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2 / 2)

谢明仪那日自被装放过,便知今日知道公主要走,她担心事情有诈,放心不下公主,特意骑马出城护送。

不料恰好看到这一幕。

杨肇?

怎么会是他?

他带人劫持公主?

谢明仪猛地拔出腰后长刀,只听“铿”的一声铮鸣,长刀出鞘,反射出一片白晃晃的光。

杨?眯起眼睛看向来者,没想到居然是昔日华阳身边的走狗谢明仪,主子都死了几年了,她这几年躲在荣昌公主身边当缩头乌龟,而今跑过来瞎掺和什么?

他不由得恼道:“谢明仪,你这丧家败犬,跑过来做什么?想扰乱我的好事?”

谢明仪懒得跟这人多费喉舌,她勒缰横刀,口中清叱一声,刀锋擦着杨肇脖颈骤然翻转,险险贴着皮肤划过,割出一道极细的血痕,将对方逼得后退数步。

她挡在马车前,冷道:“今日我在,想动她,便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杨肇摸着刺痛的脖子,看到指尖的殷红血迹,眼神彻底狠戾。

他今日人带够了,还怕谢明仪不成?

杨肇猛地挥手,“给我上!”

双方骤然混乱地打作一团。

南荛听到外面的兵戈相接声,心知谢明仪单打独斗,支撑不了多久。

她必须想办法。

可还能想什么办法?

她神思混乱,眼底似充血般猩红一片,太阳穴还阵阵发胀发痛,耳边反复回荡着杨肇方才的话。

字字令她心惊。

她一直以为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军判断失误,才致使全军覆没,却从未想过......此事另有隐情……………

她的手死死攥着玉佩,指骨发青,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仿佛痛意能让她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可这不是梦。

南荛死死抿住唇,忽地想起什么,拿出了袖中的公主金印。

她的指尖在打颜。

她不想做公主。

她想做南荛,她想回家。

可万一段浔之死另有隐情,害死他们之人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想杀了他们!

可这一次,作为南荛,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南荛已经尽力了。

南荛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无息自眼角滚落,砸在了雪白素衣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对不起,阿浔,南荛没法再等你了。

等来生,我再做你的阿荛,同你好好在一起,白头偕老。

她揭开头上的幂篱,攥紧公主金印,蓦地快速起身,用力推开车门,高喝道:“都给我住手!”

她手持公主金印,冷声道:“本宫乃华阳公主萧令璋,我看谁还敢造次!”

另一边,打从得到杨肇成功截住人的消息后,成安大长公主萧容宛便立即终于启程入宫,她早早同女儿杨莹说过此事,没有耽搁半点时辰,便和女儿一道去面圣。

成朔帝正在南宫崇德殿中处理政务,按理说,明日便是冬至宫宴,今日百官沐休,他也该清闲,但他登基五年,至今政绩之上无所建树,且丞相裴凌总领国政,定夺大事杀伐决断,犹如猛虎酣睡于侧,倒让他这个皇帝屡屡寻不到存在感。

若治理国政上再不勤勉些,恐后果难以设想。

恰在此时,内常侍吕之贺进殿禀报,声称杨贵人求见,成朔帝头也未抬,直接说不见。

谁知吕之贺久久未动,又吞吞吐吐地道:“除了杨贵人之外,还有......成安大长公主………………”

成朔帝皱了皱眉,听到此句的第一反应便是,按照这杨滢的骄纵性子,难不成这几日受他冷落后,还反过来跟家中诉苦抱怨,以致于今日姑母都亲自来了?

他搁下笔,沉沉道:“让她们进来。”

不消片刻,萧容宛便带着杨滢大步入内,二人行了一礼,成朔帝隔空对萧婉容含笑抬手道:“姑母不必多礼。”

杨滢今日穿得不似从前那般花枝招展,反而清丽素雅,鬓边只插着只素雅的碧玉簪子,泪眼盈盈,端得是我见犹怜。望着上方年轻的帝王,低声道:“妾今日本不想来打扰陛下,只是听母亲说了一桩大事,涉及欺君之事,妾思来想去,惶恐万

分,便还是斗胆带着阿母来惊动陛下了。

成朔帝闻言皱眉,“何事?”

萧容宛便上前道:“此事,也是犬子肇偶然所知。”

萧容宛便将所知之事、连同前几日裴?命执金吾满城搜人、并连同王?顺势嫁祸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皇帝一开始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只当他们杨家又与裴闹了什么矛盾,跑到御前来告状。

但听到后头,成帝的眉头已是越皱越紧,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萧容宛见状,立即将袖中之物递给一侧的内,“此物便是那枚可用作信物的玉佩。”

皇帝仔细看过之后,果然看到上头有个浔字,他蓦地攥紧玉佩,沉声道:“吕之贺,你去走一趟,让丞相即刻入宫。”

吕常侍抵达相府时,裴正与严管相对而坐,各执一子手谈。

严詹连败三局,被对方攻势杀得溃不成军,输相难看,不由连连唉声叹气,“丞相何必无聊就拿下官消遣,下官这些年从未下赢过丞相。”

“世上之事,怎有个绝对。”

裴?端坐于亭中,广袖随风拂落,冰冷的指尖微微摩挲着暖玉打造的白子,冷淡道:“百密而总有一疏,伯玉何不多找找看?”

严詹暗道:世事是无绝对,但丞相深谋远虑,看似走的这步,实则多看了三四步,要赢他,要么是顺应天意,要么是来个比他谋算还要深远之人。

他正想着,余光瞥见御前的吕之贺来了。

严詹顿时如释重负,掷开手中黑子,轻笑一声,“眼下,丞相该下另一局棋了。”

裴?抬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吕之贺上。

片刻后,裴?踏入崇德殿,瞥见杨贵人母女皆在,也仍旧面不改色地拂袖施礼,才淡淡抬眸,“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皇帝面色凝重,喜怒莫测,把玉佩递给内侍,“给丞相看看。”

内侍双手呈上玉佩,裴负手而立,并未伸手去接,只冷淡瞥了一眼,“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道:“观清,朕也不想怀疑你,只是听姑母说,你府中藏了个女人,此女便是先前登闻鼓的段浔之妻?此事可属实?”

裴?闻言,倏地笑了声。

他不紧不慢拢了拢袖子,悠然承认:

“臣府中的确藏了个女子。”

在场几人听他这样说,皆同时怔了怔,杨容婉不料他这样承认,也颇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

男人话音一转,宽大的官服无声拂落,冰冷的地砖反射着他颀长的身影,仿佛洒落一地霜华,他面色寒峻,嗓音清冷道:“此人绝非什么段浔之妻,而是另一个人。”

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一个便是他藏在府中,天下人也没有资格为之诟病的人。

男人的嗓音如玉石掷落,磬然有声,随着他话音落下,殿外极快地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启禀陛下!城外出事了!”就在此时,殿外的羽林中郎将邓?快步入内,单膝跪地道:“方才宫外有消息传来,说杨议郎在城外与一女子发生冲突,不知怎的,荣昌公主的侍女也在场,连狄郎中也卷了进去,此外......."

邓?说到此顿住,神色复杂,似乎也沉浸在震惊中。

成帝皱眉接话:“此外什么?”

“此外………………此女子手持金印,自称是五年前已过世的华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