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好由紫鹃为自己扎上那条红帕子,蒙好眼后又被领到园子中央一处开阔处,待一旁的丫鬟数了十个数后,才开始摸索着捉人。
这处京郊上的庄子倒并不是很大,只是胜在风景清幽,故它的花园也是一览无余,不是很难找人。
只见宝钗捂嘴屏息躲在了离黛玉最近的一处拐角处,那里有个一人高的盆栽,旁边正好藏身。
迎春同探春藏在一处花丛中,两人都玩得兴高采烈,并不介意泥土弄脏了自己的鞋袜;惜春一人抱膝坐在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宝玉则是藏在一棵树后,他想着这树低矮,若是被发现了,就三两步爬上树。
黛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索着,面上紫鹃的帕子扎地并不紧,想来是免得勒得她难受。
不过因是叠了两三层变厚了的缘故,如今黛玉眼前是一片暗红,前方景物瞧的并不清楚。
她大致记得自己右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道,路旁有一块大石头,尽头则是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便决定朝那边摸索走过去。
宝钗把身子往里头靠了靠,看着黛玉蒙眼从自己面前走过去,越发紧张,待黛玉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惜春瞧见黛玉颤颤地朝自己这里走来,手伸直了在空气中摸索着,更是要差点碰到自己,忙压低了身子伏在了石头上,又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大气也不敢喘。
黛玉的手指尖同惜春的身子堪堪只差了一个指节的距离,藏在花丛中的迎春同探春瞧见了,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但最后却仍是不曾摸到。
黛玉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往前走,摸到了粗粝的树干。
宝玉在左,黛玉在右,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只隔了个树干的距离。宝玉屏住呼吸,努力地装死中。
他见黛玉一手摸着树,另一手顺着左边摸过来,忙往后浅浅退了一步,不曾想这一步却是“咔嚓”踩到了地上的枯树叶。
黛玉警觉道:“谁”说着,她两只手摸索过来。
宝玉没忍住噗嗤一笑,矮身躲过黛玉伸来的手,后退一步绕到黛玉身侧笑着道:“我呀。”说罢,眼疾手快地拉住粗壮的树干,一脚蹬在树桩上,借力三两下就翻身上了树。
黛玉虽蒙着眼仍听出了宝玉的声音,她朝四下摸了个空,又听树上传来声音,她跺了跺脚道:“宝玉!”
宝玉坐在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脚道:“是我呀”
“你这人耍赖!”
宝玉见黛玉仍用红帕子蒙着双眼,仰着一张脸同他辩驳,澄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宛如一地碎金,衬的她肤色白皙。
宝玉心道:脸上两团红晕想来是被他不守规则气的。
想至此处,他不由得柔和了眉目,又是三两下借着枝干下了树站定,他抓着黛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摆上笑着道:“好啦,你抓住我了。”
少年的手心温暖柔软,掌中带了点方才爬树时留下的木屑,黛玉扯了眼上的帕子,一入眼就是宝玉含笑的双眼。
她低头见自己的手正松松抓住宝玉衣摆一角,又抓紧了小声道:“嗯,我抓住你了。”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就感觉有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远处探春站起身同他们大声道:“二哥哥!下雨了,我们进屋避雨去吧!”
宝玉点了点头,大声回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便散了吧!”
在两人说话间,淅沥细雨就变作滂沱大雨。
紫鹃焦急道:“姑娘,雨太大了,我去找把伞。”
宝玉道:“来不及了。”说罢,他拉起黛玉的手道:“林妹妹,我们走。”
黛玉叫他一拉,只得回头同紫鹃道:“你们也别愣在这里了,走吧。”
宝玉抬手为黛玉遮雨,随着雨越来越大,最后两人一路小跑起来,跑进了屋二人才停下喘了一口气。
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忙拿来用汤婆子煨的温热的毛巾给二人擦拭。
黛玉见宝玉一副落汤鸡的模样,笑着道:“你快擦擦,你瞧你衣服都湿了大半。”
宝玉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也不在意道:“你记着让下面的人煮点姜汤,我先去换身衣服,晚点再来看你。”
黛玉点了点头,又让底下人给宝玉拿了把油纸伞,自己起身出门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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