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李贵妃的印象不差,这番话也算难得的推心置腹,原以为依着李贵妃的脾气会盛怒,却见她不仅不生气,反倒悠然笑了一声,道:“娘娘放心,虽驽钝,但也不是什么都瞧不出来的人。”
她捏着茶盖在杯口轻轻将浮沫撇去,笑盈盈道:“姒云琚是个聪明的,野心也有,这样的人,对乐亭来说,倒也称不上坏事。”
在她看来,姒云据要的,她给得起,而乐亭,恰巧也需要一个能撑起门户的王妃。
如此看来,只要婚后姒云琚能够规规矩矩的,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地位权势,她李家也不是给不起。
更何况,归根结底,乐亭始终是圣上的儿子,终归是有情分在。
见她已经想清楚了,皇后也不再多劝,面上一派温和道:“既是如此,本宫今晚便会将圣上请过来,同他将此事说了,若是可行,便在明晚的宫宴上再行赐婚,你看这般可好?”
李贵妃自然是不无不可,当即便一声应了下来,识趣道:“得了娘娘的口信儿,也算放心了,临近年节,娘娘事忙,妾也不便再多留了。”
说完,见皇后轻轻颔首,李贵妃便也扶着身后宫人的手,轻轻起身告退。
瞧着李贵妃的身影渐渐消失,皇后这才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幽幽一叹。
身后的巧月瞧见了,会心地上前将茶水填满,轻声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楚王娶妃,当是好事才是。”
皇后抬眸一笑,叹道:“楚王娶妃,自然是好事,只是...”
“可是姒家娘子不好?”巧月会意。
“也非是不好,只是姒云琚此人,太过功利。”皇后微微垂眸,原先她对姒云据的印象也不差,可是后来几次三番,她设计想要嫁给明安的事,实在是叫她心中不安。
原本楚王娶妃是好事,可她瞧着,姒云琚倒不像是个安稳的主儿。
反倒是齐王,原先柔妃一门心思想要齐王娶姒云琚,竟被齐王一口拒绝。
思及此,皇后不着痕迹轻叹一声。
巧月见状,当即劝道:“娘娘可莫要往心里去,总归是别人的事儿,同咱们家太子殿下不相干的。”
闻言,皇后微微一笑,轻声道:“也是。”
提及太子,皇后侧首问道:“给查查那丫头的年节礼,可是都备下了?"
“早早就准备好了,娘娘放心。”巧月会心道。
眼下娘娘最关心的,怕就是镇国公府的那位娘子了,涉及到她的事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小心极了。
闻言,皇后这才满意颔首,扶着巧月的手往内室中去了。
与此同时,建京钟家。
随着房门砰地一声打开,钟令嘉蹙眉往门口瞧去,便见钟幼明一身官服未换,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前。
见状,钟令嘉也不客气,淡淡睨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又是受了什么气,到我这儿出气来了?”
钟幼明来势汹汹,一身凛然的气势吓人的很,见他生气,明丰苑的下人们皆是大气不敢出。
钟幼明冷着脸扫视一周,众人皆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最后一个下人退出去时,小心将房门带上。
钟令嘉抬眸嗤道:“大郎君真是好生威风,我明丰苑这座小庙,可受不住您的雷霆怒气。”
她这般冷着脸色,钟幼明心中的怒气却忽然又消了许多,当即眯了眯眸子,自顾自在一旁的桌边坐下,伸出手亲自斟了一盏茶,声若温玉:“阿姊身边的那个奴才,今儿个去做什么了?”
“奴才?你说的是朱颜?”钟令嘉冷笑一声:“如今我连这房门都出不去,怎会知晓朱颜做了什么?”
她衣袖下的素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冷冷抬眸:“钟大郎君若是有什么气,只管朝我身上发就是,拿一个无辜的丫头做笺子,亏你也做的出来。”
“无辜?”钟幼明一双眸子中满是讽刺:“阿姊可知晓她今日做什么了?”
不待钟令嘉说话,钟幼明便道:“她去天香楼时,擅自闯开了一个包厢的门,其中坐着的,正是阿姊的那些好姐妹们。”
说这话时,钟幼明紧紧盯着钟令嘉的眸子,一丝一毫都不愿错开。
“那又怎么了?一时失足而已,也值当你回来对我兴师问罪?”钟令嘉冷声道。
“阿姊错了。”钟幼明格外平静:“弟弟怎会对阿姊兴师问罪,便是要责罚,也是责罚那个奴婢。”
钟令嘉敏锐地从钟幼明口中察觉出些许不对来,当即站起身,走至钟幼明面前,沉声道:“你对朱颜做了什么?”
钟幼明不屑一笑:“一个丫头而已,也值得阿姊这般动怒?”
说着,他幽幽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忽而叹道:“阿姊身边,怎能留下如此毛手毛脚的丫头,若是伺候不好阿姊,弟弟我可是要伤心的。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方才我便吩咐下去,将那丫头乱棍打死,如今想来,已是开始行刑了吧。”
“什么!”钟令嘉一手将钟幼明胸前衣襟狠狠攥住,怒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