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午时, 御花园的花草随风摇曳,凉意袭卷。
前方不远处,就是坤宁宫了,抬眸看去,金碧辉煌,万分耀眼。
魏循五岁那年,太后还是当朝皇后,先帝也还在,一向威严的君王也只有到坤宁宫时变得温柔,从魏循记事起,那位君王入坤宁宫的第一句话便是。
“安儿今日可好?”
第二句。
“阿雅,辛苦你了。”
第三句。
“阿循,要听话些,安儿身子不好,你莫要打扰到他了,一个人去外面玩吧。”
魏循皱了皱眉,心头一股火在不停燃烧,他想发疯,想杀人。
“永亲王。”朝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要出宫吗?”
“陛下已经醒了。”朝颜手里抱着从太医院拿来的药材,未注意魏循神情,自顾自道:“我今日为陛下把脉时发现陛下好像并不是因中毒昏迷,而是......"
魏循身侧拳头攥的咯咯响,戾气萦绕周身,眸中的暴躁嗜血显而易见,他缓缓看向朝颜,朝颜正思索着如何说,不经意间瞧见魏循微微赤红的双眸,她面色一变,话语就这般顿住了。
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没惹魏循吧?她救了他皇兄诶。
想到刚刚在羽宸殿内,魏循说的话,朝颜面如土灰,魏循想要魏安死,可她在给魏安诊治…………………
魏循不会要杀了她吧?
我天!不要啊!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找到阿爹,还没确认阿爹是否出了事,是否死在谢观清手中呢。
朝颜咽了咽唾沫,干笑一声,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不想,她还未开口,魏循便抬脚朝她走来。
朝颜当即瞪大眼。
“诶诶诶,你......”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你在宫中。”魏循薄唇轻启。
朝颜瞧着魏循身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要出宫了?”
“诶!我谁也不认识,你出宫了我怎么办?我一会能出宫吗?”
“随时可出,旁人不敢动你。”
闻言,朝颜松下一口气,也庆幸魏循不在她身边,若魏循在,她都害怕死了,这人情绪也太不稳定了,闻溪怎么会出说他是个好人的话?她看着倒是半分不像,说不准,陛下受伤还真是他所为。
毕竟,这天下之大,怕是无人有他胆子大和那股狠劲。
朝颜摇了摇头,转身朝羽宸殿去。
魏循想要快些出宫,可不知为何,困扰他多年的梦一幕一幕浮现眼前,让他一阵恍惚。
“阿循,你要听话些,下次,母后下次再陪你好吗?”
“母后说话不算数,明明早就应允我了。”
“阿循,怎能如此跟你母后说话?你听话,晚些时候,父皇给你送些你喜欢的小玩意来。”
“阿循乖,待母后将安儿哄睡了再陪你好不好?你先一个人玩会。”
闻言,魏循才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找大皇兄。“
“好,不许打架啊,待你回来母后给你做你喜欢的马蹄糕,然后再好好陪你。
“好的。”
小小的一个人穿过长廊又入御花园,太阳当空洒下,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孤零零的,魏循闲不住,一路上不是摸一摸小草便是花朵,又自顾自说些什么话,除了风与面前花草,无人知。
到魏长烨与他母妃所住的韶华宫时,太监本想进去禀报,魏循却道:“不必了。
然后转身离开。
他刚才远远的就瞧见了,韶华宫虽说没有坤宁宫大又热闹,可刚刚,魏长烨被他母妃抱在怀中,他母妃正在温声讲故事给他听,大概是在哄他午睡,场景很是温馨,他若去打扰了总是不好的。
因着上次魏长烨与他和魏安在一起时,不慎落水,他母妃对他很是生气。
那日之事,也不知怎么传的,宫中人人都说是他推了魏长烨,但其实,是他与魏安起争执了,魏安并非故意推他的,闹开了,魏长烨母妃不依不挠,无法,父皇只能下了责罚。
瞧着魏安那苍白的面色,他没有辩解,也就认了,反正解释也无人信。
小小的魏循轻叹一声,忽然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猜想着魏安估计已经睡着了,忙扔了手里的小石子,快步朝坤宁宫跑去。
“母后。”人还未进坤宁宫,声音便先到了。
却无人应他。
魏循跑进去,一幕景映入眼帘,帝后坐在一处,魏安则坐在他们中间,温声笑语荡在耳畔。
“母后,我厉害吗?”
“我们安儿最厉害了。”
“真厉害!”
魏循只看了一眼,便抬脚走进去,独自坐在阶梯上,单手杵着下巴,眼眸微垂,另一只手不停在地上比划,也不知在画什么。
皇后终于发现他,愣了一瞬:“阿循回来了?”说着,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今日是安儿生辰,安儿身子不好,母后与你父皇商量了,不办宴会,就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些好吃的得了。
魏循抬眸看她:“母后,您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