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墨烛步步紧逼,喉结上下滚动,目光一寸不离盯着她的眼睛。

他从她的眸中看到倒映出的自己,看到自己脖颈上一块一块的牙印。

他一点也不生气,他甚至想让她再多留几个牙印,他浑身上下都可以给她咬,只要她开心,咬出血也无所谓。

这么近的距离,虞知聆也看到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牙印,她昨晚用了很大的力气,有些印记甚至结了痂。

虞知聆道:“墨......墨烛,你先退后一些………………”

“为什么要退后,我不是孩子吗,孩子没必要避嫌,师尊今夜甚至可以与我睡在一起,毕竟我只是孩子。”

墨烛咄咄逼人, 明明面无表情,但偏偏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怒意。

“师尊,您不是只当我是个孩子吗, 那这样好吗,今夜我便与您宿在一起,我是个孩子,我们没必要避嫌。”

他说着直起身,单手解开腰封,冷着脸便要脱自己的外衣。

虞知聆再也当不得缩头乌龟,连忙大喊道:“我错了!"

墨烛顿住,抬眸淡淡看过来,并未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搭在腰间的系带上,仿佛在掂量她的话,如果她说的是假的,他下一刻或许还真脱。

虞知聆艰难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小声道:“我......我过去是拿你当个孩子,你已经长大了,钟离说得对,你若是在寻常百姓家里,这个年纪或许都订了婚的………………”

墨烛神情未变,但修长的手却又将解开的腰封扣了回去。

虞知聆松了口气,还真是因为她总拿他当个孩子,他才生气的。

难道是伤到孩子的自尊心了?

也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早熟,十几便要独自外出除邪了,他的心里年龄或许与她一般了,换做她总被人当成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虞知聆怕是心里也得恼。

她瞬间乐呵起来,找准问题所在,那就解决问题。

虞知聆朝他伸出手:“师尊错了嘛,你长大了,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如葡萄籽,墨烛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他看着虞知聆从被子中伸出来的手,她还有重伤在身,不能随意动弹。

墨烛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半蹲在榻边,握住她的手,将侧脸贴在她的掌心。

虞知聆非常乐意摸摸墨团子的脸,他皮肤很好,摸起来手感不错。

“师尊。”墨烛蹭了蹭她的掌心,小声道:“不要拿我当个孩子了,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旁人怎样看他都无所谓,但她不能这样。

虞知聆弯起眼睛,颇为好脾气地哄自家闹情绪的小徒弟:“好好好,是师尊的错,原谅师尊吧好不好?”

她歪歪脑袋,一遍遍问他:“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乖乖,小墨烛,乖墨烛,好墨烛?”

墨烛对她气不过一刻钟,被她气出房,也还是惦记着她的肚子,找钟离家为她做好膳食。

他们之间何谈原谅不原谅,她只要笑一下,他就心甘情愿凑上来。

“好宝宝,乖宝宝,你原谅师尊吧,师尊错了错了错了嘛,好不好嘛?”

墨烛别过头笑出来,将她贴在侧脸的手拿下来握住,点点头:“好。”

虞知聆挪了挪身子凑近他,乌溜溜的眼睛专注看他。

“你原谅师尊啦?”

“嗯。”

“你不生气啦?”

“嗯。”

“你真的真的不生气啦?”

“真的真的不生气。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生气啦?"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生气。”

虞知聆这才笑起来,侧过身子与他面对面,问他:“今天是我睡着不老实,把你拉到榻上的吗?”

墨烛神色一僵,目光灼灼看着她。

虞知聆道:“我没对你做其他的吧?"

墨烛席地坐在榻边,放轻声音回她:“没有,师尊没有对我做什么,是我累了在师尊的榻上睡了会儿,师尊生气了吗?”

虞知聆摇摇头:“没有呀,我不生气的。”

很近的距离,在墨烛的眼里,她笑起来像朵小花,能让他所有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

墨烛眸色转深,她没有察觉,将脸颊往锦被中藏了一半,小声叮嘱他道:“我先睡啦,你等我睡着就走吧,今夜早些休息。”

“嗯,好。”墨烛应下,替她拉了拉被角,“师尊睡吧,我守着您。”

小徒弟不生气了,虞知聆这才放心闭上眼,酝酿睡意。

墨烛长睫微垂,思绪如今很乱,脖颈和锁骨上的咬痕隐隐作疼,以他的自愈能力,轻易便能让其愈合,但就是…………

不想。

所以未曾动灵力疗伤,隐秘的疼也让他清醒到难以入睡。

这是她留下的牙印??

“墨烛!”

思绪忽然被耳畔跳跃的声音打断。

他回过神看去,瞧见虞知聆又将脑袋从锦被中探了出来,柳眉紧紧皱起,好像想起了很严重的事情,让他也立刻严肃起来。

“师尊,怎么了?”

虞知聆忽然道:“大事!”

墨烛蹙眉:“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虞知聆认真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墨烛:“......”

虞知聆一脸懊恼:“是我的错,你今天忙着照顾我,一定没来得及吃药吧,快吃啊,这药不能间断的,早治疗早痊愈。”

墨烛:“......”

墨烛:“好,这就吃。

虞知聆亲眼看到他吃了药,提起的心总算落下,试探性询问病情:“那你吃了两天药,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呀?”

墨烛:“......好多了。”

虞知聆心满意足缩回锦被中,笑眯眯道:“那好,接着吃,晚安。”

他不懂她的晚安是什么意思,但看她闭上了眼,应当是祝他晚好的意思。

墨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无声笑起来,听到她均匀规律的呼吸,他将脸凑近她,小声又郑重地回她:“晚安。

晚安,师尊。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是彻底没心思乱想其他的了,往日洁癖异常,此刻却能席地坐在榻边,守着她入眠。

外面夏雨淅淅沥沥,虽是深夜,但屋内烛光通明,自打知晓虞知聆怕黑之后,他便将她的寝殿内放满了明烛,可以燃上一整晚。

只要有光,她就永远也不会害怕。

***

燕山青一早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路上遇到钟离浔,他瞧见几人收拾好了包裹,诧异询问:“燕掌门,你们要回颖山宗吗?”

燕山青沉声应道:“嗯。”

钟离浔茫然问:“我兄长知晓吗?”

“嗯。”燕山青态度不冷不淡。

钟离浔也不生气,朝几人拱手行礼:“那祝几位一路顺风,平安回去。”

他们走得这般早,可苦了虞知聆,一大早便被墨烛喊醒。

她还没睡醒,迷迷瞪瞪问他:“怎么了吗?”

墨烛俯身单膝跪在榻边,拨开她鬓边睡得凌乱的发,将虞知聆从被中抱出来。

“掌门和师伯们传信,我们启程回颖山宗,我已帮师尊收拾好东西了,师尊换上衣服,我们便离开。”

虞知聆被他抱在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晕晕乎乎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我还没睡醒呢。”

墨烛试了试水温,将虞知聆小心放在水房的软榻上,颇为好脾气地哄她:“师尊要盥洗吗,收拾好接着睡。”

小徒弟都把她抱过来了,她也只能懒懒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我自己收拾吧,你先出去。”

“嗯,师尊有事唤我。”

墨烛替她关上水房的门。

虞知聆龇牙咧嘴爬起来,又龇牙咧嘴替自己收拾好换上新衣,一通忙完后,她生无可恋躺在榻上,默默决定,她这小习惯也不是非得延续下去,清洁术也挺好的。

真的??好好疼好疼啊啊啊!

疼哭了的师尊擦了擦眼泪,努力坚强起来,自己乖巧的小徒弟进来。

她舒舒服服窝在墨烛的怀里。

还是这样舒服,小徒弟身上味道好闻,抱她跟抱一团空气一样轻松,身上体温还比她高些。

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乾坤袋便能放下。

墨烛抱着她赶去芥子舟,燕山青几人早已等候在芥子舟前。

虞知聆目瞪口呆,“这芥子舟是颖山宗的?”

如果她没猜错,颖山宗虽然有钱,但从不会把钱花在这种一年都用不了几次的东西上。

可眼前的芥子舟俨然就是个大型游轮,寻常芥子舟只有一间房舍,这般芥子舟却足有三层高,每层都有三间房,便是一个甲板都足以赶上虞知聆来时用的那般芥子舟了。

“我送的,怎么了,濯玉仙尊很喜欢?”

颇为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虞知聆拍了拍墨烛的肩膀:“转过去,让我看看。”

墨烛听话转了个身。

钟离从远处走来,依旧是那张欠揍的棺材脸,瞧见虞知聆还躺在墨烛的怀里之时,他顿了顿,又抬起头看向墨烛。

“濯玉仙尊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虞知聆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白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啊?"

钟离泱没回话,沉默与墨烛对视,在虞知聆看不到的地方,在她眼里乖巧听话脾气颇好的小徒弟一改往日的温和,此刻面色冷淡目无情绪。

燕山青忧心虞知聆又和钟离泱吵起来,眼神示意一旁的相无雪,毕竟颖山宗脾气最好的也就是他了。

相无雪会意,上前充当个和事佬。

“小五,该走了,?山宗不能无人照看。”

虞知聆知晓正事,朝钟离挥了挥手,不情不愿道:“多谢钟离家主安排的芥子舟,我们便先走了。”

钟离泱颔了颔首:“嗯。”

墨烛没跟他说话,抱着虞知聆率先一步上了芥子舟。

芥子舟内很大,一层最大的屋子似乎便是为虞知聆准备的,连木椅中都铺上了柔软的锦褥,点上了安神的香。

墨烛进去后先将虞知聆放在铺好的榻上,随后打开紧闭的三扇轩窗,忙前忙后收拾屋子。

虞知聆看得心里暖乎乎的,等墨烛看过来的时候,费力抬手为他比了两个小爱心。

墨烛失笑,这段时间也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了,大概就是她表达喜欢的方式。

他朝她走过去,半跪在榻边,问道:“师尊,饿不饿?”

虞知聆摇摇头:“不饿,我师兄师姐还没上来吗?”

“嗯,在外和钟离家主告别。”

“他们有什么好告别的?”虞知聆蹙眉:“不是说颖山宗和钟离家关系不好吗,我师兄死活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好像有些丢面子。”

墨烛沉默,他其实有一点耳闻,跟拂春仙尊有些关系,大抵就是很久之前,钟离家的上上任家主和拂春仙尊之间的一些事情,后来两位前辈断绝关系,两家也因此变得不合,几百年来都是这样,互相不往来,两家弟子见面还掐架。

但燕山青目前不想告诉虞知聆的,应当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墨烛便不过多掺和。

虞知聆偏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问问道:“墨烛,我有点困了。”

她今日起得太早了些,墨烛知道她没睡醒,见她鬓边的发又乱了起来,上前为她拂开发。

“睡吧,师尊。”

虞知聆闭上眼,这段时间对墨烛的靠近习惯了,任由他帮她拂开鬓发。

墨烛的动作很柔,好像在对待珍宝一般,拂开她凌乱的鬓发后,又弯腰将床榻里侧的锦被拉过来为她盖上,坐在榻边看着她入睡。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看虞知聆的目光与看其余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同,柔意和依赖浓到几乎溢出来。

宁蘅芜刚推开舱门,瞧见的便是黑衣少年坐在榻边,一动不动看着榻上安睡的人,神情专注,目光柔和。

而她那没心没肺的师妹闭眼酣睡,没有一丝警惕心。

宁蘅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墨烛方才走神,并未察觉到宁蘅芜的靠近,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舱门。

墨烛站起身,恭敬行礼:“见过二师伯。”

宁蘅芜应下:“不必行礼,我来看看小五。”

虞知聆还没睡着,听见动静急忙睁开眼,瞧见宁蘅芜后欢欢喜喜喊了句:“二师姐!”

她最喜欢这个师姐了,漂漂亮亮,身上味道好闻,跟她说话永远温温柔柔。

宁蘅芜的思绪被她这么一打岔,也没工夫细想方才的事情,脸上牵出笑朝虞知聆走去。

“小五,昨晚休息好了吗?”

她坐在榻边,抬了抬手,虞知聆立马会意,将手腕递给她。

“睡得可好了!”

除了团子睡前跟她闹了个矛盾之外。

宁蘅芜点点头,沉思为她诊脉。

一刻钟后,她收回手,取出了瓶丹药放在榻边:“这是用仙木芽炼制的噬心蛊解药,你的伤还未好,芥子舟不宜飞太快,我们离颖山宗需要三日路程,这三日可以让墨烛将蛊解了,总共三颗丹药,一日一?。”

虞知聆连忙拿起来,“谢谢二师姐!”

她用眼神示意了下墨烛,少年郎会意,也跟着拱手行礼。

“多谢二师伯。"

外面似乎也忙完了,喧杂声停下,宁蘅芜透过半开的轩窗朝外看了一眼,呢喃道:“大师兄他们应当忙完了,我们该启程了,小五,你先睡吧,云祉和照檐也收到消息,正在赶去颖山宗的路上。”

云祉和邬照?

他们两个去颖山宗做什么?

虞知聆眉心微拧,还没得出结论,宁蘅芜无意打扰她睡觉,见芥子舟要启程了,便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

“师姐在楼上住着,墨烛的房间在你隔壁,你有事就唤人,莫要自己下床走动。”

虞知聆乖巧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