撇着嘴唇,眼泪不断,“宏儿已经失去母妃,不可以再失去父皇了。”

玄武帝吃力的伸长胳膊摸了摸十皇子的头,又放下,“宏儿乖父皇老了,教不了宏儿骑马射箭,以后就让你睿王哥哥教你吧。”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宣御史大夫范正,大理寺卿褚智忠,右相管文彦,左相慕昭霖,辅国大将军,安定郡王。”

一句话说完,玄武帝气喘吁吁起来,粗砺般声音从嗓子眼轰隆出来,几乎奄奄一息。这一番传话,众人皆知,这是皇上要准备后事,找这几位皇上最为倚重的大臣,就是要在他死之前做个鉴证。

皇贵妃低垂下头,用丝帕擦拭着眼泪,掩盖住眼中散着的异样明亮光彩。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在别人眼中来看是皇贵妃为皇上即将逝世而痛心难过,而事实她的心隐隐雀跃兴奋,为自己儿子就快登上皇位而欢欣鼓舞。

她在宫里忍辱负重,隐忍屈服多年,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吗?等待有一天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天下之主,等待自己可以成为皇宫里最权势的女人,等待那些曾经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人从此以后要仰着她的鼻息活着!

几位大臣都在外跪着,听到宣召立马进了殿。见乌乌泱泱的跪着一地的妃嫔皇嗣,心头纷纷“咯噔”一下。这情景,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宣召的几人紧挨着皇后和皇贵妃跪在玄武帝近处,“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武帝并无叫起,或许这个时候他没有精力去烦劳说这么一句。他没有看这几个人,目光飘忽而迷离,只道:“范正,朕口谕,你写。”

范正领命,“老臣遵旨。”

“自朕登基以来,一无治国之功,二无开疆之能,愧对先皇所望。然,今朕子皇三子景宇贤德纯善,人品贵重,为百官褒奖信服,有先帝之德能。朕再三思之,唯有此子有治世之才,遂传位于皇三子景宇。望其秉承先帝与朕遗志,平定天下,臣服四夷。”

范正的字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邋遢。飞书而就,犹如一朵朵鲜花在明黄色圣旨上绽放。

玄武帝艰难的坐起身子,将玉玺盖在圣旨上,做完这一个动作,仿佛身体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摔躺在床上。

他用力的呼吸,就像是鱼儿失去了水分一样,极力的汲取着氧气。

景宇手捧着传位圣旨,面色并无喜悦,而是沉重着心情,重重的磕在床头,“砰砰砰”三个响头,“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所望,怀揣感恩之心,心系天下苍生,爱护大秦子民,开疆拓土,光耀大秦万世基业。”

玄武帝伸了伸手,景宇连忙跪行到他身边。玄武帝抓住他的手,道:“朕相信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宇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你自己可以相信,别人,都不能信,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即便那个人一路扶持你,都不可信。”

景宇含泪流出,变了声调,“儿臣谨遵父皇教导,一定牢记于心。”

玄武帝脸颊一抽,目光越过他看向他的背后,只是他的眼睛涣散,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却听他不断重复,“一定要记住,谁都不能相信,谁都不可以。”玄武帝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景宇忘记他的嘱托。

“是,儿臣一定记住。”景宇再三保证。

玄武帝一阵锥心的咳嗽以后,嘴角的鲜血仿佛抑制不住一般不断流淌,阴湿了床铺枕头。他含着血的嘴又断断续续道:“传朕旨意,新帝登基之日,宸王立即离开京城,赶往封地,不得有误。”

他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反正今日之后他残害兄长谋夺皇位的事将会天下皆闻。世人说他狠毒也好,阴诈也罢,他闭上眼也再不会听到。

他只需在死之前为他选择的帝王铺上一条平坦的路途,而不允许路上出现绊脚石。

新帝需要积攒人心,不能轻易动景容,那就让他将这个恶人做到底,为他的儿子搬开这块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