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银河浮槎(3)(2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2690 字 16天前

陈太医甚是细心,将禁忌事项列了一条单子还不够,还得多次口头嘱咐:“好生休息一段时日,不要乱动,以切莫提重物。一个月后,我再来复诊。若有事,可以来太医院寻我。”

卫疏星谢过陈太医,便在贺玉舟身边坐定了。

她做不到完全择出自己,无论再如何安慰她,她都觉得丈夫的伤和自己有关:“我派人告知了你的家人,你安心养伤。”

“那你不要再垂头丧气的,好不好?”贺玉舟唯这一个心愿了。

卫疏星点头:“我高兴一点便是了。贺玉舟,你一定要乖乖养伤,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症状。”

骨裂初期,疼痛是怎么都盖不住的,万幸贺玉舟意志坚定,极能忍痛,午后便已能看书了。

今日是他的最后一日,不过,他不打算为了一条胳膊便耽误出勤点卯和繁复的公务。

可他却对一个人很不舍。

自打从护国寺回来,卫疏星便没有离开东院,这会儿举着剪刀裁布剪线,要给她的布娃娃做新衣裳穿。

贺玉舟翻过一页书,心猿意马道:“你打算做几件小衣裳?”

“小星,我娘的、我姥姥的,表哥的锦绣的,还有茹姨……………”卫疏星掰着指头数数,“总之要做好多呢,因为我的娃娃多。我绣工不好,慢慢做,不着急的。”

布娃娃又不会说话,当然不会急,贺玉舟眸子里却浮过一丝急色:“只有这些吗?”

那么小船呢?

小船不配有一件新衣服穿吗?

成婚第二日,她说“夫妻俩就该有一样的衣裳”,为何也没有下文了?

她将他从身边踢走,居然还要把小船也从心里踢走,贺玉舟心口和手臂的痛相互交织,逼得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痛呼出声。

卫疏星笑道:“你是想问小船?它已经是你的娃娃啦,我都不要它了,怎么还会操心给它做衣裳呢?”

心脏直往下坠,贺玉舟的呼吸近乎凝滞,难受到无以复加。

“以后,就由你负责照顾他了哦。”

卫疏星一句话,又将贺玉舟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她笑着扯线圈,剪刀一剪,便将一头细线穿进针眼里,开始往布匹上扎了。

她做什么事都阔绰,这些料子都是她家里染的,且是卖得最贵的那几匹,剪起来居然不心疼。

贺玉舟的左手上了夹板,轻易动弹不得,遂用右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针线翻飞:“等我痊愈了,你教我做针线,好不好?”

“你学这个做什么呀?”卫疏星好奇地问,她小时候闷在家里没事做,才学了女工缝纫来打发时间。

贺玉舟顿了顿,他竟答不出话来,他从小养尊处优的,厨房都没进去过,更不必说做针线。

看着卫疏星穿针引线的专注模样,他忽觉得......她在发光,所有的晨晖都聚在她身上了。

无关她手中拿的是什么,针线也好,刀枪砚台也罢,只要她在这里,她便是最炫目的存在。

护国寺里,她紧紧蹲在他身边,将他护进怀里,她生气的样子,凶巴巴的样子,扬手给他擦汗的样子......都好喜欢。

好喜欢。

贺玉舟单手托腮,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凳子,坐得离她更近了些:“不为什么,只是想试试。”

“等你好了再说吧。”卫疏星笑道,“再过三个月,我们就要和离了,在那之前,你从我这儿学到一技之长,也不算白白娶我,起码还能绣几条帕子玩。”

为何又要提和离?贺玉舟溢满春色的心,陡然灌进了风雪,他无助地咬了咬下唇,佯装虚弱:“圆圆,我的手臂突然好疼………………”

卫疏星一惊,拧眉道:“你是不是乱动了?尽管上了夹板,你也要多多自觉啊。我叮嘱你不要乱动的,你怎么就不听话?”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斥责自己“不听话”,贺玉舟认了这莫须有的错,再道:“明天我还是会去枢鉴司,圆圆,你能不能陪我?"

“我?”卫疏星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他。

“我的胳膊......”贺玉舟点到为止,不再往后说了。

针线翻飞,扎在布料上,活似扎在人身上,卫疏星垮了脸,别以为她不明白,贺玉舟就是想借她理亏来拿捏她,让她妥协而已。

她确实愧疚,也愿意做一些适当的付出,却不能让这份愧疚被明晃晃地利用。

贺玉舟如今最怕的就是和离,因而才想多与她相处,搏取她的好感。

对此,卫疏星心里明镜似的,不会轻易上当。不管什么事,除非她本来就愿意做,或者能从中获利,否则,她定会细细斟酌。

“枢鉴司真的养狗了,很乖,很黏人,上次我与你说过的。”贺玉舟堪称坚持不懈了,“我再送你一套金子打的香器,好吗?"

狗,香器。

还是又乖又黏人的狗,金制的香器。

这个男人真是......卑鄙啊。

卫疏星摸了下鼻尖,轻轻地抬起下颚:“我陪你去就是了。谁让你是被我推下台阶的呢?我敢做就敢当,因为我是卫疏星,我就是敢作敢当。”

“好,卫大人敢作敢当。”贺玉舟发现了,在为数不多的对“卫大人”的呼唤里,他都能捕捉到女郎的眸子忽然变亮的那一瞬。

她为这称呼高兴,贺玉舟也承认,自己用了不够坦荡、不够君子的手段来吸引、取悦她。

可他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卫星关起来、捆起来,逼迫她来重新爱自己。

“圆圆,晚上你能留下吗?”

贺玉舟耳根发烫:“我......只坏了左手,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圆圆,我想哄你开心。”

他从未如此不知耻,不知羞过,说罢,他闭上眼,等待着卫疏星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