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虞知聆从执教殿出来后已经正午。

江况秋塞给她的玉镯是上好的羊脂玉,玉面打磨光滑,只雕了一半,形状似乎是梅花,她记得在阿容的记忆里,那间小院里是有一株梅花树的。

江应尘已经雕出了四朵梅花,栩栩如生,她也可以猜出来,他应当是要雕七朵的。

人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七朵花象征永恒的爱,有七世轮回一说。

可虞知聆并不会这些手工活,轻触玉镯上梅花花纹,凸起的镂雕触感明显,毫无玉刺,江应尘打磨得很光滑,她甚至可以猜出,他是抱着何种心态,又是如何雕刻的玉镯。

碎了无情道后重伤濒死,他状态好点后,便靠在床头,心里想着他的阿容,想着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另立道心,他便回去找阿容,不以无情剑修的身份去,或许以一个寻常剑修,一个刀修,一个阵修的身份。

他想着他们的未来,唇角一定是含笑的,目光柔和,即使手上没有力气,也会认认真真打磨玉石,雕刻花纹,希望很快,这玉镯便能戴在她的手上。

因此虞知聆才收下了玉镯,并未拒绝江况秋的要求。

她收起玉镯,沿着青阶而下。

颖山山脚下,弟子们早已整齐等候,瞧见虞知聆下来后齐齐行礼。

“见过仙尊。”

虞知聆边走边道:“起身,知道我们今日要去哪里吗?”

“知道,颖山境内如今肃清了整二十一处有魔魑的地方,我们今日该去七绝地了。

虞知聆停了下来,回身说道:“七绝地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弟子颔首:“知晓,是颖山境内的禁地,里面有处百里宽的沼泽,兴许能养出不少的魔魑,仙尊让我们练的阵法,如今我们都已经熟练。

虞知聆问:“如果面对起码十万起步的魔魑,你们打算如何作战?”

弟子道:“配合作战,分工明确,高境弟子共有一百人,负责突击围杀,低境修士一百三十人,在外围设下防护,以防有漏网之鱼逃走,中境修士则负责支援,从外围往里围杀。”

虞知聆眉梢微扬:“不错,知道主动团队作战了。”

弟子羞赧道:“是仙尊说的,单打独斗容易四面受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应该互相帮助彼此。

面前这些弟子年纪相差较大,有在颖山许久的人,也有刚来没几年的弟子,都是燕山青和宁蘅芜他们亲自选出来的人,脑子聪明,学习较快,不过几日便能熟练应付魔魑群。

她招呼弟子陆续登上芥子舟,站在下面回身望向高耸的山,作为中州最高的一座山,颖山地域辽阔,群山叠嶂连绵,管辖的城池村镇上百。

颖山最高的那处山峰,名唤听春崖,是她和拂春之前居住的地方。

虞知聆似乎隔着一座座山和雾霭云层与那少年对视,她知道他一定看着山下,等到她离开后,他才会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虞知聆还是乐呵呵冲听春崖的山头招了招手。

她登上芥子舟,朝着七绝地飞去。

七绝地位于颖山边界,靠近家的地界,当年也是中州和魔族大战之时的一个战场,而作为主要战力的颖山宗,拂春和她的师尊,也是虞知聆的师祖,两人斩杀的第一个魔族护法便埋骨在七绝地。

虞知聆听说,那位魔族护法的坐骑似乎是只金蝉,但说是坐骑,实际上也并非这般,那位护法并未将这只金蝉当做坐骑,而这金蝉本就不是魔兽,虽没有化形的能力,可修为境界很高,一点不弱于那位护法,至于为何会心甘情愿给人坐骑,虞

知聆也想不明白。

魔族三位护法,大护法是柳归筝的父亲,被拂春斩杀于南都。

二护法是个女子,听闻是被邬照檐的祖父斩杀于刀下。

而三护法则是那只金蝉的主人,死于七绝地,尸身应当还埋在那处荒沼里,应当早已被啃噬成白骨。

虞知聆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圈出最有可能出现魔的地方,最终落笔之处,则是在那片荒沼当中。

“仙尊怀疑此处?”

虞知聆颔首:“这处沼泽名唤葬骨泽,周围多瘴气,沼泽底部埋葬了不知多少当年死去的魔修,魔气浓郁,再加上幽昼有意为之,怕是这些年能养出不少魔魑。”

弟子也提起笔,将离荒沼不远处的地界也圈起来。

“仙尊,七绝地名唤七绝,实际上便是来源自这七处沼泽,处于中心位置的名唤葬骨泽,面积最大,瘴气也最为浓郁,如果葬骨泽里可以养出魔魑,那么弟子觉得,其余六处沼泽也是如此。”

虞知聆也没动,举着地图让几个弟子圈圈画画。

她身边围了不少弟子,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这些弟子们对她亲近许多,女弟子甚至可以挽着她的胳膊闲聊,虞知聆看这些孩子,总有种带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

弟子们很快将七处沼泽所在之处找出来。

“仙尊,找好了。”

虞知聆仔细看了眼,神情轻松,眸含笑意。

几个弟子惶恐问道:“仙尊,对吗?”

虞知聆抖了抖地图,狡黠眨眨眼:“非常对,七处沼泽以卦位形式对称排布,你们圈得很准确。

听到她这般说了,几个弟子才算是松了气,笑着道:“仙尊谬赞。”

以葬骨泽为中心,剩余六个沼泽占据了六个方位,只需要判断出六个方位的那些地界,哪里可以生出沼泽,便能确定其余几个沼泽的位置。

虞知聆腰间的玉牌亮了瞬,她掩耳盗铃般盖住,弟子们瞬间领会,三五成群散开。

三闪一灭,是她和墨烛的暗号。

虞知聆忙背过身寻了个僻静地方,接通玉牌。

“师尊?”

“干什么啊?”虞知聆回身确认没有人,身子靠在护栏上,低声道:“晚上就回去了,你干嘛啊?"

那边似乎在笑,她听到树叶晃动的声音,好像是墨烛在树上。

墨烛温声问她:“吃相思果吗,都熟了。”

听春崖后山辽阔,果树不少,虞知聆闻言憋笑,故作淡定道:“你摘我就吃啊,你不是去摘了吗?”

“那吃多少?”

“你摘多少?”

“可以摘很多很多。”

“那我吃很多很多。”

墨烛那边一直在笑,腰间的乾坤袋装了不少果子,他坐在树枝上,这里是颖山最高的地界,垂首便能看到整个颖山。

他听到虞知聆那边的风声,猜想她应当在芥子舟上,并未在船舱,而是在甲板上,寻了个僻静地方靠着。

“师尊。”

虞知聆俏皮回应:“嗯哼?”

墨烛道:“想你了。”

他不管说什么话,总有一种格外认真的感觉,虞知聆的耳根微微滚烫,耳垂上坠着的流苏璎珞随风摇晃,周身飘带蜿蜒飘动。

虞知聆支支吾吾:“晚上就回去了。”

“多久回来?”

“......就晚上啊。”

“嗯,回来前告诉我,我去备膳。”

小徒弟还挺贴心,虞知聆转了个身趴在围栏上,脚下便是中州的万千城池。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好,等我回去。”

她知道墨烛听见了,她也听见他的笑声了,很欢快肆意,听得人耳根酥软。

虞知聆摸摸鼻子,细声道:“挂了,我要去忙正事了,你等我回去。”

墨烛柔声回应:“好,早些回来。”

因为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

挂断玉牌,墨烛拎着鼓囊的乾坤袋跳下果树。

刚走出几步远,墨烛忽然停下,脸色阴沉,拔剑回身劈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发就拔剑啊!”

一人急忙闪开,堪堪躲过墨烛的剑招。

墨烛并未提剑继续上前追杀,反手收剑,眉目冷淡望着远处的人。

江聿寒抬起胳膊,衣袖被墨烛削去了一截,他有些气恼:“你也太野蛮了吧,我来找你说个话而已啊。”

墨烛从他穿的那身衣裳,认出了他的身份,江聿寒着江家的弟子宗服,但腰间挂的玉却并非凡品。

他年纪也不大,瞧着与墨烛相差不多。

江聿寒嘀咕骂他:“我找你有事呢,你怎么抬手就拔剑?”

墨烛冷淡丢下句:“我还有事,还请江小公子离开听春崖。”

江聿寒瞬间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他:“?,我话还没说呢,我跟着大伯和祖母来的,刚才偷溜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你知道江家派人来了颖山宗?”

墨烛先前不知道,但看到江聿寒的时候便猜到燕山青叫?知聆去执教殿做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