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流绪微梦(9)(2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4270 字 16天前

风雪穿廊,夜灯衬月。

雪越大,月色越淡,终于完全藏匿起来,消失无踪。

贺玉舟常年习武,本以为扛得住这点儿冷气,却总觉得有冷风往心口钻,怎么拦都拦不住。

又过去一柱香的时间,远远的有笑声传来了,可不就是他坚持等的那个人。

一身石榴红袄裙,将无趣单调的夜色撞破,卫疏星踩着她自己极好的笑声,一步步迈进兰苑。

下一瞬,她看见站在走廊下苦等的人,刹那没了笑容,哎呀一声,挽着锦绣的手臂向侧面逃:“我们从那个方向走......”

“卫疏星!”

庭中有人低喊一声,欲叫住行色匆匆的女郎,却适得其反,催得卫疏星步伐更快,已抛下锦绣小跑着奔逃。

贺玉舟连忙去追,脚下生风,顺利地将卫疏星堵在进门前一步:“我们谈一谈。”

“我不想和你谈!”卫疏星蒙住脸不看他。

“手拿下来,看着我。”

“不看,不看!”

卫疏星随口胡诌道:“我会发梦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就做了整夜的噩梦,吓坏我了!”

好假的话,倘若真因为他做了整晚的噩梦,早晨就该找他算账了,贺玉舟并不相信她:“你不看我也不要紧。今晚我睡主卧,以后每一晚,都是如此。”

“啊??”卫疏星不情不愿地跺了两下脚,“那你睡主卧,我睡书房,便这样定下了,我这就叫人收拾东西去。”

她照旧捂眼,凭感觉绕开贺玉舟,竟真叫她成功地挤进了门。

卫疏星如一只无头苍蝇,还是眼盲的苍蝇,在屋里四处乱窜,也不知要窜到哪儿去:“我的娃娃呢?雪衣呢???快来人,来人替我收拾东西。”

贺玉舟气得发笑:“你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娃娃和鹦鹉在哪。”

“可我会看见你,继而就会想起那丑东西,我才不要。”卫疏星凭着刚进门的方向感,一步步往自己以为对的方向走,“雪衣,你在哪里,你快叫……………”

“小心!”见势不妙,贺玉舟一记箭步上前,臂一揽,替犯的女郎免去撞上八仙桌的苦。

卫疏星茫然失措地挪开手,掀起眼睑,于今晚第一次,看清了贺玉舟的容貌。

夫妻短暂地对视半瞬,卫疏星垂眸,仍躲避与他的视线正面相交:“撞上桌子,会很痛的......谢谢你啊。”

“不必谢我。”贺玉舟不想掰扯撞桌子的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你若愿意,我们两个好好说话??你不能一辈子躲着我,一辈子不看我。”

多简单的道理,卫疏星很清楚,她尽量不抬头,尽量不面对某些令自己抗拒的事:“兴许过几日就好了......过几日,我见着你就不犯恶心了。这几天我们不见面,对你对我都好。”

贺玉舟眸色一沉。

他的父亲在过世前,与贺意嵘便是“死生不见”的气氛,那些时日,贺府上方的乌云有多沉,贺玉舟永世不忘。

指尖颤了一颤,再看女郎极不情愿,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的神色,贺玉舟暂退半步,作出妥协:“三日时间,够不够?”

“三日之后若不行,”卫疏星竖起五根手指,“便延至五日......对了,我后悔了,我不要睡书房,我嫌那儿床小。”

两人一拍即合,自今日起,分室而居。

腊月初八,小夫妻正式分房睡的第三日。

起初是卫疏星躲着贺玉舟,后来她愈发觉得不对头,她是谁?是卫老太太的孙女,是贺家恩人的孙女呀!

她来这个家,是来享福的!

是以她不再躲了,而是命贺玉舟到别处去,有她的地方,就不能有贺玉舟。

兰苑的仆众看乐了,一传十十传百,竟将这等新鲜事传进雪斋,入了贺意嵘的耳。

“分房睡?”贺意嵘闻完,当即蹙起长眉,叫奶娘领着孙女去别处玩,不要在这儿听大人的是非。

书院学子们临的字帖收了上来,贺玉心身为老师,正一张张地批阅:“是兰苑的李嬷嬷来说的。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才成亲几日,分房睡做什么?叫你弟弟过来。”

“玉舟一天到晚忙得很,恐怕要晚上才回家。”贺玉心道,“母亲,他是不是不中意圆圆?难道将来还想纳妾不成?”

贺意嵘面露嫌恶,猛灌了口茶,才压下恶心劲儿:“他倒是敢??来人,我那套鸳鸯同心被,送到兰苑去,我要看看两个孩子究竟在闹什么!”

做这差事的人是李嬷嬷,她比贺意嵘还年长几岁,在贺府很有威信。

卫疏星抚了抚同心被,叹道:“真是好料子,暖和舒适。”

她对贺意嵘的意图有所猜测,却没挑明:“有劳李嬷嬷跑一趟,天冷了,拿些银子请您添衣,您回去复命吧。”

“小人不要夫人的银子,只求夫人和侯爷像绣的鸳鸯一样恩爱。”李嬷嬷委婉地旁敲侧击,也没在主屋多留,回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卫疏星嘟嘟囔囔道了句“莫名其妙”,便偷偷摸摸翻出她的宝贝盒子来看,里头还是那些东西??秘戏图、小道具。

小道具,她都摸过了,秘戏图,却还没看完,不如今夜就将其解决掉,填平她的好奇心,刚巧贺玉舟睡书房,再不用担心有人掀床幔了。

冬夜极为安静,别提风声,连外头的交谈声也能隐约听见。

“侯爷,您怎么不去主卧啊?您和夫人不会是......”是李嬷嬷的声音。

她是谁派来的,不用问也知道,见了她,就好比见到贺意嵘本人。

“李嬷嬷,您该回去了,不必守在这儿。”这是贺玉舟在说话。

“老夫人派我来当差,事情没办完,我不敢走。”李嬷嬷看着贺玉舟长大,多少算半个长辈,态度多少硬一些。

卫疏星携着一盒子的宝贝,躲在床幔里,单手托腮,沉了心,只等着贺玉舟赶走李嬷嬷。

偏偏李嬷嬷秤砣一样硬,有贺意嵘的撑腰,简直天不怕地不怕,护院赶过来,竟也踢都踢不走。

卫疏星听得心烦,贺玉舟还是太有涵养气量了,若换作是她......哼哼,就让她救贺玉舟于水火之中吧!

穿好了鞋袜,披上了斗篷,卫大侠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赶。

结果自是贺玉舟、李嬷嬷停了话,狐疑地看她一步步走近。

“李嬷嬷,我婆母派你来偷听小夫妻的墙角?"

“不是,不是!老夫人怎会那么交代!”

李嬷嬷大惊,老夫人可没叫她偷听人墙角啊,这种龌龊事,生于书香门第的贺意嵘决计做不出来!

贺玉舟亦是略有怔愣,他宁可唤来护院赶走李嬷嬷,也说不出婆母派人偷听墙角这种话来。

“老夫人只是听闻侯爷和夫人近几日都分房睡,所以,所以......”李嬷嬷满头是汗,双手比划着解释,却磕磕巴巴的,压根讲不清楚。

“我们今晚不分房睡就是了??夫君,我们走。”

卫疏星莞尔一笑,笑得甚是虚假,却真实地动了手,抬起,落下,欲抓住自己夫婿的手臂。

很不巧,她做这动作做得太生疏,又为了气势,始终锁着李嬷嬷看,以至于未找准贺玉舟的手臂在何处。

落手时,她不偏不倚抓在他的腰带上。

P: "......"

氛围与今夜的小雪一样冷,眼看着卫疏星的容色逐渐僵硬,贺玉舟却舒缓下唇角,轻声问她:“夫人,你引着我回去睡?”

“嗯,我引你。”卫疏星冲李嬷嬷哼了一声,“嬷嬷,下雪了,该回去了。

她走在前头,手却向后抓,几根手指紧紧捏着贺玉舟的腰带,回了主屋才松开。

“李嬷嬷无非是仗着年长,又有母亲撑腰,存心与你杠上了,非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走才行。还是我有主意!”

卫疏星坐在床沿,抱起双臂,得意自述赶人之道,暂时忘却了近几日不与贺玉舟靠近的缘故。

“嗯,我不如夫人。”贺玉舟也坐下,胸中振振,在回温她牵自己腰带,引着他走过雪夜长廊的场景。

她的手不大,但指节丰盈,留了短短的指甲,一看便知养尊处优。手牵着腰带的时候,时不时蹭到他的衣裳,这时候,他的腹部便会发痒。

床上还摊着秘戏图,卫疏星未作遮掩,不怕贺玉舟看见,且端起书册,要朝后翻阅了:“好了,李嬷嬷走了,贺大人也走吧。”

“今日是第三日。”她应该给出答复了。

贺玉舟的话音一出,卫疏星拿书的手时脱了力量,哗啦,书似蝴蝶一样坠落,最终稳稳落在他掌心。

书页不曾合上,甚至因为卫疏星的脱手,于空中翻了几页,贺玉舟拿起书一看,夫妻二人竟不约而同地抬眼,看清了彼此的目光。

“贺玉舟,你觉得这副画......好吗?”

卫疏星抿唇,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

的确很好,画技精湛传神,又不显下流,最为关键的是,若用这样的姿势方法,男子便能穿着裤子。

不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