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新年(2 / 2)

只要不是面对着艾丽西亚,他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

回来后他知道她去看了他,得意洋洋,“我厉害吧?”

他今天把对方驳斥的哑口无言,就利物浦伯爵政府的大西洋贸易问题。珀西瓦尔死后,他支持的废奴政策正被动摇,利物浦的商人们私下里忙着走私,这位新首相忙着巩固政权,对此视若无睹。

他一本正经,又扬着嘴角,凑过来亲了亲她。

威廉.卡文迪许正等着他妻子的夸奖,散会后听说艾玛克斯的女主人来过后,他心雀跃地跳着,知道她一定在场。

她那时候挽着披肩,在和其他夫人的讨论中,默默注视着许久。

卡文迪许像小狗一样,毫不避讳地撒着欢。他就差摇着尾巴了。

从艾丽西亚手中接过一沓纸张,他惊喜地展开,停住,蹙着眉仔细看了看。

确认没有看错。抬头不可思议。

上面是艾丽西亚对他演讲的评价和纠正,关于一些不严谨的用词,有的下面标注着,夸大其词。

他一扬眉。

虽然说的都是真的。

卡文迪许一撇嘴,他不想理她。

闷闷地刚要说,“我会注意的。”

“做的不错。”艾丽西亚喝了口茶,纡尊降贵地夸了他。

他亮着眼,打扰着又亲了她脸一下。

一周总要去个议院三四次,周三是标准的首相质询,周四周五人要少点,周日去做礼拜。

其他看当日的议题如何,酌情出席参加。

威廉.卡文迪许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他看着停在威斯敏斯特宫附近的马车,上面装饰着他们一起绘就的纹章。

他手下夹着礼帽,着急地几大步跑了过去。

呼之欲出的喊声,在打开车门后,看到女孩熟睡的面孔,悄然止住。

他小心地上了马车。

坐在一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目光柔软,她在等着他开完会。

他低头抿着唇,思量地看着她。

艾丽西亚睁开了眼,他身上很暖和,捉住了她的手。

“你好了。”她支起脑袋,揉了揉眼。

她晚会结束后想等他一道回去,结果睡着了。

“天啊,对不起。”他跟她道歉,“我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

伦敦贵族跟他们平时交际一样,开会时习惯在晚上七八点后,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甚至通宵。

他亲昵地揉着她脸,她干脆地埋在他怀里,再一合眼,安静地睡着了。

天气好时候,她骑着马漫步,顺便路过了皇家司法院。

威廉.卡文迪许穿着律师的黑色大氅,手中拿着假发,下庭后正在和身旁的友人说话。

他看到了她,停住,脸上的笑容扩大。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兴奋地冲过来把她抱起,转着圈。

“艾丽西亚,你真可爱!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人!”

艾丽西亚的腰间缠着马鞭,不知所措。冬天来了,自然穿得厚了许多,裘毛拥簇那张饱满的脸颊。

他笑眯眯地亲了亲她。

“为什么来找我?”

“有一场聚会,顺路。

他没跟朋友告别,低头跟她说着话,自顾自地走了。

留下身后的人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想到那说到一半的诉讼提案。

“我会成功的。”他跟她保证着。

威廉?卡文迪许对他的职业生涯更不懈怠,他想他一定要在威斯敏斯特选区当选成功,坐上下议院最有份量的位子??全靠他本人争取来的。

艾丽西亚会为他骄傲。

看着他青色的眼圈,焦红的嘴唇,经常挑灯夜读到深夜,又要早早出门,回来的也晚。

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跟她道早安晚安,陪她用早饭晚饭。

和一众把用餐时间消耗在俱乐部,远离家中的男人大为不同。这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艾丽西亚注意着她丈夫的不同寻常,和极力掩饰偶尔流露出的疲惫。

贵族女性替她们的父兄在选举中拉票很正常,这是一种常见的政治活动。女性的形象往往具有亲和力,去做一些慈善也更容易被选民记住。

她想了想。

卡文迪许没想到,他会看到她穿着辉格党标志的蓝黄服饰,戴着高帽和绶带。出现在选举的人群里,为他站队宣传。

就像她的祖母一样,受到了伦敦民众的欢呼和热爱。

她在马车上,伸出手,人群蜂拥着吻她的指尖,抛洒花束。

他们没有忘记她的祖母,老德文郡夫人,更记得她的母亲,她和她们一模一样!

她冷静地注视着,嘴角轻扬,和他遥遥相望,闪耀到不可思议。

卡文迪许松了松嘴角,压抑着激动,克制着没跳起和她挥挥手。

她来了!她这么在乎他!他可不能搞砸了。

他腰身挺得更直,脸上的笑容也更真挚。

大概能预见到,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始终是最好的政治伙伴,支持着彼此的事业,坚定不移。

她看望穷人,深入威斯敏斯特的贫民窟,送上一批批物资,亲手递上过冬的毛毯厚衣,吃食和烧火取暖的煤,她关怀每一个人,用最大的怜悯心在真切地做着这件事,具有感染力。

艾丽西亚说,她知道她每年三万镑的津贴该花在哪了,他们都很鼓励她。

卡文迪许家的人纷纷出动,在这次大选中得到了相当大的荣誉,百年如一地维持着名声,就像当年那位公爵夫人引起的风潮一样,政治影响力上又跃上了一层台阶。

就连报纸上的批评家都没什么可挑剔的??现任的德文郡夫人一向是个激进分子,曾高调地支持一切改革,还积极营救那位下狱的议员弗朗西斯?伯德特爵士。

这样的拥戴和赞美中,正值议会期,艾丽西亚封爵的事被顺理成章提了出来。

一个月后,威廉.卡文迪许以微弱优势的票数,成功在威斯敏斯特,这个最大的选区之一当选,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很难得,已经算是出挑的地步。

除了那副相貌和口才,还有过往外交从军秘书的经历,他妻子,那位艾丽西亚夫人的作用功不可没,她一下成了全英国最出名的夫人,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具有的能量举足轻重。

“他们只知道你!艾丽西亚。”

他们叫她,“Lady A”,她成了这一代唯一能代表的人选。他比她还要激动,没把自己的当选的事放在心上。

艾丽西亚轻轻捂住他的嘴,推开。

“这一注释我还没想好。”她冷静地说道。

威廉?卡文迪许支着脸,伏在案上,无奈一笑。

半晌,她眉宇松开,解决完手上问题后,递来一只手。

允许他亲她一下。

他笑着碰了碰她的下巴。

“夫人,有什么要我代劳的吗?”他挑着眉。

艾丽西亚没跟他客气,指挥着去检索厚厚的一沓文献,以便对概念做出最好的诠释。

他高兴他很有用,能陪她做许多许多。

圣诞节,收了许多礼物,外面下着大雪,他们按照习俗,在绿色的槲寄生下亲吻。

“圣诞快乐。”

她的称呼没变,仍被人称呼为Lady Alicia”,但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他把她搂在怀里。

白茫茫一片中,两个人在冻起的喷泉那,你追我赶打着雪仗。

她给他衣领里灌雪,他努力抓住她,狂妄地笑出声后,想了想,只是捂了下她脸颊。

艾丽西亚趁机丢出藏在身后的雪球,砸在了他脸上,哈哈地笑着跑开。

他乐此不疲地陪她玩着,堆雪人,去湖上滑冰。

“可惜泰晤士河没上冻。

这十年间冬天都不够冷,没冻上,以往还能在冰面上举办霜冻集会的。

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从这边滑到那边,艾丽西亚是个好手,她做什么都很优秀,轻盈敏捷。

“那群俄国人还会在冰上跳华尔兹。”

他们尝试着,她跌倒,他把她抱在怀里。艾丽西亚脖颈搭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垂着眼。

新年钟声敲响,看着屋外夜空的烟火,吃饱喝足,用完酒肉后,默默许下了愿望。

“你想的是什么?”卡文迪许问着。

艾丽西亚眨眨眼。

“好吧,我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卡文迪许耸耸肩。他拉着她的手,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他的愿望是,尽可能地陪她更久。他可比她大几岁呢。

想着勾住她的小指,缠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