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苏阑亭温声笑道。
身后月明立即便掏了钱袋出来,等着付钱。
不料虞归晚却是瘪了瘪嘴,冲苏阑亭不悦道:“夸女孩子,最忌讳的便是直愣愣地说个好看。”
“要将哪里好看,好看在哪里,说出个一二三四,才叫做有诚意。”
说完,虞归晚轻轻瞥他一眼,才在摊位上挑挑拣拣起来:“这是给阿母的,这是给长平的……”
她挑挑拣拣选了好些东西,才扭头望向身后的月明。
摊位老板见她出手阔绰,登时笑皱了一张脸,连忙道:“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
“这些珠花都是贱内一手做出来,又去寺庙中供奉了一阵的,定是能保佑夫人同这位老爷一生和美。”
"Fl..."
“全部包起来。”苏阑亭轻声打断了虞归晚的解释,冲老板道。
老板当即笑开了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便麻利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笑吟吟道:“老爷一瞧便是个疼夫人的,真真是同夫人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苏阑亭闻言,眸中笑意更深,冲着老板点点头,便将虞归晚拉走,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虞归晚被他冷不防一拽,当即往他怀中倒去,仰头便瞧见苏阑亭正勾着唇角的笑脸。
忽然之间便觉得,这人似乎...也好看的紧。
陵城中各色小玩意儿不多,可吃食倒是各种各样,虞归晚每瞧见有意思的便要买来尝尝,基本都是尝一口便罢了,剩下的便塞进苏阑亭手中。
苏阑亭也不嫌弃,捏着签子便一点点吃进腹中。
二人就这般逛着,竟是走过了大半陵城。
忽而便见路边有一家装饰地颇为精巧的小店,其中来来往往不少人,只是皆面带红晕,不知其中是卖什么东西的。
虞归晚当即便来了兴趣,拉着苏阑亭就往其中走。
那门口的小二见一女郎过来,先是一愣,随即很快调整态度,笑吟吟道:“这位夫人,请问需要些什么东西?”
虞归晚环视一周,只见四周摆着的东西皆是用罐子或盒子装了,看不出其中的东西,只约莫觉着当是用来涂抹的。
见状,虞归晚笑问:“你们这儿卖的最好的是什么?”
那小二一笑,面上颇有些古怪,忽然冲虞归晚道:“这位...夫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虞归晚不解:“是呀,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这卖东西,还要分是不是陵城本地人士。
“这……”那小二会意,当即朝苏阑亭道:“这位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话一出,虞归晚更是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便扭头去看苏阑亭。
苏阑亭目光从那些玩意儿上掠过,心下有了猜测,也不推辞,便同那小二走至另一处,二人说话间时不时看看虞归晚。
末了,便见苏阑亭要了几个小盒子装上,随即捏了捏虞归晚的小手道:“走吧。”
嗯?
见虞归晚投来疑惑的眼光,苏阑亭轻咳一声,面上染上些红晕道:“待回去同你说。”
虞归晚心中本是记挂着这事儿,可是至后面一通玩了下来,瞬间将此事抛之脑后,回了太守府便觉困倦极了。
刚至厢房的床榻上躺下,便觉有一人鬼鬼祟祟摸了进来,虞归晚当即睁眼,却见那人正是苏阑亭。
“殿下?!”
苏阑亭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道:“孤担心你的安全,过来陪着你。”
安全?
虞归晚不可置信道:“苏阑亭,就连你,本姑娘也能一拳打一个。”
这话虽是有些夸张,可真只论武艺,虞归晚倒是真在苏阑亭之上。
“是么?”苏阑亭微微一笑,明明是光风霁月的一张脸,虞归晚偏偏从中看出了些无赖:“可是孤就是担心查查怎么办?”
虞归晚无语,只觉这人就连脸皮也不要了。
总归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赖上,虞归晚伸手拽过被子盖上就不再理他。
翌日一早,虞归晚尚在睡梦中,便被苏阑亭轻轻唤醒:“杳杳,走了。”
随意起身洗漱一番,便同苏阑亭走至太守府门外,只见江临渊带着一众下属,早已准备好一辆马车,月明正坐在车夫的位置。
见状,江临渊领着人恭敬跪下,齐声道:“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苏阑亭轻轻颔首:“陵城便先交给你了。”
“属下定不辱命。”
苏阑亭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便要扶着虞归晚上马,却见远方有马蹄声响起,接着便是一女子翻身下马,朝着二人道:“还请兰娘子留步。”
兰?
虞归晚微微回首,便见那人正是湛清然。
见状,虞归晚轻轻推开苏阑亭的手,待湛清然快步走至面前才道:“湛娘子?”
湛清然霍然一笑,朗声道:“如今我已改姓为何,承了我外祖的衣钵。”
“这陵城中,若是有活不起的女子,皆可来我何家,学门手艺谋生。”
她笑的朗然,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幽怨愁苦的模样。
虞归晚见状,也是笑弯了眼,格外认真道:“那我便在此,祝何掌柜马到功成。”
何清然眯着眸子一笑,整个人只觉痛快极了:“你是头一个唤我何掌柜的。”
那些人,就算是知晓她顶起何家门户,也不过唤一声何娘子。
等不到虞归晚说话,何清然便从衣袖间掏出一枚玉佩,交到虞归晚手中:“兰娘子,这枚玉佩乃是我的信物,只要您拿着这枚玉佩,我何家下属任何一家店,您皆可任意吩咐。”
说完,何清然颇为不好意思道:“虽然现在何家势弱,但是只要我在一天,便一定能将何家撑起来。”
虞归晚伸手将玉佩握紧,朝她狠狠点头,道:“嗯!我信你!”
叙话完,虞归晚便撑着苏阑亭的手上了马车,一路朝京城疾驰而去。
马车中,虞归晚倦了便补觉,醒了就托腮瞧着外间变换的风景,忽而心有所感,扭头唤一旁正在看书的苏阑亭:“殿下?”
苏阑亭顺着声音将视线定在她面上。
“我忽而觉着,你真的很好。”虞归晚瞧着外面快要熟了的稻田轻声道。
此处乃是汝城,距离京城已是极近,眼下已是秋天,农忙的百姓们弯着腰在田间农作,偶尔抬起头笑吟吟地说话。
虞归晚忽而便觉得,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衣食无忧,便很好。
此次西关城一行,叫她学会了很多在京中永远也学不会的事情,也见识了另一番广阔的天地。
苏阑亭顺着马车的窗?往外一瞥,便知虞归晚为何这般说,唇角笑意不由得翘了翘,只轻轻嗯了一声。
忽而侧首望着虞归晚,轻声道:“那孤这般好,查查可喜欢孤?”
虞归晚回眸,只觉苏阑亭的眸子像一汪极深极深的泉水,直想将她吸进去。
她双手托着腮,想了想,才抿唇笑道:“唔,是有那么一点吧。”
苏阑亭一怔,似是没想到虞归晚竟这般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又似不敢相信虞归晚竟真的在慢慢喜欢上他。
他顿时便觉得自己一颗心跳的极快,忍不住伏身上前,凑地离虞归晚极近,薄唇狠狠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碾过,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虞归晚。
见她仍旧喘着气,苏阑亭忽而笑地极为肆意,颇为愉悦道:“那真是不巧了。”
虞归晚呼吸一室,便听男子清雅的声音传来:“孤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查查。”
马车一路疾驰,经过几日,终在建京城门口停下。
虞归晚疑惑抬眸,便从窗户顺着苏阑亭的眸子望去,却见镇国公府的车驾早早便等候在城门口。
虞归晚奇道:“殿下传信给我家中了?”
苏阑亭轻轻嗯了一声,虞云清对他单独带走虞归晚本就不满,若是再不传信于他,只怕将来要叫这位大舅子认同他,更加难如登天了。
见虞归晚有些怔然,苏阑亭勾了勾唇笑道:“怎么,舍不得孤?”
话音甫落,虞归晚便面色一红,忍不住狠狠瞪了苏亭一眼,啐道:“不要脸!”
说罢,便轻轻掀起帘子冲那马车跑去。
果然,来接她的正是镇国公府世子,虞云清。
虞归晚高兴地仿若幼鸟归林,霎时间冲进虞云清怀中,朗声唤道:“阿兄??”
多日不见的思念同乍见的欣喜,叫虞归晚激动地不成样子。
太子见状,也跟在虞归晚的身后朝虞云清唤道:“流光兄。”
虞云清轻轻抬眸,一手轻抚着怀中妹妹的乌发,视线却毫不避讳地对上苏阑亭,微微颔首,行礼道:“臣虞云清,见过太子殿下。”
闻言,苏阑亭眸中笑意微敛,在西关城时,他记得虞云清对他态度已有软化,为何如今却?
似是看破苏阑亭的疑惑,虞云清轻轻拍了拍虞归晚的发顶,柔声道:“去马车中等阿兄。”
虞归晚抬眸一瞧,便见汀烟欢快地冲她招手,她回眸,正巧对上太子颔首的目光,虞归晚心下一松,当即便往自家马车而去。
一时间,城门口只留下虞云清同苏阑亭两个男子。
苏阑亭颇为无奈道:“流光兄,便是判罚,也得有个理由吧。”
虞云清缓缓在唇角牵起一抹极浅极冷地笑意,声音飘忽若天上云,却也叫苏阑亭明白了原因。
“太子被困,姒家嫡女姒云琚,以身入大慈悲寺,长跪佛前祈愿,愿一命换一命,求得太子殿下平安归来。
“如今此事早已传遍京城,太子大捷时,姒娘子由大慈悲寺而出,口中仍道,天佑大祈,天佑太子殿下。”
“如今整个建京城中,谁人不知姒娘子对太子殿下的情谊,殿下,如此情谊,可当得起一个侧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