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2 / 2)

荣婚(重生) 希昀 5461 字 4天前

“又如何?”

他说,“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吗?”

“男人就是要建功立业,要撑起一个家,让女人做她想做的事,捏陶瓷也好,画画也罢,随心所欲,要做女人的保护伞。”

“而不是,浪费数年心血做一件看起来很了不起实则无用的事,以来讨一个高门贵女的欢心,哄她下嫁,为你延绵子嗣,操持家业,给你遮风挡雨,范玉林,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为自己寻一把保护伞罢了!”

“我要是你,利用这五年的光阴让自己出人头地,有能力去娶回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是在这里无病呻吟,自我感动。”

范玉林脸色一白。

陆栩生手忽然一扔,那个锦盒就这么从范玉林眼前掠过,砸在对面巷壁,应着一声清脆的裂声,滚落在地。

范玉林双目睁得发骇,心痛,移至陆生身上已是怒发冲冠,

“陆栩生,你可知你毁了什么?你可知我五年如一日,为的就是这对瓷杯!”

“就因为是我做的,就因为你那点子男人的占有欲,你就让安安失去一件极为难得的宝贝,你若真心为了她好,若真心爱慕她,就该给她想要的,而不是为了点醋意斤斤计较!”

“看来,在你心里,你自己的占有欲比她这个人重要多了,如此,你不配做她的男人!”

“呵!”

陆栩生真的很佩服范玉林的嘴皮子劲,都差点被他给绕进去了。

合着做程亦安的男人,就得大度,不事声张。

“你有病吧。”陆栩生一拳砸在他面门。

重生第一晚,程亦安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如果陆生没记错,该是给范玉林的,今日他要还回来。

陆栩生那是什么功夫,这一拳携着前世今生的恩怨,可是结结实实正中范玉林的鼻梁,那俊挺的鼻梁一下就被他打歪了,鲜血直从鼻孔喷出来,陆栩生侧身避开,他没饶过范玉林,抬手往前拎住他胸襟,将他整个人给拎起,锐利的目光俯视过

来,

“合着我得在陆家安置一个小院,将你送进去日日弹琴作画,才不算斤斤计较,才配做她的男人,是吗?”

范玉林险些被他砸晕,鼻梁碎裂的剧痛袭来,让他眼冒金星,甚至都顾不上听清陆栩生的嘲讽,不过他这个人实在是有急智,他咧着嘴吐出一口鲜血,冷笑盯着陆栩生,

“你嫉妒是吧?你嫉妒我与安安相识多年,嫉妒我比你更了解她的过往喜好,嫉妒我比你更讨她欢喜!”

陆棚生不得不承认,这一句句话戳在他心窝里,戳得他肺管子都在冒火。

一想到前世程亦安跟他过了五年,陆棚生现在当场掐死他的心都有。

脚已经抬起来了,准备踹去范玉林的心窝,陆栩生忽然停住。

他看着面前这个令他含恨两世的男人,忽然想,他为什么这么恨范玉林,恨到压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这一刻他忽然醒悟了。

与其说他恨范玉林,不如说他恨自己,恨前世的自己过于骄傲,永不低头,害他错过程亦安,害他公然放手让她改嫁别的男人,害他在无数个边关的暗夜,意识到懊悔的时候木已成舟回不了头。

八月的第一场凉风就这么从暗夜里滚过来,陆生冷静下来,松开他,忽然牵起唇角朝他一笑,

“我不是嫉妒你。”

他狭目低垂,眸色清澈,“我该谢谢你,用五年的光阴来告诉我,她喜欢什么。”

范玉林一怔,脸上的血色忽然褪得干净。

“而往后,我有一生的时光来陪她做....她想做的事。”陆棚生掸了掸衣襟的灰,最后看了一眼范玉林,转身离开。

范玉林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掏干,他无力地凄厉地笑了笑,捂着嘴呜咽出声。

陆栩生听到那一声呜咽,并未回头,飞身上马往陆府疾驰而去,心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轻松。

他从不知道程亦安喜欢捏陶人,他有范玉林无法企及的高度,却不得不承认,范玉林在某些方面做得比他细致,比他更讨女人欢心。

程亦安喜欢象山大师的作品。

仿制的算什么?

他要给她最好的!

陆栩生目光看向巍峨肃穆的皇宫。

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时辰,这个时候陆国公叩动宫门定有要事,宫门校尉不敢耽搁,立即报去奉天殿,很快司礼监来人说是让开门。

陆栩生跟着小公公抵达御书房。

皇帝正在看折子,自成立内阁后,皇帝每日显见轻松不少,例行公务内阁与司礼监商议便可处置,重大朝务也有条目拟来,他过目裁度便可。

见陆栩生一脸低迷进来,皇帝皱了眉,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栩生少时被称为京城小霸王,没有人敢惹他,四岁时能打人家十岁的男孩子,他从不服输,也没认过输。

今日这般消沉,实属罕见。

陆棚生耷拉着脸在皇帝御案旁坐下,

“陛下,我今个儿又被人比下去了。”

皇帝一愣,“什么比下去了?谁能把你比下去?”

陆栩生苦笑道,“今日是我媳妇生辰。”

“这朕知道,朕不是嘱咐皇后给了赏赐么?”

“对,但那不够。”

皇帝老脸一黑,“什么意思?”

陆栩生叹道,“今日我岳丈岳母给我媳妇过生辰,那程明显,您知道吗,他竟然给我媳妇作了一幅画像。

“一幅画像便罢,原来他每年均有给我媳妇画一幅画像,足足十八幅啊,偏还不叫我看,给我馋的哟。”

皇帝真是有些服他们这对翁婿,成日里折腾些什么事,若非程明显和陆栩生活计干得漂亮,他真的要怀疑程亦安是“红颜祸水”,

“你们俩能有点出息吗?”

“那是她爹,咱就不争了行吗?"

不过程明显这份心意委实容易撼动女儿。

“所以,你又被比下去了?”

陆棚生痛心疾首,“这还没完。”

“还有什么?”

“范玉林,此人陛下可知晓?”

皇帝隐约记得前段时日有人传范玉林爱慕崔林,“就是那个断袖?”

陆栩生摇头,“非也,这个范玉林住在程家隔壁,觊觎安安多年,今日安安过寿,他竟然仿象山先生的作品,亲自制了一对陶瓷给安安,还言之凿凿让臣大度一些,帮他转交给安安,您看看臣的脸往哪儿搁?”

好了,皇帝明白来意了,立即错开视线,开始看折子,

“行了,时辰不早了,朕还有要务,你回去陪你媳妇,什么贺礼都比不上陪伴,你常年在外征战,一日陪伴胜过十幅画。”

陆栩生见皇帝不接茬,伸手将那叠折子往自己怀里一兜,“陛下,您不能不管,您不能看着我被人踩在脚下,再这么下去,我那媳妇要揣着我的娃回程家了。”

皇帝试图把折子夺回来,“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要的那玩意早没了。”

“您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皇帝一哽,狠狠敲了一记陆栩生的脑门,

“你不就是盯上了朕的宝贝吗?”

“嘿,陛下猜对了!”

陆栩生陪着笑脸道,“陛下,今日我媳妇生辰,我可是一件贺礼都没准备,陛下必须帮我!”

“不是还有五个吗?我只要一个!”

“您将最不喜欢的一个挑给我便是!”

“朕哪个都喜欢!”

君臣二人拉拉扯扯,皇帝最后实在耗不过他,气得吩咐司礼监掌印,

“刘喜,你亲自去朕的库房,将象山那五个瓷杯拿来。”

随后指着陆栩生,“一个,朕就给你一个,你得当作传家宝珍藏,明白吗?”

陆栩生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不多时,刘喜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狭长的紫檀锦盒过来,这玩意儿实在太过宝贝,以至于刘喜连放都呵着一口气,

皇帝轻轻打开,明黄的绸缎下,一片极致的色彩撞入眼帘,这是五个形状不一却大小一致的茶盏,有的碗口状如莲花,有的形若星斗,茶盏上的瓷画色彩十分明丽艳亮,五个瓷娃娃,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却是一样地直击人心。

就连一贯不在这种事上费心的陆生也叹为观止。

皇帝看着心腹爱将,痛心疾首道,

“朕挑一个给你,就一个,多的没有。”

“那不行!”陆栩生慢腾腾将盒子盖上,把锦盒往怀里一兜,

“陛下,请您想一想,五个瓷娃娃是一家,您舍得让它们分开?”

“不是,方才不是说好只给一个么?陆生,你出尔反尔!”

“陛下,臣也是为您的圣誉着想。”

皇帝看着大言不惭的陆栩生,肺腑的寒气都给气出来,

“朕的圣誉?你还扯上朕的圣?朕的圣誉就是因为过于宠溺你,被你给玷污了!”

陆栩生轻轻一笑,“陛下,臣没有唬您,您想啊,一个末代皇帝的作品,您留在手里做?将江山弃之不顾,耗尽国库钱财给他开窑捏陶,这是明主行径吗?将象山的遗物视若宝贝还深藏库中,实在有损您的英名,这种败坏风气的东西,您还是

全部舍给臣方为妥当。”

* : "......"

差点被他给说服了。

“慎之,这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好歹给朕留点。”

陆栩生抱着锦盒已经起身往外走了,“陛下,您库里的宝贝哪一件不是举世罕见价值连城?这五个茶盏,您稀罕吗?不稀罕!”

“不是,慎之,这五个宝贝,朕是打算等宁王妃诞下孩子,赏给她的,你这全部拿走,朕回头拿什么赏她?”皇帝饶过御案,追了出来。

陆栩生这厢已吩咐跪坐在一侧的小内侍登记出库,听了皇帝这话,不以为意道,

“陛下,宁王府还没有喜讯传来呢,而臣的媳妇已经怀上了,当然得先赏给臣的媳妇,等回头宁王府有好事,臣帮着您去库房挑,一定挑个他满意的。”

一听陆栩生还要去他库房,皇帝登时闭了嘴。

眼看陆栩生已堂而皇之按下手印,取走宝贝,皇帝苦着脸指着他的背影,与刘喜道,

“就这么被他全顺走了?”

刘喜干笑,“全...全顺走了。”

“这个小混账!”皇帝笑骂一声。

刘喜搀着他回到龙塌坐着,“将军劳苦功高,此番平车汗已是大胜在望,您就当提前赏他吧。”

皇帝笑笑,“都怪程明显,他这个做岳父的太能干,害我这个做公爹跟着上刀山下火海。”

刘喜立即改口,“对对对,谁叫您把陆将军当儿子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