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唐说:“你可以继续在这里读书,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你也可以暂时不跟我在一起。但若是我不可以,那谁都不可以,从今往后,你身边不能再有别人。”
他压低声音又说:“你明白的,别害人。”
从这天之后,连甜被迫地接受着陈唐讲的条件。表面看她的生活与往常无异,上课吃饭学习,她是自由的。
但其实,陈唐会经常飞过来,一来就要见她。
她要陪他吃饭,但他不强迫她亲手做,她只要陪他吃就行;还要就和着他临时起意去周边玩的兴致。
好在他忙,每次来都呆不长。他一走,连甜吃的药就减半,他一来,她就加大药量。
这次他又来了,不再是陪他吃饭那么简单,他要她陪他去参加一场酒会。
连甜忽然就不想再忍了,不想再与他维持这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平和假象。
她拒绝了他,并告诉他,下次他再来,也不要来找她,她有学业,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要忙,她不是他的地陪。
陈唐没跟她吵,只是平静地道:“我就知道,我多退一步,你就会向前一步,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说得好像她没理一样,呵,生意人可真会颠倒黑白。
连甜不跟他辩,浪费口舌,还会把自己气到。所以,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她波澜无惊,不动如山。
但陈唐忽然道:“连家亮出来了。”
这个名字已太久没有听过,连甜不由一愣,然后快速地打量起陈唐。
打量完她才反应过来,她是傻了吗,若连家亮又伤了他,他怎么能好好地飞过来,出现在她面前。
陈唐接着说:“他这次有所长进,没有带刀,空手来的。可能是不想再被送进去,就是成心来恶心我的。
“真想把他送到这边来,让卡茨弄死他算了,省得我还得在国内防着他,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听说他爹死了,现在他真是无亲无故,身无软肋的恶犬一只了。”
连家亮他爹死了的事连甜早就知道,正因为他死了,她才敢回村扫墓的。
“他说什么了?找到公司去了还是家里?”
陈唐面上不显,但心里因为连甜的这句询问快要乐出花来。她就像被他看透的那样,底色善良又心软,否则也不会被他欺负成这样。
心里升起怜惜,但他心无愧色,不打算改。
“放了些狠话,连报警的程度都达不到,只能把他轰走。”
顿了顿,陈唐抚了下后腰道:“这边难得见到个晴天,当年他留给我的旧伤,这两天被这鬼天气弄得,又开始疼了。’
他软了声音:“这个酒会很重要,我不得不参加。回强打打杀杀行,护理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你就跟我去吧,好歹我犯病时,能帮我处理一下。”
连甜知道以陈唐的严谨,他绝对没有随口胡说,不信,她向国内求证,所有人都会证实连家亮出来了,且真的去找了陈唐。
但她心中警铃大作,她会忍不住怀疑,连家亮的出现是不是陈唐策划的。
她何止是不信他爱她,她不信他说的任何话。
连甜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朝陈唐的腰上看去。那道刀把没有露出来被衣服挡着,但她清楚地记得它的样子,狰狞可怖。
经历过那场袭击的两个人都知道,连家亮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是下了死手的,陈唐当时但凡有一丝犹豫,她都会命丧当场。
那道伤疤烙在陈唐的身上,永远都不会消失。就像他实实在在救过她一条命的事实,永远不会消失。
在卡茨家族的庄园里,这已经不知是卡茨先生办的第几场酒会了。他请了许多人来,但能进到酒室里的,寥寥几人,陈唐在列。
西格蒙?卡茨看着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年轻人,少言地喝着酒,觉得他在暴殄天物。
这酒可是有些年头了,还不算他买来又珍藏了八年,是直到今日才拿来开瓶品鉴的难得一见的好酒。
“怎么,对手被打倒,女人也握在手里,不该是春风得意的吗?”
卡茨明知故问,从陈唐带着那个女人走进来时,他就看出来了,那姑娘不情不愿,面对陈唐是不加掩饰的抗拒。
且那女人的眼神里没有神彩,满是荒凉,这让卡茨觉得莫名眼熟。
再看陈唐看向对方的眼神,贪婪沉迷,像是要把人吃进肚子里。
卡茨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唐与连甜之间的关系,这让他想起了他少年时的一段往事。
因为回忆起了这段过往,他终于想起来连甜的眼神像谁了,像他十七岁时爱上的一个姑娘。
他按下陈唐的酒杯,缓缓道:“Chen,不要光喝酒,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陈唐先是往连甜那里看了一眼,他曾带她出席过不少这样的场合,那时她还是他的助理。
但没有一次像这一次,好像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她虽然还是跟着他来了,却只有一个躯壳在这里。
陈唐心灰意懒地收回视线,对着卡茨:“好啊,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他说的是中文,卡茨秒懂:“四个音节的,又是你们那里难懂的成语吧,下次不要说这个,真的听不明白。”
陈唐笑笑,好像不说成语,他就能听懂中文一样。
卡茨把酒杯放下道:“我第一次遇到爱情时,是在十七岁那年。那时我被家族送到外面去历练,主要学习野外生存能力。”
“无边的大草原,丰富的动植物,我很喜欢,我甚至养了几头狮子。”
“这些狮子最终都派上了用场。”说到这里卡茨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笑了笑。
笑过后:“我爱的那个姑娘不爱我,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爱上了别人。”
说到这,他看了陈唐一眼:“你该猜到了吧,我让那些狮子把那个男的活活地咬死吃掉,当着她的面。”
“她吓坏了,别说为那个少年报仇,从此对我唯命是从。”
陈唐在这时开口:“她不会,我若真做到那一步,她不会被我吓坏,她会想尽办法报复我,但又杀不了我。”
卡茨:“因为她软弱。”
陈唐:“因为她善良。”
卡茨耸耸肩,不在乎地道:“我是想说,爱情这个东西,就算你17岁遇不到,27岁也会遇到,都不打紧。像亚罗琼斯57岁时才遇到,他毫无道理地爱上了四十岁多岁离过两次婚的中年妇女,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才五年,他们就分开了,相看两
卡茨说的人,是一个科技巨头,在他们这个行业里,是被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你现在陷在爱情里,要死要活,相信我,再深的迷恋,过不了几年都会烟消云散,你甚至希望她能快点从你眼前消失。”
陈唐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他忽然希望卡茨说得是真的,如爱情真若这样不保值,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受,连甜已不再爱他的这个事实的折磨。
卡茨知道陈唐听了进去,他最后压低声音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等不及,这个时间还可以加速。”
陈唐抬眼看他,他笑着道:“床上开发的彻底,探索得透彻,玩够了也就?了。到那时,什么爱情,你会觉得可笑的。”
就像他,那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少女,他除了记住了她的眼神,名字与长相甚至滋味如何,他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得到她后着实疯狂了一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此以后,他对任何女人再没有过,那样迫切地想要拥有一个人的想法与欲,。望。
卡茨相信,与他那么相像的陈唐,正在经历他十七岁时经历过的,他们亚洲人就是发育得晚,听说十几岁谈恋爱都要被长辈禁止。
他把他的经验免费传授给陈唐,他说:“希望对你有帮助。”
陈唐缄默,死死地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连甜觉得陈唐醉了,她记得,他大学跟同学在一起胡闹时,好像是醉过,后来毕业进公司工作就再也没有了。
醉酒的陈唐十分熬人,话也多。很多人在卡茨的庄园里留宿,陈唐这个情况,自然也留了下来。
陈唐留下,没有人会管连甜怎么离开,她只能也跟着留下。
好在,安排给他们的房间,厅与卧室之间有个隔断,且沙发宽大,足够连甜睡的。
连甜没有带药,是的,自打她与许念凡分手后,她又开始吃药。
没服药的情况下,连甜睡得极轻,时睡时醒间,她看到一个黑影罩在眼前。
她立时吓得彻底清醒过来,仔细一看,是陈唐。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连甜起身问他:“你干什么?”
陈唐:“我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完全没有经验,我觉得比学知识做生意都难。最难的点在于,爱这个东西让我痛苦。但我回想周围身边人,分分合合,就算是恩爱的夫妻也都嘴上说着,早就是亲情没有爱了。”
他忽然娓娓道来,连甜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大晚上不睡,到底要说什么?”她问。
陈唐:“卡茨说,这世上就没有长长久久的爱情,再浓烈的感情,也有淡的时候,甚至是厌的时候。你同意吗?”
连甜想了想他刚说的这些话,点头:“大部分我是同意的。”
陈唐:“那我们试试吧,我很清楚我现在爱着你,得不到回报,我很难受,所以我不甘手,也不会放手。不如我们再交往一次,也许一年也许两三年,我可能就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对你淡了呢。到那时,我不再爱你,不会再生出嫉妒心,独占
欲,你就彻底自由了。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想不想试试,加速这段感情变淡、变腻的速度,缩短你摆脱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