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2 / 2)

荣婚(重生) 希昀 6857 字 4天前

皇帝眉头皱了皱,“朕这里举办宴席,有什么事回头再禀。”

太后见状笑了笑道,“陛下,黄政办事最是稳妥,他逮着这个空档进殿,定是有要事。”

皇帝不悦道,“太后,使臣还在呢。”

但太后就是不让步。

那眼神明晃晃写着若是皇帝不依,别怪她当场翻脸。

皇帝忍了忍,“宣。”

片刻,黄政领着一人进来,先请过安,指着云南王道,

“陛下,云南王欺君罔上,夺人之妻,请陛下圣裁。”

这话一落,四座皆惊。

皇帝看了一眼云南王夫妇,瞥向黄政,已是心如明镜,他严肃道,

“你胡说什么!”

黄政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拎起来,“陛下,那云南王妃不叫夏岚,而是夏芙,她本是程明?之妻,根本就不是什么云南王妃。”

程明?就在这一片煌煌灯火中抬起眼,目光无比精准落在云南王身侧的夏芙身上,眼神陷入痴迷,

"JL...."

台下的程明显看着程明?那张清瘦的脸,面罩寒霜。

原来东厂的人昨夜悄无声息杀到程家堡,以太后懿旨强行将程明?带回京城,暗卫一路猛追,程明?进宫之时,消息也刚递过来。

太后此举,一在割裂云南王府与陆国公府的联系,二在对付程家。

太后见状轻飘飘地说,

“陛下,让程明?上来认一认,万一认错了,不过是一个误会,无关紧要,万一是事实,也不能坏了人家一段姻缘不是?”

程亦安已气得咬牙切齿,看向对面的夏芙,夏芙脸色倒还算平静,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厢云南王腮帮子直发冷笑,起身朝太后施礼,

“太后娘娘说的这话,臣可真是糊涂了,臣的王妃出身苗疆,与臣打小相识,怎么会是别人的妻子?”

太后笑道,

“所以,才要认一认嘛,程明?,你尽管上来前,哀家给你做主。

那程明?得了太后指令,慢慢起身,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

二十多年了,他与美儿分离整整二十余年。

她的模样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好看....程明?眼眶深深泛红,喃喃望着夏芙,

“芙儿,对不住,是我不好,当年不该扔下你一人在家……”

夏芙正襟危坐,慢慢将视线移过去,也不知是年岁已久,那张脸模糊得辨认不出旧时痕迹,还是她脑海里早已将这个人给剔除,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程明?对于她来说,陌生得很。

隐约有些许碎片似的画面从脑海闪过,有欢声笑语,有些许甜蜜的瞬间,可如今在她心里,已泛不起任何涟漪。

夏美神色出奇地平静。

眼看他已越过第一阶,一步一步朝夏芙靠近,云南王已大马金刀站起,脸上挂着阴沉的笑,摩拳擦掌拦住了程明?的路。

太后见状立即皱眉,“云南王你什么意思?哀家的旨意,你敢抵抗?”

云南王对太后这番话置若罔闻,而是毫不客气地将程明?给一脚掀了下去。

所有人始料不及,为云南王的大胆而震惊。

太后面色极其难看,霍然起身,“云南王,你何其嚣张!”"

云南王不疾不徐转过身,朝皇帝拱袖,又往太后一笑,

“太后娘娘,您贵为国母,难道不懂人伦天常?”他指着夏芙道,

“这世间哪个男人愿意任由别人窥探自己的妻子?”

“我最后一次告诉太后娘娘,吾妻夏岚,出身苗疆,为我母亲娘家的侄女,自小与我青梅竹马,被我纳为侧妃,我亡妻过世后,遂将她扶正,若是太后不信,大可去云南查,而不是在这里颠倒黑白,插手臣子内帷之事。”

这时,底下的程明?顾不上身上疼痛,已翻身而起,激动地往上爬,

“太后娘娘,皇帝陛下,臣看的没错,她是我的妻子夏美,不是什么云南王妃!”

“芙儿,你看看我,我们相识于苏州茗兰桥,那日下雨,你忘了带伞,我对你一见钟情,欲护送你回府,你却死活不肯,跑进店铺里躲我,你忘了吗?”

程明显深深闭上眼,葛地起身,朝上方皇帝一揖,

“陛下,臣族人冒犯陛下寿宴,臣愧疚难当,还请陛下将他交给臣处置,臣这就领他回去,好好教训。”

太后似乎一直在等程明显现身,听了这话,她老人家忽然弯唇一笑,

“哦对了,程家家主,如果哀家没记错,你该也是认识夏芙的,要不你也上前来认一认?"

程明昱瞳仁深得一缩,余光中那道身影已被云南王遮得严严实实,不欲叫任何人窥探。

程亦安听不下去了,起身往太后行礼,

“娘娘,即使臣妇的母亲活着,也与程明?没有半点瓜葛!我母亲已与他和离。”

这就是程明?最痛恨之处,指着程明昱喝道,

"太后娘娘,陛下,臣冤枉啊,程明显一手遮天,逼我与亡妻和离……”

不等他说完,一道身影飞快掠来,一脚踩在他喉咙,逼得程明?将嗓音咽下去,只见陆棚生抚了抚衣襟,与皇帝道,

“陛下,此人当堂咆哮,是对陛下大不敬,还请陛下处置。”

皇帝正待开口,听得身侧太后喝一声,

“我看谁敢动他!”

太后目色阴沉看着皇帝,

“皇帝,哀家以为,此事牵扯云南王府,算是国事,不可不慎重,必须查清楚。”

“如果云南王妃真的是夏芙,那么她就该回到程家四房,给程明?做媳妇。”

程亦安给气笑了,立即跪在皇帝跟前,

“陛下,皇后娘娘,我母亲与程明?的和离书,尚在府邸,若是太后不信,臣妇这就人送来。”

皇帝还能没看明白么,太后就是故意借程明?搅乱这一缸子水,好叫帝觉焦头烂额,四分五裂,

“太后,今日是朕寿诞,您将一点私事弄得沸沸扬扬,是真的要查云南王府,还是故意跟朕过不去。”

太后笑道,“皇帝,你是万民之主,你的臣子受了委屈,被人逼迫和离,你不该管吗?”

这时,程明显一针见血指出道,

“太后娘娘,程明?与夏美的和离书,由其母程家四房老太太亲拟,此事,所有程家族人均可作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老太太遣人纳采请期,和离也是老太太亲自做主,难道以您的意思是,儿子可以违背母亲的话了?"

太后蓦地一震。

“大晋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今日此举,是不是要告诉我们文武大臣,往后所有儿子均可以忤逆父母?”

就这席话把太后堵得无话可说。

程明?还待挣扎反驳,却被陆生一脚摁得死死的。

程亦安看着底下挺拔的男人,松了一口气,与太后道,

“若是太后娘娘还不信,臣妇这就去程家四房请我祖母来作证。”

太后依旧不肯撒手,与皇帝道,“但王府之事,还请皇帝细查。”

夏美闻言突然起身一笑,

“娘娘与陛下不必查了,这就叫你们知道真假。”

皇帝一愣,狐疑地看着她,“王妃何意?”

夏美绕出长案,来到太后跟前台阶下站着,先与皇帝请罪,

“敢问陛下,可否请您容臣妇表演一段杂戏?”

皇帝摸不准她要做什么,却还是点了头,“准。”

随后只见夏芙往手上指环一按,霎时一条极其美艳的小绿蛇从她袖下弹出,在半空扭出极其灵动的舞姿,又朝上方的灯盏缠去。

皇后吓得往女官身上一靠,而太后心脏也险些跳出来。

夏芙轻轻一嘘,小绿蛇立即窜回来藏在她袖下,在场所有人均倒抽一口凉气。

夏芙笑眯眯望着太后,“我出身苗疆,娘娘这下信了吗?”

太后看着她惊疑未定,抿唇不言。

虽说太后闹这一出,很叫皇帝膈应,但皇帝还是敏锐嗅到机会,决定发落太后的爪牙,

“黄政搅乱朕的寿宴,该当死罪,来人,将他拖下去关起来,三日后行刑!”

“至于程明?,交给程公你来处置。”

“臣遵命。”

太后还欲阻止,皇帝已气得离席而去。

他一走,皇后和宁王收拾局面,由宁王领着使臣去隔壁继续宴饮,皇后吩咐女眷们四处转转,晚间观看焰火与花灯。

琼华岛有房舍几十间,亭台阁谢沿池密布,出广寒殿,四处林荫茂密,既是赏景的好去处,也足可纳凉。

云南王却以妻子受惊为由,不参加晚宴了。

他避开人群没走太液桥,反而打算从涉山门,往北出皇城,今日赴宴人极多,即便路上遇到一些女眷,却因着方才夏美展露那一手,女眷们纷纷远远避开,无人敢去打量她的模样。

彼时,正是下午申时,日头正热,夏美身子纤弱,走了一段便气喘吁吁。

云南王将她送至太液池边上一处抱厦歇着。

这里人烟罕至,倒是不怕被打揽。

等了片刻,云南王见程亦安追了过来,放了心,指着夏芙与她道,

“安安,你娘交给你,本王要去料理一桩事。”

程亦安担忧地看着母亲,连忙过来搀住她,“您放心去吧。”

夏芙却是皱着眉问云南王,

“你去做什么?”

云南王没看她,大步往前走,“安安,等你娘够了,你就送她回去,别等我。”

他非扒了程明?的皮不可。

什么混账东西也敢来夏美跟前露面,也不怕寒碜人。

云南王回到广寒殿,寻来一内侍问,“程明显何在?”

门口的内侍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到,指了指太液桥方向,“好像往那边去了。”

云南王把内侍扔开,大步往太液桥方向去,追了一路至崇光殿追到了程明显,程明显果然着人拎着程明?打算离开,云南王及时叫住他,

“程明显,把人交给本王处置。”

程明显料定云南王会来,所以走得并不快。

那程明?见云南王过来,使劲将嘴里被塞的棉团给吐出,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恨道,

“云南王,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夏岚就是芙儿,云南王,你可知程明显与美儿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你,程明显也觊觎芙儿,想要霸占她,你可别被他这副伪君子的作派给欺骗!”

云南王看了一眼程明显,程明显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波动。

他先是上前一脚揣在程明?心窝子里,旋即从内侍手里将人拎过来,狠狠往地上一砸,

“你个混账东西,就凭你这点?性,也配娶阿芙?且不说旁的,阿芙在家里给你守孝,你却在外头风花雪月,你怎么有脸说她是你妻?"

“本王若不好好替阿芙教训你,对不住你今日这番勇气!”

程明?双手被捆住,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他苍白着脸,一身大汗淋漓,还很不服气瞪着云南王,

“你个蠢货,你拿我撒气算什么?你怎么不对付程明显?你问问他,他什么心思,这么多年没娶,是不是惦记着芙儿?”

云南王嫌他嘴碎,一脚踢在他后脑勺,彻底将他踢晕,待耳廓清净了,云南王拍了拍手上的灰,示意内拎着人跟他走,随后笑眯眯扫了程明显一眼,

“程大人,一首《西江月》弹得很不错嘛,称得上动人悱?,可惜我觉得阿美弹得更好,更可惜的是,你听不到。”

程明昱负手而立,看着他眼神没有半分变化,只交待道,“带出皇宫料理。”

“还用你说。”云南王轻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程明显等他远去,立即掉头往涉山门方向迈。

程亦安这厢陪着夏芙在抱坐了好半晌。

“王爷一定是料理程明?去了。

夏芙叹了一声,垂下眸拨弄那串珊瑚串,“他就这个性子。”

程亦安往她腕间瞟了一眼,“娘,您的蛇呢?藏起来了吗?”

夏芙逗她,“怕吗?”

“怕。”程亦安苦着脸。

夏芙抬手要去揉她的小脸蛋,程亦安笑着躲开,坐到对面去了。

夏芙往腕间那条银镶绿松的手环指了指,它藏在里头,我若不放它出来,就没事。”

程亦安还是不敢靠近,朝她吐了吐舌。

就在这时,不远处临水的水阁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

“安安。”

程亦安听出是程亦乔,立即起身,扶着廊柱往那边探头去,

“二姐!”

原来程亦乔和程亦歆也打算回去,因着日头大,半路在这边歇着,遥遥看到程亦安跟云南王妃在一处,兴许是怕蛇,姐妹俩没过来,只遥遥给夏美屈膝。

“见过王妃。”

亭子里还有其他女眷,也不便过来。

程亦安朝她们挥手,夏芙笑着道,

“你过去打个招呼吧,我就在这略坐坐。”

程亦安也好几日没见两位姐姐,难得程亦款肯出门,必定要去会一会的,

“那您等着,我去去就来。”

夏芙颔首。

日头西斜,往临水的一面美人靠照来,夏芙便从美人靠移至抱厦当中的桌椅坐着,河面暖风徐徐,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溶溶荡荡,刺眼得很。

周遭太安静了,夏美脑海不禁回荡着那首曲子,连着那道模糊的人影也似在余光里晃。

兴许有些困了,意识略有混沌,恍恍惚惚听到有道声音在唤她,“夏美。

像极了家主的嗓音。

夏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直到那股清冽的气息逼近,她倏忽转过身,对上程明显漆黑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