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含温(1 / 2)

含温 回环冬 3553 字 2天前

温书晗埋在用臂弯筑成的小窝里,一呼一吸,闻到甜涩的特调酒香。

气息像波浪,推着意识的小舟不断往前,一路飘啊飘,回到江城潮闷乏味的夏季。

暑假时间属于舞蹈培训班,练完这两个月,温书晗就该上初中了。

进阶练习期又苦又乏闷,培训班的同学每天都盼着回家,傍晚一到点就换好衣服鱼贯而出,乐得像出山撒欢的小猴。

只有温书晗喜欢最后一个走。

毕竟待在舞室里练软开,比回家吃一顿索然无味的饭要好得多。

夕阳沉落,老师像往常一样喊她:“书晗,你爸爸来接你啦。”

"......$7. "

温书晗回更衣室换下舞蹈服,背上书包闷闷不乐下楼。

温绍德傍晚从诊所下班,在马路对面等了有一会儿。

他人长得高,气质清俊斯文,穿整的白衬衫,身侧夹一个像模像样的公文包。

温书晗乖乖等红灯变绿,攥着书包带快步过马路,白净轻盈的裙摆摇曳在夕阳里。

最后几步的距离,温绍德带着笑意走上前,伸手想帮她拿书包。

温书晗躲了一下:“我自己背就好。”

说完就迈着小步往前走。

温绍德顿了顿, 很快跟上来:“怎么又不想跟爸爸说话,今天练舞不高兴?”

温书晗低头默数踩过的砖,没什么情绪:“妈今年回来吗?”

温绍德一时哑然。

似乎觉得这婚已经离了四五年,女儿不该这么惦记亲妈了。

他一如既往地敷衍:“你妈她不想回来。”

温书晗默默加快步伐,埋头说:“不是她不想回来,是你把她气走了,她再也不想回国了。’

温绍德沉叹一声:“晗晗,大人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皱皱鼻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学刚毕业,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好了,打起精神。”温绍德轻拍她脑袋,“你杜阿姨已经做好饭在家等着了,她每天辛苦做菜,你回家不要愁眉苦脸的,会让她不高兴。”

温书晗捏紧书包带,不堪回首地问:“今晚又是马铃薯炒土豆吗?”

温绍德诧异:“你不喜欢吃吗?”

温书晗咬了咬唇内软肉,有些话浮到心头,兜兜转转,又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你喜欢吃就好。”

温绍德似乎听出一丝沉闷不悦,拍拍她习惯性挺直的背,教育她:“小孩子不要挑食。”

她乖觉点头:“知道了。”

音落,温绍德又叹一声。

“你呀,平时要活泼一点,阳光一点。别总是闷闷不乐的,又没谁对你不好,是不是?”

她不想说话。

回家路上经过沿街的花鸟市场,摊主在店门口摆了不同品种的多肉盆栽,她一眼就看到那盆晶莹碧绿的兔子耳朵。

温绍德觉察她步伐变慢,看她一眼:“想买小仓鼠?”

“不是。”温书晗驻足在摊位前,指着那盆碧光环说,“我喜欢那个。”

温绍德顺着她视线看去,神情变了变:“不行,你杜阿姨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走吧,爸爸给你买别的,小乌龟要不要?“

“我不喜欢乌龟。”

“金鱼呢?”

“不要。”她隐隐沮丧,直勾勾看着那盆兔耳朵,试图打商量,“爸,我把盆栽放在我房间窗台上,不让杜阿姨看见不就好了吗?”

温绍德对她的请求不置可否,似乎还嫌她任性,牵起她的胳膊带她离开摊位,莫名严肃起来:“听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温书晗被父亲拉着走,郁闷地皱了皱眉。

怎么这一秒她就不是小孩子了?上一秒还嫌她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呢。

她暗自叹气,恋恋不舍地回头,最后再看一眼兔耳盆栽。

第二天照常去舞蹈培训班上课,温书晗还是念念不忘那盆翠绿可爱的兔耳朵。

中午休息时,班里熟悉的舞蹈老师对她招招手:“书晗,过来。”

她微微一愣。

老师把她带到办公室,给她一个小盒子:“来,有一个男生给你送了礼物。”

温书晗茫然眨了眨眼。

她好像没有玩得好的男生朋友,谁给她送礼物?

她双手接过小盒子,再三谨慎:“老师,真的没有送错人吗?”

老师温柔一笑:“没有哦,真的是给你的。”

温书晗忐忑又好奇,斟酌片刻,慢慢掀开盒子盖。

光线从逐渐扩大的缝隙里落进去,照亮花盆里小巧晶莹的兔耳朵。

她眉心动了动,先是一呆,下一秒止不住地雀跃,睫毛一颤一颤的,清澈笑容缓缓绽开。

老师一直都很喜欢她,此刻捏捏她脸蛋,喜悦道:“书晗笑起来多好看呀。”

她被夸得脸颊微红,十分爱惜地抱着盆栽,怯怯问:“老师,那个男生是谁呀?是别班的学生吗?”

老师实诚道:“不是哦,老师也不认识他,或许是你哪个朋友呢?你可以私下问问。”

温书晗还真记不起来,自己身边有哪个关系好的男同学。

她把盆栽带回家,藏在窗外帘子后面,兔耳朵既能见到阳光,又能陪在她身边。

不过她一直不知道,盆栽到底是谁送的。

那个人似乎想让她开心,想让她笑一笑。

“温书晗。”

“起来,回家了。”

她呜呜一声,脸颊埋在臂弯里蹭了蹭,含糊抗议:“不回家,不想吃马铃薯炒土豆………………”

陈言肆嘴角一扯。

拿她没办法,他单手把她从椅子上连根拔起,顺势勾住她膝弯,把她打横抱着,带走了。

离开酒吧,车子停在对面。

陈言肆抱着她走过去,黑色羊绒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薄薄积雪上落了一串脚印。

寒风回旋,雪花洋洋洒洒落到她面颊上。

她闭着眼,羽睫颤了颤,脑袋不自觉埋进他心口,呜呜抱怨:“好冰啊......我是不是被冰打了……………”

陈言肆垂眸掠她一眼,嘴角轻轻一动。

小酒鬼醉得不轻。

他配合她说胡话,反问她:“谁敢打你?”

温书晗在他怀里埋了会儿,呼吸开始憋闷,于是又茫然抬起头。

她头发有点乱,几缕发丝被风一吹,蹭在红彤彤的脸颊上。她垂着眼睫,目光微醺迷离,空茫又澄净,画里走出来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陈言肆止步看她几秒,喉结滚了一遭,眼底深埋的情绪不经意地摇颤。

她回神,抬眸看他,语气不情不愿:“又是你......你要捉我去哪?”

陈言肆惜字如金:“回家。”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