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砸店(1 / 2)

屋外雨声霖铃,满阁风声飒飒。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张月盈冷眼观察着,柳南汐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颤,身形单薄,衣不胜风,伶仃飘摇,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似乎咬定了自己不会是康乐县主之女,奉上地契转让店铺,求得便是现在以及将来。

大长公主如今可能会管柳南汐,然而,那些在粤菜馆里打杂谋生的人根本就会不在她的考虑之内。能让许国公府有所顾忌的京城里总共就那么几户人家,襄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张月盈示意鹧鸪将柳南汐扶起来,杜鹃随即端上了一杯热茶,“柳姑娘,请用茶。

热水的温度透过建盏温暖了柳南汐冰冷的手心,她时不时抬眼窥探张月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足足沉默了有小半盏茶的功夫, 张月盈终于开口:“京中能得罪许国公府的不止我们王府一家,镇国公及其夫人为人仗义,素有扶危济困的贤名,柳姑娘同样可以找他们求助,为何偏偏选了王府?”

“民女与镇国公府素无交情,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柳南汐仰着脸,“他们凭何会帮民女?”

“我又为何要助你?”

柳南汐说得直白至极:“民女本想去京兆府报官,途闻陛下降旨,襄王殿下主理此案。这个案子因民女而起,无论如何绕不过民女,民女的安危与之休戚相关。且王妃殿下乃仁善慈和之人,民女才敢斗胆登门一求。”

张月盈白了一眼沈鸿影,心道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家伙。

沈鸿影却仿佛不关他的事一般,兀自饮茶,平静的近乎疏离,烛火的光映在他身上,半明半昧。

他闻言看向张月盈,乖乖巧巧的样子,“你做主便是。”

这样子活像一个妻管严。

张月盈不动声色,少顷,“哒”的一声脆响,她搁了建盏在桌案上,缓缓说道:“柳姑娘所言所求,我已经都知道了。”

她稍顿一下:“我并非趁人之危之辈。”

柳南汐眼神迷惘,似乎挺懂了她的话,似乎又没完全明白。

张月盈继续道:“柳姑娘的遭遇本是无妄之灾,受情势所迫。今晨,我会让人放出粤菜馆易主的消息,百花楼的大掌柜也会象征性地去走一圈。至于别的,该是别人的东西,我一分不取。杜鹃,把地契还给柳姑娘。”

她又对柳南汐承诺:“你的铺子从前、现在、乃至以后,只要你想要便永远是你的,没有他人能够夺走。”

明明只有几息的时间,柳南汐却觉十分难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她抱紧双臂,瑟缩了一下。张月盈终于给了准话,她起身再朝张月盈肃拜一礼,长舒一口气。

所有人总算都安全了。

“柳姑娘!”

下一刻,柳南汐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离她最紧的杜鹃迅速将人抱起,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对张月盈道:“姑娘,发烧了。”

雨势丝毫不减,噼里啪啦地打在瓦楞上,无边水汽弥漫。

谭清淮昨日为皇帝配药,忙到了深夜,天才刚亮便人从睡梦中了起来,一张俊脸阴沉沉的,拉得老长。他半眯着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将手放在柳南汐腕间。

他神色忽而一凛,眉心皱起,对张月盈和沈鸿影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忍人?”

“很严重?”张月盈和沈鸿影面面相觑。

谭清淮道:“风邪自这位姑娘脸上的伤口而入,再加之受了寒,若再晚些,不必求医,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换言之,柳南汐脸上的伤口没处理好,发了炎又沾了水,引起了发热,而柳南汐竟一直忍着没有吭声。

沈鸿影冷冷地看着谭清淮,眼中流露出一丝威胁,“好好看,这位可能是康乐县主的女儿、信阳长公主的外孙女,若是医不好,你便自求多福吧。”

“原来是她呀?”谭清淮若有所思。

信阳长公主别院的一番闹剧,消息灵通些的人最多不过半天就知晓了,皇帝还为这事犯了头风,谭清淮才被迫在太医院熬到了大半夜。

“小问题而已,怎会难倒我。”谭清淮正了神色,信阳长公主在宗室辈份高,出了名的难搞,这人要是出了事,可有的麻烦了。

谭清淮取出三根银针,扎了柳南汐的大椎、曲池、合谷三穴,又在右手五指指尖放血。柳南汐额头的温度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烫手,谭清淮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杜鹃,嘱咐速速按此方抓药然后给人服下。

一番混乱后,沈鸿影自去梳洗准备上朝,张月盈留了春花和另一个名叫春苗的小丫鬟在西暖阁照顾柳南汐,再让人立即往百花楼传讯,然后披衣回了卧房继续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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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骤雨初歇,残余的雨珠一颗颗从树叶尖端滑落,东大街的石板路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一辆四轮马车呼啸而过,溅起一地的污水,停在道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