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2 / 2)

甜糖味苦 蝗蝗啊 5469 字 3天前

这次不是信息,而是直接打了过来。

“许师傅去接你了,你现在下楼。”交待完他就挂了。

连甜下楼果然看到了许司机,她上车后被一路带去了一个闹中取静的一幢建筑内。

连甜下车服务人员立时迎了上来,说了陈唐的名字,对方殷勤且恭敬地给她引路。

拐过几道弯走过一个长廊,连甜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很宽敞,却只摆了一个五人座的圆桌,陈唐坐在这里等着她。

这饭店连甜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来。不得不说环境与格调,甚至香氛都是极好的。

连甜坐下多看了两眼落地窗外的景致,陈唐见此道:“是那个刚获了奖的建筑师的作品,喜欢?”

连甜点头嗯了一声,回过头来她问陈唐:“为什么来这里,是接待客户还是有商务要谈?”

陈唐给连甜倒了一杯茶,连甜还处在工作中的状态,连忙两手拿起杯道谢。

陈唐看她一眼:“是我约你,没有别人。”

连甜猛地抬头看他,手中的茶都喝不下去了。

陈唐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不紧不慢道:“见过医生了吧。”

连甜的杯子差点没握紧,她缓了缓道:“您为什么要那样做,不讲道理不尊重人。”

陈唐:“我为什么要尊重他,我跟他讲得着道理吗。”

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但所有人都捧场,都不觉得有问题,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蔑视别人,不是不懂尊重而是不愿。

就像少时他对她那样,她与翟越,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他费一分力花一丝心思的。

她真是想偏了,她早该知道的,她的质问一文不值,她能得到的答复也只能是这个。

不如直接了当:“所以,为什么对我男朋友做那种事?做您的助理没有谈恋爱的自由吗?”

陈唐:“这是私下场合,不要一口一个您,我不是安媛。”

连甜心里一惊,他知道,他知道她对安媛的两副面孔,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再有,谈恋爱的自由?我以为我们俩都没有的,奶奶的遗愿我可不敢当没听见。下周就是她老人家的忌日,要不你自己跟她说。”

连甜一时无言,陈唐轻笑一声后道:“就说有人刚长出翅膀,还没硬呢就想着飞了。”

他又在暗指她忘了恩。第三次了。这确实是她的死穴。

但比起死穴连甜有更想守住的底线。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奶奶叔叔阿姨的恩情,也感谢陈唐哥在工作中对我的指点与帮助。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我会尽我所能地报答大家。”

说到这里就算没有看到陈唐眼中闪过的不屑,连甜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陈家又怎么会需要她的报答。

就像陈奶奶有一次语重心长地对她道:“你唯一能报答奶奶的就是做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当时听到不觉得什么,长辈对小辈都是这样寄予厚望的不是吗,而长大的连甜才明白,“听话”是最难做到的。

连甜艰难开口,语气却是坚定地:“我做不到,拿自己的婚姻来回报恩情。”

果然如此,陈唐心下道,就知道拿恩情挟制不了她,骨子里她主意正着呢。

陈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挟恩图报,我只是觉得有些话早就该说明白。奶奶的遗愿在我这里是作数的,我同意与你的婚事。你不要想太多,没有人敢说你的闲话,你不是在高攀陈家,而是我家上下对你都很满意、认可。”

原来竟是因为满意与认可。那爱呢?感情与婚姻里最需要的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家真的就不需要吗?

看来是的,一心护着的青梅竹马赵宜之不也要当不存在了吗。

连甜陪着安玉卿出席过许多她们那个圈子里的聚会,听到与看到的这种家庭里的男婚女嫁,还真是几乎全部都是或联姻或听长辈安排。

原来到了桀骜不驯的陈唐这里也不能免俗。

连甜不关心那个圈层是个什么样子,她本就不属于那里,自然也不认同他们的规矩。

她这一辈子,要与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若找不到,她宁缺毋滥。

连甜看着陈唐的神情,那好像是走下神坛,屈尊降贵的神在给她发福祉,她该马上感恩戴德地收下才是。

“抱歉,我恐怕不能遵循奶奶的遗愿。”终于说了出来,没有想像中的压抑,反倒是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陈唐的面色添了两分肃然:“为什么?”

连甜笑了笑,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想真诚的面对问题,说真心话:“我未来的伴侣必须是与我相爱的,我的婚姻必须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知道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说傻话,但这是我的原则。”

连甜拿起精致小巧茶壶旁的一大壶柠檬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玻璃杯,然后一饮而尽。这可比一小盏一小口地喝茶来得痛快,痛快又解渴。

话说到这份上,再呆下去多少有些尴尬,这饭是吃不成了。

连甜提出还有事要先走时,陈唐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放行了。

之后,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只是每天都送来的鲜花没有了。

连甜这时才后知后觉,那花可能是陈唐送的。他在他认可的范围内,做事向来周全,若按他所说决定与她结婚,那这些表面功夫像是他会做的。

一周很快过去,到了陈唐所提的陈家奶奶的忌日这一天。一周年的忌日,陈家人十分重视,连甜自然也在列。

这场祭扫没有外人,连家里工作了很多年的管家阿姨都没让来,陈家人就想一家人清洁静静地祭奠。

公墓离市区不远,是难得的一片有山有水的安眠之地,当然价格也难得,比同地段的房子还要贵。

陈家买的是整个墓园最大的一处,一大片绿草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块天然巨石,上面刻着“陈占昭”三个字,以及生年卒年,应逝者生前要求,没有放照片。

安玉卿一见最先表达了不满:“这墓园是怎么管理的,平常都不做清洁的吗。”

陈邦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着这块精挑细选的天然石上风吹雨打的痕迹,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确实管理与服务都不到位。

陈家人到哪里都是被人鞍前马后服务的,很少碰到这种情况。

安玉卿直接气愤地道:“我去找他们。”

今天出门她没带任何家政人员,一下子所有事都要亲历亲为。

这活儿本该连甜干的,但安玉卿太生气了,她要亲自去投诉质问。

陈邦与陈唐进到后面一个供家属休息与等候的廊屋,父子二人站定的地方,面前是一面只能从里往外看的单层玻璃。透过这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陈老太太墓地的全貌。

陈家两父子看到离开了一会儿的连甜走了回来,她先是朝四周看了看,待发现没人后,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出来。

看到她接下来做的事,陈邦与陈唐才确定那是一块布,确切地说是一块毛巾。

连甜用这块毛巾,把陈老太太的原石墓碑小心仔细地擦干净。

陈邦忽然开口:“所以,这才是我同意你奶奶的原因。知根知底,做事得体。你信吗,若咱们任何一个人在外面,她也不会这样做。”

陈唐似轻笑了一声:“她精着呢,那样的话就不是殷勤暖心了,倒显得咱们一家人连动手清理老人墓地的事都不愿做。”

陈邦:“你妈妈是被人伺候惯了,我又不想在外面与她起争执就没拦她,她也不想想,唤了工作人员来,看着人家现场擦拭自己长辈的墓地,这不成了你们年轻人口中的孝心外包了。”

“所以,娶妻不能只看家门,这样的就很好,你说呢?“陈邦转过头来看着陈唐。

陈唐:“这个话题我们卿过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您不用再问。”

陈邦:“可事情并不顺利不是吗,你新起的业务不是不好,但比它更好的项目有很多。

陈邦点到为止,看来他是知道了自己儿子为什么忽然要踏进新业务领域的原因了。

陈唐知道这事?不了他爸,他也没想瞒。

陈家人做事过程与手段是可以忽略的,他们只看结果。

陈邦之所以提点儿子是因为,陈唐一顿操作下来没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要不要让你妈妈”

“不要,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不要插手。’

陈邦不再言语,待安玉卿回来,身后跟着一堆点头哈腰道歉以及提解决方案的。

陈邦走出去道:“不用了,下次注意就好。”

安玉卿这时也发现,对方提出的解决方案并不是她想要的,这事不像平常当上帝时可以随意维权。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当着面清扫,那到底是谁在扫墓,不像样。

连甜看着从身后走出来的陈家父子,有些惊讶。

安玉卿看到已干净的墓碑就知道是连甜干的,她走过来拉起连甜的手并拍了拍,笑容和蔼。

陈家人都是聪明人,对连甜的谨小慎微懂事听话是照单全收,甚至是鼓励的。

陈唐也聪明,那日听了连甜的肺腑之言,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这几日没有任何行动,是因为他在裁度,在计划。

这次,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赢。

她要的不过是最虚幻没用的爱情,终归是个小女孩,还是太天真。

陈唐在那日连甜走后,忽然想到一件事。很久远之前了,她刚考上大学吧,忽然来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陈唐就算没抬头,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游戏上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明明给他送完东西就该出去的,她却慢慢蹭到门口,一直没有离开。

她不开口他也不理,继续操作着游戏手柄。

终于她忸怩半天,跟他说什么她没找他妈要钱,学费是她自己用成绩争来之类的话。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他什么事,但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她在乎他对她的看法,想在他面前撑起一份自尊。

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秀,想要争得一份尊重,连甜的行为不能让陈唐相信她对他无意,甚至他觉得她心里必是有他,至少是很上心很在乎才对。

所以到了今时,听她说她要与相爱之人结婚,这也许是在变相逼他,何尝不是一种孤注一掷。她真是既要又要,野心不小,贪心不足。

但,别关系,他可以配合她,满足她的幻想。

陈唐想好一切,在做计划的时候开始感到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征服过什么了。

这些年极限运动他玩了不少,早就变得没意思。开公司进圣绚,他也做得很好,商场上的冲浪也不再刺激。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他最漠视的个人感情上,竟让他找到了刺激点。

难得,他又一次有了想要赢的感觉。

这难道不像是在谈一场生意,攻克一个项目吗?调研,判断,投入,博弈,达成目标,最后享受成功。

陈唐不知道,这一刻他看着前方摆放祭品的连甜的眼神有多邪多亮,像极了他在肯尼亚看到的,锁定猎物伏身下来的那只战无不胜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