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千里走单骑(2 / 2)

阑亭杳杳 月临春 4658 字 2天前

她这番混不吝的样子,惹得衡阳郡主同虞山皆是噗嗤一笑。

不过很快,二人渐渐收起面上的笑意,又殷殷叮嘱了一番。

眼见时辰不早,虞归晚双腿一夹,身下骏马当即便朝京外疾驰而去。

雾隐见状,轻轻朝虞山和衡阳郡主二人微微点头,当即便打马跟上。

不过几息的功夫,衡阳郡主二人面前便只剩下飞扬的尘土,半点没了虞归晚的痕迹。

至此,衡阳郡主心下紧绷的那根弦才一松,鼻尖一酸,清泪便滑落脸颊。

“阿妩,我的好阿,怎么就哭了呢。”虞山见衡阳郡主落泪,急的连忙伸了衣袖去擦,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好在衡阳郡主早早便知晓他这笨嘴拙舌的样子,也并未想要虞山哄她,自己发泄了一会儿才心中好受些。

半晌后,衡阳郡主才轻轻提脚往府中走,口中自嘲道:“我这两个儿女,竟都是为大祈生的。”

闻言,虞山连忙伸手扶住衡阳郡主,又加以安抚道:“阿妩放心,查查定会平安将流光带回来的。

衡阳郡主淡淡垂眸,轻声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翌日,镇国公府夫人幼女同住大慈悲寺的消息尚未传开,另一则消息却在京中引出了不小的波澜。

传言,远在西关城的太子殿下被困苍茫山,生死不明,更有消息称太子殿下早已死在西厥人的刀下,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竟是觉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姒太傅家的嫡出孙女姒云琚,愿以身亲入大慈悲寺,长跪佛前祈福,太子一日不归,她便一日不出。

世人感念姒云琚情深义重的同时,不得不想起因着身子虚弱同住大慈悲寺的准太子妃虞归晚,然而无论百姓如何想,虞归晚皆未现身过,一时间,虞归晚不如姒云据的流言也渐渐传开。

姒家后院,姒夫人捏着姒云琚的双手道:“云琚,你当真要这般做么?”

姒云琚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茶盏轻饮了一口,眸中含着一抹志在必得道:“眼下消息都已放了出去,女儿自然是要去的。”

见姒夫人满面愁容,姒云琚自信一笑,反手拍了拍姒夫人的手背,轻声道:“阿母在担心什么呢?”

“眼下女儿在百姓中的声望已是到达极致,待太子殿下归来,见女儿如此情深义重,就不信他不为所动。”

“可是....”夫人两条柳眉蹙起:“不是说太子殿下……”

话未说完,便被姒云琚皱眉打断,提高声音道:“阿母!慎言!”

“太子殿下定会大胜还朝,女儿对此有信心。”

叮嘱完姒夫人后,姒云据捏着茶盏的手缓缓摩挲片刻,才道:“阿母,待我去了大慈悲寺后,你且帮我盯着镇国公府那头。”

“我总觉得,虞归晚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若是能在太子回来前,将虞归晚拉下准太子妃的位置,于她而言,可就更好了。

见姒云琚一意孤行,姒夫人也只得点了点头,朝姒云琚叮嘱道:“你在大慈悲寺,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做做样子便是了。”

姒云琚目光落在姒夫人面上颇有些不屑,她这个母亲历来便是妇人之仁,眼下正是做戏的好时候,怎么能做做样子,当然是要实打实地做给全天下的人看。

同姒夫人叮嘱完,姒云琚仅带了琳琅一人,便当着满建京城的百姓的面,亲自登上了去大慈悲寺的马车。

另一边崔家

崔砚脚步匆匆,玄黑绣金色飞鹰的袍角随着脚步不断翻飞,不过片刻,同样的黑金色长靴便已踏进崔慎的书房中。

“孙儿见过祖父。”

书案后,崔慎缓缓抬眸,一双浑浊的双目中精光闪动,见崔砚过来,随意伸手一抬,道:“不必多礼,你也听说了?”

崔砚面容克制,垂眸道:“是。

祖孙二人之间默了半晌,崔砚才抬首问道:“祖父,太子殿下是否真的...”

“季玄!”崔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书案,一双眸子似是能看到崔砚的心底去。

他将身子轻轻往后倚,直至靠在红木雕花的圈椅中,才微微眯起眼道:“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是太子无事,还是太子回不来了?”

崔慎这番话说的并不重,甚至声音是轻飘飘的,可听在崔砚耳中却似有千斤重。

闻言,崔砚拱手回道:“孙儿不敢。”

“不敢,不是不想。”崔慎微微扬起下颌,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季玄,你是崔家未来的家主,怎得如此儿女情长?”

说着,他一手轻轻敲了桌案,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崔砚,口中淡淡道:“昨儿个午膳,虞山正在席间,便被小厮叫走,说是查查身子不适,需得回府中歇息。”

“今日,京中便传来消息,道是太子危矣。”

“祖父的意思,是查查昨日便知此事?”崔砚喉头一紧,静静抬眸。

崔慎静静看了崔砚半晌,才忽的一叹,说道:“季玄,成大事者,自当不拘于小小私情。”

“是么?”崔砚忽而勾唇,头一回盯了崔慎许久,轻嗤道:“所以在祖父看来,崔家的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不惜为此,牺牲掉自己的亲外孙女,对么?"

“牺牲?”崔慎凝眸,不屑道:“待你坐到祖父这个位置,就会发现,只有家族的荣耀才是头等重要的东西。”

“崔砚,你是集整个崔家之力培养出来的家族天骄,自当事事以崔家为重。”

“如今你既已同容昭订了婚期,那便好好收下心思,待成婚后,凡是你喜欢的女郎,只要身家清白,便是全抬进家中,我也不管。”

“只一点,不得再同查查有半点牵扯。”

崔慎一双鹰眸紧紧盯着崔砚,无形的威压当头碾下:“便是太子真的回不来了,她也只能是你的表妹。”

“至于容昭,成亲后,我不管你如何对她。”

崔砚低头敛眸将崔慎的话听完,忽而扯唇一笑,那笑意极淡却又极尽嘲讽。

“孙儿知道了。”他道。

崔慎缓缓抬眸,警告地看了崔砚一眼,道:“你也不要想着前去西关城,此次之事,崔家决不能沾上半点。”

说罢,他伸出手微微摆了摆,道:“出去吧。”

“是。”崔砚转身告退,回首时轻轻将门带上。

书房中,崔慎瞧着崔砚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内疚,一声轻叹飘散在微风中。

书房外,崔砚抬眸望了眼湛蓝的天空,夏日的阳光当头罩下,只觉分外刺眼。

与此同时,长平听见这个消息时,正与仪在天香楼用膳,闻言便是一怔,就连筷子落在地上也恍然不觉。

仪清有些担忧的拉了拉长平,轻声道:“不过是些谣言罢了,何苦这般忧心。”

却不料长平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反手将仪清的袖子拽住,就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不...不对。”

她连连摇头道:“昨儿个在崔家,忽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瞧着她心神恍惚,也没敢多问,今儿个便听说她身子不适去大慈悲寺了。”

这般说着,长平眸中连连掉下泪珠来:“我真傻,我当时怎么就没拽住她多问两声。”

长平只觉自己脑中乱成了一锅浆糊,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冲仪清咬牙道:“虞查查!她定是不在京中。”

仪清皱眉,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些!”

长平当即便拉着仪清要走,小声道:“虞查查这人,就从来没信过鬼神,她会去寺中静养,真真是鬼才信。”

她狠狠眯了眯眸子,当即便厉色道:“走,咱们去大慈悲寺,倒是要瞧瞧虞归晚这厮在不在。”

仪清心知相劝无用,便也由着长平一把将自己拉起,转身便要朝楼下走。

“哟??这是谁呀?”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横空插来。

长平抬眸,便见容昭趾高气扬地站在对面,身后跟了好几个侍女,那阵仗,真是嚣张极了。

只是她眼下急着找虞归晚确定心中猜测,也不耐同容昭纠缠,微微眯了眯眸子便要拉着清从一旁走。

容昭见长平这般着急,只当她是怕了自己,当即横跨一步,拦住长平去路,哼道:“长平,多日不见,你的教养都喂狗肚子里去了么?见着我竟是招呼也不打。

“你是谁啊?”长平本就烦躁,被容昭一激,更是没了耐性,索性拿容昭撒气道:“我若是你,成日里没个正形,只会仗着皇祖母为非作歹,我早就那块豆腐撞死得了。”

"......"

“你什么你!”长平伸出手朝着容昭伸出来的指头狠狠一拍:“别拿你这破手指着本郡主,真是蠢的挂像的女人,要是本郡主是崔砚,也要躲着你走,真真是蠢到极致。”

说完,长平伸手一攘,便将容昭推开,拉着清便要走。

不料容昭最是听不得别人提起崔砚不喜她这件事,当即便扑上去抓住长平尖声道:“你又好的到哪儿去?”

“本郡主是喜欢崔砚不假,可至少崔砚他得娶我,你呢长平?”

“你自认瞧不起我,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虞云清可有正眼瞧过你一眼?若本郡主是你,才要觉得皇家的脸都被你看完了。”

见长平眸光愈冷,容昭愈发来了兴致,不依不饶道:“怎么?本郡主说错了么?”

“为了个病秧子虞云清,甚至不惜自降身价,堂堂郡主之尊还要去讨好个臣女,怎么?便是这般,那虞云清可正眼瞧过你了?说不得哪天就病死了。”

“对了,还有你的太子表兄,如今也是生死垂危,我看你才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蠢的要死!”

“容!昭!”长平此生,最恨旁人说虞云清是个病秧子。

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爱慕的郎君,竟被容昭这样羞辱,长平忍无可忍,当即便甩开仪的手,一手抓住容昭的发髻便狠狠拽她的头发,直恨不得将她整个脑袋都扯下来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