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刚开学没有作业,戴柯可要抓紧时间玩。
他落座才后知后觉,“梁曼秋,你刚才叫我什么?”
梁曼秋低头小口小口地挑饭吃。
戴柯在桌底下轻踢一下梁曼秋的鞋子,“再叫一遍。”
梁曼秋咽了饭,扭头望着戴柯,“你又说一二四放学载我,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
戴柯僵了僵,“等十分钟不见人就可以走了,你还等一个小时,傻不傻?”
梁曼秋眼里只有饭菜, 埋头苦干。
戴四海说:“小秋一个人走路回来,我还以为你把她先载回家。”
阿莲笑道:“着急跟哪个女生约会,连妹妹都忘了。”
戴柯:“忘了就是忘了。’
梁曼秋只用了十分钟就将饭菜扒干净,收了自己的碗筷和纸巾,起身说:“阿伯,阿姨,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戴四海习惯性地问:“吃饱了吗,还有菜呢。”
“饱了。”梁曼秋进后厨洗碗筷。
戴四海低声说:“小秋长大了,有自己的脾气,你别当她小孩子容易哄。”
阿莲不疾不徐,“女孩子长大都是这样啊,大D,你当哥哥的不多哄两句,过几年她就被别的男生哄走咯。
戴柯:“谁会哄她。”
阿莲说:“小秋长得可爱,学习又好,多的是男生喜欢,你就等着看吧。”
戴柯本意是他才懒得哄梁秋,没想给阿莲听岔了。
梁曼秋洗好碗出来坐光线比较亮的餐桌,掏出新课本预习,已经养成了喧闹中雷打不动学习的定性。
戴柯坐到梁曼秋对面,两手搭桌沿,无所事事盯着她。
梁曼秋当戴柯是空气,偶尔在书上写写画画,偶尔转笔。
“暑假你不是预习过一遍了吗?”戴柯冷不丁说。
“忘了,再复习一遍。”梁曼秋口吻淡淡,像没发生过刚才的龃龉,全程没抬眼已经说明问题。
问题还很严重。
戴柯:“?不??”
梁曼秋:“吃饭不会腻。”
戴柯:“学习跟吃饭怎么比。”
梁曼秋:“不学习以后上街要饭。”
戴柯只吃过学习的苦,还没吃过饥饿的苦,混得再一般,家里还有一个档口给他保底,梁曼秋已经试过流浪街头的滋味。
梁曼秋的觉悟跟戴柯班上的优等生一模一样,而他跟这些人从来没有共同话题。
戴柯没法接话,隐隐有一点自惭形秽,一点会渐渐够不上梁曼秋的慌张。
他起身往后厨告诉戴四海自己先回家,便双手抄兜默默走了。
戴柯还不懂这叫做逃避,越是害怕,越不敢追逐。
梁曼秋抚摸着新书挺括锋利的边角,悄悄抬眼,那道颀长的背影拐弯消失了。
四海烧鹅白天多请了一个帮工做卫生,晚上戴四海和阿莲干活多一点余力。
九点左右预备好次日的鹅子,戴四海开车载她们回家,照旧中途放下阿莲,看着她进农民房的单元楼才启动。
梁曼秋再度想起戴四海摸阿莲屁股,想跟戴柯透透风,暑假遇事耽搁,再也找不到合适机会。
后座只剩下梁曼秋。
戴四海看了一眼车内镜,“小秋,男生比较晚熟,还没女生细心,大D有时候做得不好你直接跟他说,他就是嘴硬,心地其实不坏。”
“阿伯,我知道。”梁曼秋轻声说,就是心里不解气。
戴四海说:“大D后年就要中考,现在还没一点学习的觉悟,比你差远了。
梁曼秋如果不是寄人篱下,估计跟戴柯这样的吊车尾没什么交集。
“阿伯,哥哥他挺聪明,就是懒。”
戴四海摇头,“他不是懒,就是逃避。越难越做不好,心里没有成就感,就做不下去。”
梁曼秋想不到这般深奥的层面,只是觉得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理所当然的事。
回到碧林鸿庭。
戴柯房间的门关着,梁秋照例敲敲门,给足他藏PSP的时间。
梁曼秋推门入内,戴柯果然站在衣柜边。
“哥,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梁曼秋问。
戴柯蹙了下眉,“你刚才又叫我什么?”
梁曼秋只吐出一个字,“哥。”
戴柯:“以前不是叫两个字?”
梁曼秋:“你叫阿伯也没叫两个字呀。”
戴柯已记不清几时改掉的习惯,总结原因就是长大了,嗲不起。
梁曼秋绕回正题,“谁先洗澡?”
戴柯摆了下手,让她先。
梁曼秋往阳台收晾干的衣服。
经过两年磨合,家里形成良好的秩序,衣服洗和晾是兄妹俩轮流负责,收则是各管各的,每个人的衣服晾在固定的区域,不能穿插。梁曼秋的区域正对着次卧。
戴柯倚着门框,良久,跺跺脚赶蚊子,才说:“明天放学我载你回来。”
梁曼秋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食言是小狗?”
戴柯:“你才是细狗。”
梁曼秋瘪了瘪嘴仰头撑衣服没再理会。
戴柯总觉得不踏实,梁秋会不会以牙还牙,明天放他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