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2 / 2)

“是,师尊说得对,师尊需要什么吗,我赚钱给师尊买?”

徒弟交了份满分答卷,虞知聆笑嘻嘻捏捏他的耳垂,看他莹白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墨烛,走慢一点呗。”虞知聆枕在他的肩头,面朝他说道:“要不你背着我去后山走走好吗?”

墨烛停了下来,偏头与她对视:“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知聆依旧在笑,没心没肺道:“没事啊,我想你背我走走嘛。”

墨烛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闻言颔首:“好。”

他将她往背上托了托,抱着人往来路走去,感受到她的呼吸落在耳根,吹在侧脸,暖暖的,又软软的。

虞知聆看着他的侧脸,一手在他的侧脸上游走,戳戳他的脸颊,碰碰他高挺的鼻头,在他要偏头咬她的手指之时,她又连忙收回来。

“不碰了不碰了。”虞知聆忙笑着求饶,将罪恶的爪子收起:“我就摸摸你嘛,凶凶的。”

墨烛偏头啄了口她的鼻尖:“这不叫凶,是喜欢。”

虞知聆耳根滚烫,揉揉自己的鼻尖,低声嘟囔:“怎么总亲我,亲不够吗?”

“亲不够,师尊。”墨烛背着她往山上走,上山的路不算平坦,他的身子却始终稳定,并未有累的迹象。

虞知聆忽然低声道:“墨烛。”

“嗯?”

“你的十八岁生辰,还有几日吧?”

“嗯,是。”

虞知聆轻声道:“你还年轻,墨烛。”

少年脚步忽然停下,两人站在一株樱花树下,这株树还是她幼时亲手种下的。

他很安静,她也没说话,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墨烛并未偏头看她,眼睛微垂,声音淡淡:“什么意思?”

虞知聆搂紧他的脖颈,凑上前去亲他的脸,亲了几口后哄道:“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说你还年轻呢。”

墨烛扣着她膝弯的手微微用力,虞知聆感受到力道,脸上的笑也渐渐垮下。

“师尊其实真的很不会说谎,从您回来颖山宗的时候,我便知晓您有心事。”

墨烛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颖山附近当真有魔魑,是吗?”

.嗯"

师尊在铲除魔魑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没有。”

“我猜猜,是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是吗?”

一句话,让虞知聆强自伪装出来的淡然尽数瓦解,瞳仁微缩,近乎不可置信般看着墨烛。

"......"

墨烛仍旧背着她,深深呼吸,空气中夹杂了橙花香,这股香无论何时都可以平息他心底的动乱。

“师尊看到什么了,所以您对我们的关系犹豫了,不过一天,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犹豫,还是说看到了什么,您觉得我们不合适了?”

虞知聆有些慌,从他背上挣扎下来,绕到他身前捧住他的脸:“我没有,我真的......真的没有,我不犹豫的,墨烛,你没做错什么的。”

她踮起脚去吻他的唇,轻轻啄啄,温声哄他:“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的,墨烛,这段时间我们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墨烛俯身去吻她的唇,贴着唇瓣哑声道:“我真的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无论是腾蛇还是中州人修,十六是成年了的,十八成婚的也大有人在,修士之间年纪真的算不上什么,不想这些好不好?”

他很惶恐,虞知聆见墨烛为数不多慌乱的几次,好像都是因为她。

她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好,不介意的,一点都不介意的,亲亲好不好?”

墨烛轻轻吻她的唇,知道她在哄他,也知道她瞒了自己什么。

他扣住她的后腰将人抱起,虞知聆盘住他的腰身,臀底被他托着,平视的高度更方便他们亲近。

双唇分开的时候,彼此额头相抵,呼吸交缠,虞知聆捏捏他的脸:“不生气了?”

墨烛失笑,泄愤般咬了一口没心肝儿的师尊:“本来就不生气,我害怕。”

“那不怕了好不好?”

“别说这些话了师尊。”墨烛低声跟她撒娇:“我们不想其他的事情,慢慢来,一步步来,从亲吻开始适应,不求师尊多快给我名分,但能不能,我们给彼此多一些信任?"

虞知聆的指腹轻触他的长睫,喉口梗塞:“我还不够信任你?”

墨烛道:“如果信任便不会犹豫,不管什么阻挡在你我之间,都不会犹豫。”

虞知聆之前从来没想过这点,原来她顾虑的这些,是不够信任?

墨烛将人放下,找着腰身揽进怀里:“我们得在一起的,师尊。”

虞知聆只当他还在害怕,伸手环抱他的腰身:“别怕了,我错了。”

拥抱的姿势让她看不到墨烛的脸,少年的神色晦暗不明,面无表情,只有扣在她腰后的手收紧,手背根根青筋遒劲。

墨烛低声呢喃:“我们得在一起的,师尊答应过,不会离开的。”

虞知聆所能做的,只有哄他:“我答应过的,墨烛,我答应你。”

***

血从腰腹间滴落在地,溅在泥沙之中,开出朵朵雪花。

墨烛冷着脸将药洒在腰腹间,缠上一圈圈绷带,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纵横交错满是伤疤。

处理好伤口,他穿上破烂的黑衣,捡起无回剑接着赶路。

记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恍恍惚惚,重伤到难以动弹的时候,便停下来为自己疗会儿伤。

只要还有一口气走路,他便会一直向前,追着一个目标。

墨烛坐在山头,垂首望向崖底,一人脚步蹒跚,走路跌跌撞撞,忽然间,来者察觉到什么,若地仰头看过来。

迎接他的是一柄破空的利刃。

墨烛纵身跃下悬崖,单手剑劈下,剑光卷起满地石块黄沙汹涌砸去,幽昼避之不及,被横剑打在心口之处,重重撞飞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墨烛的第二剑,剑气肃杀,离弦般进射。

幽昼翻身跃起,唇上沾染了浓黑的血,瞧着邪佞至极。

“三年了,你追了我三年了,这三年你身上的伤好过吗?”

墨烛一言不发,冷脸再次挥剑,似有无数剑影在舞动,他与幽昼迅速缠斗在一起。

幽昼狼狈得不成样子,身上的伤口骨头连着血。

“墨烛,你就那么在乎她?她不过就是救你一命,你们在一起才多久啊,颖山宗与你才认识多久啊,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墨烛像是听不见,神情阴郁,连续三年的追杀让他活成了个杀戮武器。

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右手在不久前的打斗中断了手骨,他便用左手去打。

不说话,也不回应,不管幽昼说什么,他都完全不在乎,只要见面便是打,被他逃了便是追。

他们打了两日。

墨烛的腿断了一条,撑着断腿追杀幽昼。

幽昼已经重伤,咬牙骂道:“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为虞知聆报仇,颖山宗只是在利用你!”

“你傻吗,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只跟你相处过几日,并未保护过你的宗门,追杀本尊到这种地步!”

“你说话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模样沧桑,丑陋,消瘦,你还像过去那个墨烛吗,你还是腾蛇王室的皇子吗,你??呃!”

墨烛侧身飞快绕到他身后,一剑捅穿他的心口。

幽昼摇摇晃晃,试图撑住身子,最终却还是跪倒在地,抬手捂住渗血的心口。

墨烛握着剑柄转动,长剑在幽昼心房内搅动,将那颗跳动的魔心硬生生碾碎。

幽昼忽然笑出来,抬眸看他,磕磕绊绊道:“你真是......可怜死了,一辈子都在被人利用......”

“她的尸身......就在魔渊,你有本事......去寻啊......”

“你不知道吧......虞知聆曾经为了救你,用了自己近乎半成的修为......所以她重伤后进去魔渊,根本上不来......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啊......”

墨烛抽出剑,看幽昼倒地,红色荧光从他的身体内悬浮而出,他伸出手紧攥于掌心,收紧五指捏碎。

万籁俱寂,夜风冷冽刺骨,刮过山岗像是恶鬼嚎哭。

墨烛歪了歪头,茫然问:“死......死了吗?”

近乎三年没有说过话,乍一开口,声音喑哑到好似喉口被堵了什么东西,含糊不清。

无回剑身往下渗血,一滴一滴的黑血沿着剑尖落下,本命剑哀嚎,回应主人。

“死了。’

墨烛的指尖缓缓收紧,看着那具尸身。

“这是......我杀他的第二次......他没有分身了......”

“无回......他死了......”

无回在嚎哭,剑鸣声在寂静黑夜冷冽骇人。

墨烛转身,拖着重伤的身子,走路一瘸一拐,一步一蹒跚。

路过的湖水倒映出他的脸,往日挺拔的少年郎瘦成一把柴,下颌青茬参差,双眸凹陷,侧脸和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尽是陈年伤疤,哪还有过去半分清绝?

他走向黑暗,这条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依旧没有到头。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啊......”

这一次,又要杀几年呢?

墨烛睁开眼,呼吸冰冷。

腹部灼烫刺痛,原先正身端坐的少年身子塌陷,冷白的面上酡红,汗水沿着侧脸落下。

身子发烫,但心里却冷到刺骨。

她的尸身......就在魔渊......”

??“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啊......”

十年之前,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她,她的脸色虚弱,抱着他痛哭,诉说自己来迟了。

她用了半数修为救了他。

墨烛抬手触碰自己的心口,掌心下是跳动的心脏,这颗腾蛇之心曾经快被活剥出来,可如今它再次跳动,因为她。

她救过他不止一次,他欠她的也不止这些。

墨烛取出匕首,锋利的刀刃映出少年冷冽的眸子。

他能还给她的,是他的所有。

他的心,他的爱。

和腾蛇一族奉若神赐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