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太子选妃(2 / 2)

阑亭杳杳 月临春 7138 字 2天前

因着衡阳郡主的吩咐,原本需要大半日才能画好的画,仅仅一个时辰便画完了,就连孙画师都扼腕,这幅画真是他毕生画作的污点,可衡阳郡主与虞归晚却是颇为满意。

画中人虽也算得上颇为美貌,可却少了几分灵动,瞧着便黯然失色。

孙画师小心将画收好,便向衡阳郡主告辞。衡阳郡主微微点头,“有劳孙画师了,冬云,送送画师。”

说罢,冬云立即会意,连忙躬身将孙画师送了出去,又往其手塞了个分量不轻的荷包,笑道:“有劳孙画师,这是郡主请您吃酒的。”

孙画师一怔,这...方才不是给过了么,只刚一抬眸,便见冬云眸中的深意,连忙将荷包收下,这才转身离去。

静澜苑中,衡阳郡主瞧着懒懒趴在贵妃榻上的女儿,轻轻走至其身前坐下,轻声道:“如何?这背可还痛?”

问完,便觉心下悔矣,尽管她刻意收了手上力气,却也不曾料到虞归晚的肌肤竟是这般娇气,只这一鞭,瞧着便伤的不成样子。

虞归晚一瞧衡阳郡主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担忧,故意娇娇道:“阿母真真小瞧了女儿,便是这点伤处,女儿就是再受十鞭也伤不了我。”

“瞧你!”衡阳郡主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虞归晚的额头,又吩咐田嬷嬷道:“去将小厨房镇着的杏仁冰酪端来,记得往其中化一枚二妙丸。”

田嬷嬷连忙应了退出静澜苑。

正趴着的虞归晚一听“二妙丸”三字,顿时觉得口中泛着一阵苦意,忍不住哀哀唤道:“阿母,我真的一点都不疼,您可别给我吃那二妙丸,真的太苦了。”

瞧虞归晚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衡阳郡主没好气道:“苦些才好,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做那等子不动脑子的事儿。”

虞归晚一听,瘪瘪嘴复又趴了下去,又听衡阳郡主冷不丁问道:“你可知,太子对你是何用意?”

这么些年,太子妃之位皆是空悬,没道理这么巧,昨日刚在宫中撞见太子与查查,今日宫中便来了画师要画像。

思及此,衡阳郡主唇边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这不提还好,一提虞归晚便又想起今日的那个匣子,忍不住一个哆嗦。

口中弱弱道:“我不知道。”

衡阳郡主一听,柳眉一蹙:“不知道?”

虞归晚点点头,掰着手指道:“之前为着崔砚,女儿确是有意接近过太子殿下,不过也就几回而已,后面...”

似是不知如何描述,虞归晚挠了挠头,才有些不确定道:“后来太子殿下便总说些意味不明的话。”

听虞归晚这般说,衡阳郡主心中咯噔一下,如此说来,太子对查查似乎真有两分情谊。

思及此,衡阳郡主一双柳眉顿时拧成了麻花,依着她的打算,自然是为查查寻一个人品相貌俱佳的郎君,二人恩恩爱爱过完此生。

太子苏阑亭,无论人品还是相貌皆太过出众,且心思深沉,就自己这个女儿,决计不是他的对手,若真是嫁去东宫....

见衡阳郡主满面忧愁,虞归晚这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安抚道:“阿母放心,太子殿下已有心意的女子,向来定是不会选女儿。”

更何况,那日太子亲眼瞧见她对崔做的事,堂堂太子,怎么会选这样的一个女郎作为太子妃。

听她说的笃定,衡阳郡主稍稍放下心,只是出于谨慎,依旧多问了一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虞归晚眨眨眼,歪头道:“殿下喜欢的女子,小字应是昭昭。’

见衡阳郡主不解,虞归晚这才努力回想起那封信的内容,默道:“昭昭...云间月,此......此意什么来着?”

“此意寄昭昭?”衡阳郡主面色颇为难言。

“对!”虞归晚惊喜道:“阿母怎么知道?”

说罢,又嘿嘿两声道:“阿母可知这京中,哪家女郎的小字是昭昭?”

衡阳郡主此时恨不得自己就地昏过去,瞧着虞归晚娇嫩明媚的小脸,心中无比后悔。

她当初怎么就偏偏嫁了虞山这么个蠢木头,才生下虞归晚这个小木头。

略咬了咬牙,衡阳郡主才道:“这是太子对你说的?”

虞归晚点点头,保证道:“阿母放心,女儿记得真切,您就别担心了。”

衡阳郡主深吸了几口气,才神色复杂地对虞归晚道:“此话的意思,便是你是他的心上人。”

话音甫落,便听得旁边扑通一声,接着便是虞归晚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什么?”

待从静澜苑回到东风苑,虞归晚趴在榻上思来想去,终是忍不住道:“汀烟,你去将那个盒子拿来给我瞧瞧。”

汀烟正忙着手上的活计,闻言忍不住问道:“什么盒子。”

“就是今晨阿兄院中送来那个。”虞归晚道:“我让你寻个瞧不见的地方放着那个。

这么一提醒,汀姻立即便想了起来,快步去将匣子捧了出来,捧至虞归晚面前。

虞归晚将匣子接过,将那信取出来瞧了又瞧,恨不能将那字瞧出一个洞,又不甘心道:“你去给我寻本字书来。”

汀烟心下奇道,自家女郎这是转了性子了,竟是好学起来了,脚下却飞快去府中的书库将字书取来。

待虞归晚捧着字书将确认了信上意思后,才然跌坐在床上,完蛋了,天塌了。

汀烟见虞归晚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忍不住道:“女郎,这是怎么了?”

不怪她忐忑,实在是,虞归晚这一系列的举动太异常了。

虞归晚闭目不言,良久,才睁开眸子道:“你去书房给我取笔纸来。

汀烟闻言,一双眸子皱的更紧,多稀奇啊,女郎竟然主动要笔纸,当即便道:“女郎,您可别吓汀姻。”

虞归晚缓慢转了转眼珠子,心如死灰道:“你还是快些吧。”

若是慢了,太子真瞧上她了可怎么办。

见她如今,汀烟连忙将纸笔取来,甚至在床榻上贴心地支了个小桌子供她写字。

虞归晚提笔想了片刻,几乎是毫不犹豫在纸上落笔,约莫写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纸从桌上拿起来吹干,又复读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将纸折好装进信封中,叮嘱汀烟道:“你将这封信交给阿.....算了,你还是去请来一趟吧。”

虞云清一回府中便听闻今日画师来过的消息,正要往虞归晚处去,便瞧见来请他的汀烟,顺势一道回了东风苑。

内室中,虞归晚每隔几息便要抬头望着门口,终于是将虞云清盼了回来。

见他进来,虞归晚忙不迭抱着虞云清的胳膊撒娇道:“阿兄??”

虞云清见她这般作态,伸手触了触她面颊,便温润笑道:“又有何事求我?”

“阿兄怎得这般说话!”虞归晚瘪了瘪嘴,几乎立刻便讨好道:“阿兄可否帮我送封信给太子殿下。’

虞云清闻言一怔,扭过头仔仔细细在虞归晚面上扫视,正色道:“太子?你给他送信做什么?”

往日他虽是帮太子递了几次东西,可那是君臣之义,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他二人一来一回,那个中意思可就变味了。

虞归晚无辜地眨了眨眼,娇娇道:“阿兄放心,我这信便是叫太子殿下往后不要再往府中送东西了,于他于我都不好!”

她说的正义凛然,虞云清蹙眉瞧了她半晌,见她眸中一片澄澈,便道:“将信拿来给阿兄看看。”

“阿兄!”虞归晚气道:“阿兄怎能瞧旁人的信,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再说了,她也是要面子的!

好说歹说一番,终归是叫虞云清同意将那信帮她送了出去。

自打那信送出后,虞归晚便一直提着一颗心,生怕太子那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更怕因此为镇国公府惹出事端。

好在一连过了几天,直至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日子都依然平静无波,虞归晚才渐渐将此事抛于脑后。

待后背上的鞭上结痂脱落,看不出一丝痕迹,虞归晚才朝裕阳长公主府、钟府等各处递了帖子,约了手帕交们一道出门小聚。

建京天香阁内,虞归晚正小口小口挖着蜜糖酥山吃,一旁的长平见了,没好气道:“你倒是好胃口。”

虞归晚抬眸,颇为好脾气地笑笑,伸手将杏仁冰酪推至她面前,赔罪道:“好长平,这是你最爱的杏仁冰酪,你忍心一口不吃么。”

长平幽幽望了她一眼,轻声道:“你可知为了你,我挨了多大的一顿打。”

“五天!我整整在榻上躺了五天!”

说着,长平便欲哭无泪地望了望天,当初虞归晚说的信誓旦旦,她还以为虞归晚胸有成竹,没想到整出那么一档子事儿来。

闻言,虞归晚心中愈发愧疚,立即便保证道:“将来你闯了祸,便往我身上推,就算我还你这次的人情。”

说话间,目光触及到长平面前的冰酪,又补充道:“今日你们便敞开了吃,都记在我账上。”

一旁的清没空见二人耍宝,伸出手敲了敲桌面便道:“行了,旧事不提!”

她当时便觉得这二人蹊跷,没想到竟是捅出这么大个子来,好在其他人不明就里,此事也算是无影响。

长平和虞归晚闻言,皆老老实实用着面前的冰碗子。

纪迢迢道:“你们可听说了,京中这些日子,为着太子选妃的事儿,真真是热闹极了。

提及太子选妃,虞归晚捏着勺子的指头一颤,随即同众人一起望向纪迢迢。

见状,纪迢迢一怔:“你们都不知道么?”

几人皆是默言,长平与虞归晚二人各自在府中养伤,为着相看一事也是被靖安王妃在家中,至于钟令嘉,更是别提了,日日皆被钟幼安找麻烦。

纪迢迢见她们一无所知,顿时来了兴致,凑近了道:“光是姒家那个姒云据,便卯足了劲儿宣扬她那个第一才女的名头。

“这些日子,霓裳坊和天工阁的衣裳首饰都快卖断货了,一个个都想尽办法在百花宴上出彩。”

“还有那户部尚书家的三娘子,听说给画师塞了不少银子,以求能将她画的更美些。”

一番话说完,不料几人皆是兴致缺缺,纪迢迢忍不住道:“你们不觉得有趣么?”

话音未落,她又来了兴致道:“你们说,这太子妃之位,最后会花落谁家?"

闻言,虞归晚顿觉手中的冰酪都失了些滋味,随手将勺子放回盏中,小声道:“管她是谁,总归不会是我。”

说完,仿佛给自己信心般,心中默念道,一定不会是她。

长平抬头望了眼对面的虞归晚,面色一时有些纠结,脑中不期然便想起那个夜晚,月色之下,太子清冷道出的那句:“若孤说,孤对她有意呢?”

仪清注意到长平纠结的表情,轻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长平暗自将这句话吞回腹中,随意找了个借口道:“不过是吃多了冰,有些肚子疼罢了。”

一行人用完膳,便相携往楼下去,长平口中嚷嚷着定要去瞧瞧霓裳坊新上的衣裳。

怎料刚至楼梯口,便瞧见楼下恰巧站着一行人,为首者一身雪色锦袍,头戴金色莲花冠,长长的流苏自莲花冠两旁垂至胸前。

归晚见状呼吸一室,目光不期然地与太子目光相触,却见太子先她一步将眼神移开。

谁能想到,刚背后说完小话,扭头便遇见正主。

众人快速下了楼,才依着规矩至太子面前恭敬一礼,太子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唇角仍是噙着一抹清浅的笑,道:“不必多礼。”

随即便转身拾阶而上,就连眼角都不曾给过虞归晚半个。

见状,虞归晚总算是放下心,只当是那封信起了作用。

这头虞归晚等人没踏出两步,便有身穿绛紫色衣袍的郎君连忙跟上,慌乱中张口喊道:“仪清郡主。”

众人停步望去,便见纪方夷匆匆而来,原本端方的脸颊微红,待见过礼后,才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郡主,上回的事,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道:“不知你们女儿家喜欢什么,小小心意,就当做赔礼,还望郡主莫弃。”

仪清也不忸怩,嫣然一笑,玉指微点便接过匣子打开,其中正放着一枚桃花花钿。

“这花钿倒是别致,纪郎君有心了。”仪清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花钿,随后啪嗒一声将盒子关上。

纪方夷见仪清喜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跟上太子的队伍。

而被忽略在一旁的亲妹妹纪迢迢疑道:“他方才...没瞧见我么?"

钟令嘉端庄一笑:“只怕是我们这些,都未入纪郎君的眼。”

“行了你们。”仪清轻轻嗤笑一声,便抬步往外走去。

不成想,一旁却忽然传来娇媚女声道:“李玄哥哥,这天香楼的桂花软酥醪可是一绝,今日你一定要尝尝。”

天香楼顶楼,沈淮序对着即将推门而入的纪方夷道:“你母亲为你挑的妻子人选,竟是仪清郡主?"

纪方夷垂眸一笑,对纪方夷嗤道:“休要胡说,若是传出去,未免伤了女儿家名节。”

沈淮序不屑冷嗤一声,也就纪方夷像极了他那一板一眼的祖父,无趣地很。

转而对太子道:“我可听说,宫中为了您选妃,可是热闹的很。”

太子把玩着茶盏的手一顿,轻声一笑,并不作答。

见状,沈淮序凑近太子,颇为混不吝道:“殿下,看在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您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这些女郎,可真有您心仪的?”

太子微微抬眸,脑中却突然浮现出虞归晚那张格外肆意娇媚的小脸。

思及前些日子她送来的那封信,太子眸中深色愈浓。

当日他刚至书房,月明便将送出去不久的匣子捧回,说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送来的。

太子将其打开,便见其中赫然放着他送去的那根金链子,以及一封带着海棠花的信笺,一瞧便知是女儿家用的。

他打开信轻轻一扫,便见其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殿下,我本猪油蒙了心”

“当日我为气崔砚,不知死活地凑至您身前唤您太子哥哥,实在罪该万死。”

“如今我已痛改前非,殿下与我乃是云泥之别,您高洁如天边月,还请莫要与我一届小小女子计较,往后臣女定当敬之重之。”

“闻殿下好事将至,臣女愿殿下得觅佳偶,此生顺遂。”

“另,臣女心中已有他人,此生难改,愿殿下成全。”

目光触及匣子中孤零零的一根金链子,太子眸光一顿,随即面上笑意更甚,如玉的指尖轻轻将那链子勾起,语气如情人间的呢喃:“查查真是...说些什么胡话。”

只是小兔儿不乖,可要耐心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