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过继出去了,你真的以为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赵氏冷冷一笑,“你不想知道你姨娘是什么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吗?”
不得不说,这一招挺狠。
吴姨娘的存在是忌讳,对此讳莫如深。她生前的种种无敢提,她是什么她的来历,原主一概不知。
林昴忘了她,她在这世间存在的痕迹随着原主的离去,实际经被抹得干干净净。
邱嬷嬷怀里的猫突然叫了一声,林重意识看去。
“夫这猫许是饿了,奴婢去给它弄些吃的。”
赵氏允了。
邱嬷嬷抱着白猫离开时,深深地看向林重影,等到和林重影的眼对上时,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林重影见状,若所思。
“母亲知道我姨娘的来历?”
赵氏看着她,作默认状。
“你只要乖乖写信,等二郎见信归来,我便告诉你。
“母亲若想我写信,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你居然敢和我谈条件?"
赵氏暗恼,这小贱越来越不好拿捏了。
林重影压根不惧她狠利的目光,不甚在意地道:“我姨娘如死去多往事如风,我又何必追究。”
这样的不在乎,让她脸色更难看了些,“你追究也好,不追究也好,她的来历改变不了。她原本被你父亲养在外面,怀了你之才被接进府,你说若是这事传出去,你那新认的祖母叔伯们还能容得你吗?”
“母亲的意思是,我是外室女?”
若仅是这些,那自己早知道。
林重影暗忖,方才邱嬷嬷的暗示......怕是这位嫡母知道也就只这些。
“没错!”赵氏得意起来,这小贱怕了吧。
外室女这种东西,见之厌之。
她紧盯着林重影的表情,期待着林重影的大惊失色,哪成想林重影不仅没惊慌,反而笑了一口。
“就这?”
“你不怕这事传出去?”
“母亲真是笑,这事传出去丢脸的是我一吗?”
丢脸的是林昴,是整。包括赵氏这嫡妻,脸上也无光。这种伤敌一千自?八百的事,若不到万不得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便是眼她也只是拿来威胁林重影。林重影不受威胁,她气极怒极又无奈何,因为她拿林重影没办法。
这场没硝烟的较量中,她败了。
更让愤怒的是,林重影居然反过来威胁她。
“父亲与我父亲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故而主动将我过继出去。你说若是知道他过继出去的是外室女,世如何看他?”
“你敢威胁我?”
“彼此彼此。”
寒风扫地百花残,园子里的菊花经全败。
收集着花籽,将所的花种分类。
十丈红帘、千山飞鸟、绿牡丹等等,花籽包好之分装进绣着花的布包中。无需题字区分,布包上的花样自动区分它们的种类。
这些装好的布包再被放入不同的小筐中,一排排精致的小筐上,贴着菱形四角的红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花种二字。
士族大户的风雅精致,在这些细节中越发形象具体。
管事的婆子看到林重影,心讨好,恭敬地问:“影姑娘来要不要种上一些?”
林重影出了来乐院行至此处,停来看了好一会儿。许是因为这般,那管事婆子才会以为她想要花种。
她视线落在那些绣花上,脑海中浮现着不久之前姹紫嫣红的景致,最独留一种花。白玉成丝般的花瓣,瓣尖如勾泪盈滴,在阳光隐见透明之。
“你想种这”
男从小筐中拿起一包花籽,递到她面前。
翠绿色的布包衬得男的手指越发修长如玉,与那上面所绣的白色菊花相得益彰。她视线一移,目光定格在男的衣袖上。月白色的宽大衣袖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绣着一枝开至妖艳的桃花。
这真敢穿啊!
当时她绣这桃花的时候,就是想着这么艳丽的颜色,还这么粉嫩的花朵,以这位谢大公子一贯的清冷形象,必是不会穿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还真穿了。
“听说这不太好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种的出来?”
朝安城和临安的气候大不相同,这美垂泪极的娇贵,原本是大盛宫的贵们争相一睹之物,若不是谢的花匠技艺高超,也不会在民间盛开。
禾县离临安不算远,但到底气候略不同,水土更是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得活?
“是不好种,到时候我教你。”谢玄拉起她的手,将布包放在她手上。
这样的主动,在肌肤相触时似流电过全身。
她敢肯定,再过日,这必定还更大胆的动作。
因为从他将这衣服穿出来的事实中,她得出一结论:或许世口中清心雅正的谢之光,骨子里是闷骚。
闷骚好啊,闷不闷的无所谓,骚就行。
“那到时候我给你写信。”
说到信,她便主动说起赵氏威胁自己的事。
她半垂着眸子,自是没看到她说那句“给你写信”时,谢玄突然隐变化的眼。
“她拿我是外室女的事情威胁我,让我给二表哥写信,我没答应她。”
最近内宅发生的事,以及那些传言,谢玄不能不知道。
他向来信奉男主外,女主?的模式,儒园的宅由魏氏打理,不管是乱还是流言四起,那都是魏氏的事。
且他心知肚明,中魏氏的推波助澜,意在退亲。
“你过继出去,无论她让你做什么,你不必理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重影声音去,“大表哥,我是外室女的事,我父亲母亲知道吗?”
“知道。”
“那就好。”
这叫她是彻底放心了。
放心之余,小心思又起。
“她问我想不想知道我姨娘是什么又是什么来历?”她语气失落,略带伤。“嬷嬷说,我姨娘长得极美,比我好看多了。”
少女雪肤花貌,似艳露凝香,一袭柳绿色的衣裙,越发衬得她冰肌玉骨,恰如那布包之上的美唾泪。
谢玄想,美如花,大抵莫过于此。
她如美垂泪,也似他袖口上盛开的天桃。
书上说的最难消受美恩,温柔乡中埋清骨,正如他此时心中所思所想。他身体意识近些,俯首低眉地看着她。
她受到临近的男气息,长睫轻颤,“我长成这样...是些眼里的祸水。她比我还要好看,该多美。是单美貌无用,身为妾室,她注定红颜薄命,死我父亲都把她给忘了。”
半晌,她没等到谢玄的反应,睫毛微微颤动抬起眼眸看目光中隐泪水盈盈。“大表哥,我不想做妾,我不想死,我不想你忘记我。”
“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忘记你。”
谢玄说着,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原本清冷的目光中明显情意涌动。
她心失望,暗道好狡猾。
算了,继续努吧。
不远处的假山0000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
谢舜宁拧着眉心,满眼的怀疑之色。
那与女子情意绵绵的男真的是她那过而立之脚孑然一身的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