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晋江文学城首发(1 / 2)

贺道年冷汗直冒,他顾不得抹去,慌乱不安说道:“开仓放粮!这是他们早就补好的陷阱,必须开仓放粮!”

方通判却不同意,他不甘心,急赤白脸道:“现在放粮,他们就能善罢甘休了?他们如此胆大妄为,我的脸面也就算了,府尊呢,府尊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咽得下,都必须咽下!

贺道年恼怒异常,手脚都直打哆嗦。方通判是将他死死绑在一条船上,誓要拉他一道沉沦了!

方通判阴森森道:“巡检使明年未必会来,府尊若是不顾朝廷旨意,强行开仓,若被朝廷知晓,府尊如何与朝廷交代?"

常平仓粮食之事,被他与方通判牢牢把控在手。朝廷知晓,就是方通告密。

对着方通判明里暗里的危险,贺道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道:“我交代不了,还有方通判你可交代清楚。”

被贺道年反将一军,方通判脸也僵了僵。要是他们两人先斗起来,谁也不了好。

方通判审时度势,他能屈能伸,很快便低下头,恭敬地陪着小意道:“府尊呐,我也想不到他们来这一手。江州府的这群人,心眼子比藕还要多,都黑透了。嘴上说得好听,明面上尊着敬着你我,背地里就给了我们狠狠一刀。明年的新粮被他们弄

到手上,到时候府尊倒要低声下气去求他们。”

见方通判明显转了口风,贺道年的愤怒也就散了几分。听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问道:“那你如何打算如何办?”

方通判向来跟菩萨般和善的脸,此时浮起阴冷的笑,道:“府尊,我以为还是要再看一看,且先别急。不过,既然他们打上了门来,总要还击一二。”

贺道年蓦地抬眼看过去,方通判压低声音,冷冰冰道:“他们胆大包天,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扰乱市场粮价,向百姓收粮。欺负百姓不识字,用发霉的陈粮换取新粮,简直其心可诛。”

“你,,,,,,,”贺道年被方通判的狠辣吓住,恼怒地道:“既然知道他们不好惹,要是闹得收不了场,到时候谁都过不了好!”

“府尊放心,我不会乱来。”方通判也忌惮江州府这群商户,心中更恼怒不已。

毕竟替这群商户撑腰者,明摆着是宁氏。

方通判道:“杀鸡儆猴,马氏的粮食铺子最大,先关了马氏的铺子,抓几个人往大牢中一关,看他们还敢嚣张。”

贺道年下意识反对,道:“马氏背后连着赵氏,赵氏与陈氏又是亲戚。城中的大户互相联姻,他们并非白丁,不比寻常的百姓。要是他们连通一气,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通判呵呵道:“亲戚又如何,亲兄弟之间为了争产,照样会杀红眼。没了马氏,其余几家,就能将马氏这份分了。呵呵,人死了,秃鹫就能饱餐一顿。赵丰年惧内的名声,在江州府都成了笑柄。马氏靠着什么硬气,还不是娘家撑腰。赵丰年要

是能将马氏的铺子吞了,别说发妻,就是爹娘都能毫不犹豫抛弃掉。”

贺道年听方通判的意思,要离间马老太爷与赵丰年翁婿,杀一捧一。只要他们闹起来,其他几家也就不攻而破了。

不过,贺道年不敢冒险,更不敢担责,沉声道:“这事我不管,我更不清楚。你坚决要做,那是你自己的事,任何的签押我都不会画!”

方通判脸色变了变,到底忍住了。贺道年没卵子,不敢冒进,是为了头上的乌纱帽。

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为了那顶乌纱帽。通判上有知府,他永远只能屈居于人下。好处贺道年先占了,坏处会使劲推到他的头上。

而且贺道年自从修宅子通月河的事情之后,得了朝廷的夸赞,就一心巴结宁氏。看贺道年的反应,常平仓放粮,也是为了向宁氏讨好。

要是放粮出事,贺道年有宁氏相帮,也会拿他去做替死鬼。

如今他年岁已高,继续在通判的任上蹉跎下去,他这辈子就升官无望,在地方衙门看人脸色行事,此生都郁郁不得志。

而宁氏的举动,彻底惹怒了方通判,心中憋着一股子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方通判横下心,不再多说,回了自己的值房,传来一向听话的高捕头交代了几句。

高捕头愣了下,见方通判死死盯着自己,忙垂下头,道:“是,属下这就去。”

方通判凉凉地道:“去吧,要是反抗,就是要造反了。”

高捕头脸白了白,不敢多问,忙离开值房,叫上几个差役前去了马氏的丰收粮食铺。

方通判正要让小厮去喊侄子方士才前来,小厮刚出门,就碰到了他。

“伯父,外面出大事了。”方士才一脸的紧张,“城内都在议论粮价………………”

“我知道。”方通判打断了他,道:“你去找赵丰年,就说我要见他。”

方士才今年三十出头,读书没读书名堂,跟在方通判身边跑腿打杂。他与城内的帮闲混混们玩得来,那些想要走门道,却苦于无门的,便多了他这条路。

“伯父,我听说,这件事是宁氏在背后主使。”方士才愤愤地挥舞着手臂,道:“先前清理淤泥时,宁氏那小娘们儿,就在我的账目鸡蛋里挑骨头,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月河清淤的事情早已过去,宁氏也没在这上面做文章。方通判听得不耐烦,皱眉道:“我让你去赵氏,你别说废话。”

“伯父。”方士才眼珠子转动着,四下看了下,低声道:“听说宁老太爷出城离开了江州府,不如………………”

他的手在脖子上一比划,狠厉地道:“世道不平,流民多,看到权贵起了歹念,杀人越货,那也是没办法之事。宁氏老儿没了,宁氏的儿孙都要回来丁忧守孝。他们手上没了差使,也就没了权势,宁江洲宁江南又如何,还不是任由伯父捏扁捏

圆!”

方通判听得脸色铁青,骂道:“蠢货!宁氏回来守孝丁忧的,是礼部侍郎,是知府,是翰林!你要我拿捏谁,是将他们都杀了,还是将他们都送进天牢!”

方士才一声不吭,心底却是不服。他虽没当过官,但他常年跟在方通判身边,看透了一件事。

手握实权,才是老大!方通判是江州府的大官,宁氏他们回到江州府,原本的官有人去顶替,且丁忧三年,三年没实权的宁氏,在方通判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方士才眼神闪烁,方通判一看,便知道他不服气,大致猜到他心中所想。

官员之间明争暗斗乃是常事,凭着本事高低,最后看朝廷决断,究竟鹿死谁手。直接戕害,乃是为官的大忌。

方士才没做过官,他不懂得这里面的讲究。

不过,方通判并未做声。

宁礼坤品级虽高,到底已经致仕多年。人走茶凉,君臣之间的情分也就淡了,陛下只怕早就忘了他。待他没了之后,宁悟晖必须回来丁忧,明州府知府的缺,就空了出来。

且是流民的话,一切皆因为明州府所起,是宁悟晖没能当好知府,安抚好灾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