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委屈,想哭......
但更多的是自尊的损毁。
连甜从小要强,从小干的活不比三个哥哥少,照顾奶奶更是一把好手,从不愿被他爹以女孩不中用而被看轻。
好在她不仅有努力向上的意志,还有一个聪明的大脑。
在连家村,她一直是老师最看重的学生,当然村校谈不上什么教学水平,难度与大城市更是没法比,但她从背上书包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第一名,所有维度的第一名。
后来, 到了琛市到了陈家,她也把自己的自尊看护得很好,在意识到对陈唐的动心,大概率会以自尊受损为代价后,她当即斩断了那份懵懂的悸动。
哪想到,兜兜转转,防不胜防,终是没逃过。
不哭, 不让眼泪落下来, 是连甜现下唯一保存自尊的抵抗方式。
但这样憋着会缺氧,连甜向左转身,面向马路,她双臂垂着双手握拳,仰着头大口的呼吸着,这个时间街上已无人,不用怕被人注目。
缓了会儿,她打开手机想要给自己叫辆车,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脑子混乱,什么操作都做不下去,且她也意识到,就算打到了车,她弄不好要在车里失控。
她的自尊已不能再承受被人或猎奇或安慰了。
连甜最终走了回去,走了四十分钟,待到家楼下时,她终于觉得这一路的行走,让她甩掉了一些东西。
她还是哭了,在浴室里。
泪水与喷头淋下来的水混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显得很惨。
这个澡洗得时间有些长,出来后,连甜找出烟,但刚把烟盒拿在手上,她控制不住地想到陈唐与之的点滴。
他当众抓住她吸烟,在她略显慌乱中给他亲手点上;他告诉她,可以在他的屋子里抽,只要开窗就好;他说,不呛,是香的……………
这盒烟在她手心里被捏,然后扔到垃圾桶,与他有牵连的她都想丢弃。
也好,至此戒了。
她明天是一定要去上班的,但眼睛有些肿了,她拿了冰袋敷。又把抽屉里有些时日没再看的留学资料拿了出来。
看着镜中消了些肿的眼睛,她对自己说:“没关系,不过是时间紧一些而已,读书考试向来是你的强项,不过是走了段弯路,走回正道就好,一切都来得及,你可以的。”
忙了一晚,终于要去睡,连甜忽然发现,就算她痛哭发泄过,就算她重振信心了,她依然有战胜不了的心魔。
她又开始害怕黑暗,哪怕是一夜都没有关灯,她也没睡多少。
陈唐打碎了她的一部分自尊与自信,破裂的碎片扎向她目前最薄弱的地方,被掩埋的创伤重新被撒开疤痕,暂时打败了她。
会所里,赵宜之给包毅道歉:“都是为了我,本来你们兄弟马上要和好的。”
包毅看着地上因为陈唐那一脚散落的狼藉,他道:“当初既然答应你了,我就做好准备了,不过是一个项目,以后还会有的。至于我跟他的交情,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断了,无非多费些时间罢了。
包毅开着赵宜之的车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忽然问道:“我看刚才他们两个的样子都挺平静的,你能确定他们会分?”
赵宜之把看着窗外夜景的头转回来,肯定地道:“不仅会分,还会分得很彻底。”
包毅不懂,陈唐也不见得懂,但她知道,连甜今日所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今日他们三个联合摧毁的,是那个从农村爬出来的女孩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自信,还有她爱人的能力。
这样的连甜别说还会与陈唐在一起,就是还能呆在圣绚,她都觉得不太可能了。
这样想着,赵宜之降下了半扇车窗,她把手伸出去,感受着微凉的吹抚,如她的心境一样痛快。
如包毅所料,他那个西城的项目泡汤了,但陈唐没有对外显示出与他决裂的意思,可以让他在他爷爷面前保住了与他二哥的竞争力。
但他想不到的是,那个被陈唐一脚踹坏的价钱不菲的屏风的会所,一夜之间就停业整顿关门了。
理由是管理不严,让非会员混了进去,无法保证其宣称的私密性安全性。
包毅知道这是陈唐干的,他咂舌,好在不是把这股气全部都发在他身上。
当然,这都是偷听那晚过后一周的后续发展了,眼下,连甜第二天按时上班,没想到陈唐到的比往常都早。
他们在总经理办公室前碰到,连甜公式化地道:“陈总早。”
陈唐看她一眼,没应。就在连甜马上与她错身而过时,他道:“今天不喝茶,要咖啡。
尚佳大气不敢喘,这是,闹别扭吵架了?还是什么别的情况?
尚佳也不知该庆幸今天来得早看到这一幕,得已提前注意不要在连特助面前说错话,还是不知道的好。
唉,职场啊,简单点,简单点不好吗。
连甜如常应下:“好的,一会儿给您送进去。”
连甜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包,她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陈唐送的那条,是她在心里被她归为陈唐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此刻,她拿着它走进衣帽间,打开中央展柜,把它放了进去。如此它与之前陈家、陈唐送的那些东西归为一类。
连甜做完这个,赶忙去给陈唐冲咖啡。
她端着咖啡走到陈唐办公室门前时,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畏退的心思,想让尚佳帮她拿进去。
但也只是想想,她在把一切办好辞职前,总不能一直躲着陈唐。
不是恋人,他也是她的上司。已然在感情上被人算计着丢了人,若在工作中也没有守好职业操守,岂不是更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