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2 / 2)

的都能做一床褥子了,有这个,冬天就好过很多。苏茵嘴上只说,多出来的你们拿去分了,但看到那大小,大家就知道,苏茵是额外补贴他们,一个个欢喜不已。

这宫里烧的都是地龙,但仅限于正殿和主子起居的地方,宫人们只能用炭盆。所以到了冬天,能晚上贴身伺候主子的差事是比较抢手的,哪怕是值夜不能睡,也是一样,毕竟屋里头比较暖和,所以都得轮着来,没轮到的就得住自个屋里,更倒

霉的是值夜的,大冷天的也得在外头巡视,每每都冻得跟冰块一样,只能靠喝热水取暖。而且他们能分到的炭数量也比较紧张,很多时候只能紧着三九寒冬的时候用,其他时候能省则省。

甚至不光是宫女,低位的答应常在,往往都要几个人的炭例合着用,要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够!当然,你要是有钱,私底下买一些也行,但以内务府的报价,谁撑得住这长长久久买炭用。何况,你要是不得宠,人家只怕恨不得将你当做是冤大

头,能借着加炭,将你那点钱给榨干了!

承乾宫的宫人们之所以对苏茵忠心耿耿,无非就是苏茵这个做主子的不仅不克扣他们,反而对他们颇为体谅,换做是其他地方,便是长春宫那边,也未必就比他们好!毕竟,皇后这个身份,真要是施恩,就不能光顾及自己身边伺候的,而那种

大范围的恩典,又不是皇后自己能做主的。她也只能是用办差办得好这样的名义,赏赐一下身边人。

苏茵这边收到了一大堆好东西,又想起原身的家人。进宫这么多年,她几乎没听到过辉发那拉家的消息,家里头也没人进来请过安,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辉发那拉家是想要递牌子进宫看看情况的,但没被允许。事实上,这几年,哪怕是承恩公

夫人进宫朝贺,也没能多跟皇后说上几句话,高贵妃家里便是要给高贵妃准备什么生子秘方之类,也只是通过内务府的关系,而不是高贵妃的额娘。

大概是因为原身后来不废而废的缘故,辉发那拉氏在清朝的后族里头也很没存在感,所以,苏茵真不知道原身的家人具体后来是个什么情况。如今瞧着这许多皮子,便想着是不是能以娴妃的名义赏赐一部分回娘家。

苏茵不知道这种事情有没有先例,便叫人私底下打探起来。

还没等苏茵打听清楚情况,乾隆居然又知道了。

苏茵如今很相信雍正有什么粘杆处、血滴子,就看乾隆这消息灵通的模样,她就相信这宫里头一草一木,都有什么粘杆处的人盯着。这叫苏茵有些不自在,后世大家为了生活便利,不得已对着大数据让渡了自己相当一部分隐私,但人家除了给

你推送各种产品,给你打点骚扰电话之外,又不会你前脚刚说了什么话,后脚就有人来啊!如今苏茵就有这种感觉,我就是想要给娘家送点东西,怎么这你还要过来问一问呢?

面对乾隆的询问,苏茵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臣妾是老来女,阿玛如今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又有点老寒腿,臣妾刚得了皇上娘娘的赏赐,便想着送一件大毛衣裳回去………………”

乾隆也知道,苏茵没这个私相授受的胆子,或者说,也没这个私相授受的想法,乾隆一直觉得苏茵是个头脑有点简单的人,怎么说呢,就是后世说大学生那样的,眼睛里带着清澈的愚蠢。事实上,苏茵后世在职场上,因为从事的是技术工作,

面对的难缠的产品经理和甲方虽然不少,却也没真的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所以,在乾隆看来,苏茵其实就有点傻白甜的意思。

这会儿瞧着苏茵期期艾艾,乾隆倒也不生气:“娴妃惦记家人,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娴妃难道以为朕是什么小气的人吗?纳尔布那边,朕已经赏下去了,少不了他那一份!”

苏茵心里一突,嘴里说道:“那真是皇恩浩荡,阿玛知道,定然也会十分感念!”

苏茵前脚才代替娘家谢了恩,隔了没多久这狗皇帝就正式下诏,各宫太妃、母妃、后妃,不可将宫中所有移给本家,其家中之物亦不许向宫内传送。

宫里以前就严禁私相授受,但是禁止的其实是下头的宫人,结果如今将上头的主子也一并禁了,这无疑拦了许多人的路。加上之前苏茵就打探过这事,只怕宫里那些太妃妃嫔,都觉得这事是苏茵的锅!

苏茵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乾隆,宫外没多久就传来消息,纳尔布殁了。

苏茵几乎是茫然无措地迎接了这个消息,她一直将原身的家人当做类似于故事背景板的存在,就像是游戏NPC,但是这个时候,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悲恸一下子席卷了她,她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放在后世,她可以立马请假回家,好歹见个最后一面。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她什么也不能做,或者说,她应该做的事情变成了一种公式化的事情。乾隆赐了治丧的银子,皇后也赐下了一些银子和物件,反倒是作为亲女儿的她,什么也不能做,

做多就是给乾隆和皇后写一封谢恩折子。嗯,不能亲自去,哪怕不能直接给纳尔布守孝,她如今这个身份,也得注意着着点忌讳。

没错,即便死了亲爹,宫妃也不能守孝,不仅是外嫁女服轻,还是因为卑不动尊,她只能意思意思穿几日颜色素淡一点的衣裳,这几日不出门就行。

苏茵情绪低落了很长时间,她前所未有地怀念起现代来。在那里,她是一个独立自主有尊严的人,哪怕为了生活做社畜,那也有足够的选择权。只要愿意让父母托底,她其实可以丢下那套需要每月还房贷的房子,将辞职信丢到总是听不懂人话

的产品经理脸上,做个敢于准顿职场的90后。

那时候的她,看似没那么自由,实际上跟现在比起来,那时候的生活简直跟天堂一样。她不需要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伺候,她只想要每天睡到自然醒,工作之余,去咖啡厅坐一坐,吃块卡路里超标的小蛋糕让身体分泌出更多的多巴胺,只要不

在乎外人的看法,她不需要有任何身材焦虑。

甚至,作为一个程序员,她即便是在公司也不需要保持什么形象,不用化妆,不用穿高跟鞋,不用穿裙子,可现在呢?

“娘娘,老大人一向疼您,若是知道您如今这样,便是在下面也不安心啊!”唐嬷嬷瞧着苏茵这般,不得不过来劝说起来。

苏茵回过神来,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她看着唐嬷嬷关切的模样,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嬷嬷,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很快就好了!”

唐嬷嬷哪里相信这个,她苦口婆心地说道:“娘娘,奴婢说句冒犯的话,老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走了也是常有的事情,您这般,叫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心里都不自在!”她心里叹道,归根芥蒂,自家娘娘还是得有个孩子,若是有个孩

子,甭管阿哥还是格格,总归是一个牵绊。毕竟,娘娘的血缘亲人,都在宫外头,要是总听到人没了,心里能自在才怪!而要是有个孩子,娘娘心思也就转过来了,娘家再亲,也没有孩子亲,为母则强,为了孩子,也能在宫里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只是,这家里老大人才走,就说什么让自家娘娘生孩子的话,哪怕是为了她好,唐嬷嬷也有些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苏茵主要不是因为纳尔布的死,而是因为自己心里的空荡乃至恐慌。她只得在心里给自己打趣,自己就当是出差做一个深度体验的任务,只要完成了,自己就能回去,跟父母团聚,跟这些扭曲的世界说再见!但她心里的恐慌又

在于,她害怕,害怕自己被这些世界所同化,成为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完成任务就能回去,这样的想法总算是激励了苏茵,她强打精神,说道:“嬷嬷,你帮我倒一杯水吧!”

唐嬷嬷简直是喜极而泣,不过还是试探着说道:“娘娘,下头做了银耳汤,不如先喝一盏吧!”

苏茵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就来一盏吧!”

银耳汤温度正合适,里头还放了红枣和莲子,知道苏茵并不嗜甜,更喜欢食材原本的滋味,因此,里头并未放多少糖,吃起来却并不寡淡。苏茵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实际上也早就饿了,一盏吃完,不仅没觉得满足,反而觉得愈发饿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瓷盏,问道:“还有什么点心吗?"

一句话似乎将这几日承乾宫的阴霾都一扫而空,这些日子一个个连大声一点说话都不敢的宫女们一个个脸上神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白露连忙说道:“点心有的,今儿有山药枣泥糕和奶油松卷,还有桂花糕和栗粉糕。”

承乾宫每天都有点心的份例,尽管这些日子苏茵一直不思饮食,她们怕外头有什么猜测,还是会按照规矩从膳房将点心领回来。纳尔布死了,乾隆和皇后都有赏赐,可见承乾宫在帝后二人那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所以,膳房那边自然也不敢怠

慢。考虑到苏茵的心情,这些日子承乾宫的膳食就比较清淡,没什么大鱼大肉,但是每日点心都是挑精致的来。

山药枣泥糕做成五瓣花的形状,看起来晶莹剔透,奶油松瓤卷看起来也蓬蓬松松很可爱,苏茵各拣了两块吃了,看着下头人都是两眼放光的样子,心中一叹。这些下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她算是一体的,她如今是没什么事,真要是有什么事,

回头她们都得顶一个伺候主子不力的罪名,想要顺顺当当出宫都是不能,只怕慎刑司都得走一遭。

“这几日也叫你们担心了!”苏茵叹道,“放心吧,我现在也回过神来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是奴才们无能,不能给主子分忧!”下头这些宫女见苏茵这般言语,也惶恐得厉害,忙不迭说道。

苏茵摆了摆手:“行啦,就这样吧!今儿什么时候了?”

谷雨立刻说道:“今儿已经腊月十八了!”

苏茵松了口气,自己还有时间调整,总能赶在过年之前,将自己调整到正常状态的。

到了年底,不管是乾隆还是皇后,都忙得厉害,乾隆得将朝堂上的事情做完,又拉了和亲王弘昼一起写福字,要赶在年底封印之前写完,分赐到各宫还有外头一些王公大臣手里,皇后也得安排宫里头过年的事情,几乎没什么闲暇。

苏茵很怀疑皇后死得早是累死的,什么都一把抓,还有点完美主义倾向,什么都得做得妥妥当当。像是承乾宫这边,赶在年前,宫女太监们正月里头的新衣服鞋袜也发下来了,一年里头,宫女们也就是过年和万寿节的时候能穿得喜庆鲜亮一

些,其他时候都是各种绿色褐色,也就是养心殿后殿伺候的那些名为大宫女实际上都算是宫妃预备役的,才会穿得比较鲜亮。

宫女太监们都收到了新年福利,做主子的自然也不例外。各宫的主位都收到了不少金瓜子金豆子之类,这些可以用来赏人,正月里头还能陪着太后打打牌,多输一些,也是哄太后开心了!这些可不能叫各宫主子自己出,那可是一个大开支,便

是有娘家支撑,许多人也是支撑不起的。到时候没钱反倒是想要借着牌局捞一笔,叫太后不高兴,可就没意思了。

倒是那些小妃嫔,日子有些难过,她们份例少,现在又禁绝了里外交通,私相授受,摊上一个肯补贴的主位如舒嫔还好,若是主位将下头的小妃嫔当做潜在的竞争对手,不光不会补贴,说不定还要暗示下头克扣一二,就捉襟见肘了。这过年期

间说不定是她们一年里头距离皇上最近的时候,若是自个灰头土脸的,叫皇上觉得自己不过如此,那真是翻身无望。所以,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个个也得将自己仔细打扮起来。

她们得将家里带来的和辛苦攒下来的银钱甚至是以前的一些首饰变卖掉,从内务府手里换得时新的首饰和料子,然后抓紧时间绣上漂亮的花纹,裁出新的衣裳来。一般情况下,她们这点底子能消耗个几年,几年之后要是还不能引得乾隆的注

意,那就只能捉襟见肘地在宫里做个小透明了!

皇后倒是巴不得宫里百花齐放,不要就有数的这几个得宠,所以私底下也通过一些渠道补贴了那些低位妃嫔一二,叫她们能够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新年的宫宴上。

承乾宫这边,唐嬷嬷私底下已经跟一帮宫女交过底,自家娘娘多半就是嘴硬,哪有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这一年一年地过去,便是西施貂蝉也要人老珠黄了,不趁着这几年年轻,赶紧生个孩子,别弄到最后,连下头那些个都爬到自家娘娘头上去

了。对苏茵,她们的说法就是,皇上太后都喜欢喜庆一点的,尤其是大过年的,更是不能扫了他们的兴,所以,还是得仔细装扮起来才行。苏茵信了,那娘俩审美如出一辙,并不欣赏什么极简素雅风,喜欢的就是大红大绿那一套。哪怕素来以俭朴

示人的皇后,过年期间也会穿戴得华贵一些,免得触了霉头。

宫宴那一日,苏茵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光彩夺目了,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其他人个个都是盛装打扮,恨不得将自己变成开屏的孔雀,生怕被人忽视了去。

苏茵瞧着一群人花枝招展的模样,觉得这会儿要是跟后世一样铺个红毯,她们估计都能去红毯上走几步,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想到这里,苏茵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来。

结果笑音未落,一边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娴妃妹妹心情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