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2 / 2)

荣婚(重生) 希昀 4206 字 4天前

陆栩生一顿,这才绞尽脑汁回忆前世,扭头道,“长公主殿下几乎失控,得知你爹爹是南巡积劳成疾,责怪当年举荐你爹爹南巡的官员,亲自执刀杀去人家府上,不少官员都遭了殃,不是为躲避长公主而狼狈不堪,便是不小心被砍伤了,也有人

因此丧命,殿下自个儿最后也疯了。”

陆栩生回想前世程明显故去后,皇帝看到他回京时,当着他的面扼腕痛惜,叹道,

“程公这一去,国失一柱。”

当年程明显十七岁出使北齐,挽大厦之将倾,坊间便有人给他断命,道他有克妻之命,为何会克妻,因为他这个人命格太贵,与大晋国运相牵连,等闲女人压不住,果不其然,程明显死后,不仅程家走下坡路,大晋国势也渐衰。

陆栩生见程亦安面无血色,宽她的心,“你放心,这桩事我会处理好。”

男人露出坚毅的侧脸,冲她安抚一眼,便撩帐离开了。

程亦安听了他这话,心里蓦地安定下来。

陆栩生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人安心的男人。

昨日廷议虽然定了程明显,因着出行还早,诏书还未下来,陆栩生趁着机会,立即安排人在朝中弹劾程明显,甚至于这一日当庭否决昨日的提议,

“陛下,臣以为程大人去江南不大合适。”

满朝文武听了这话,差点翻白眼,

“陆栩生,你岳丈是怎么得罪了你,你处处与他为对?”

“他嫁个女儿给你,还招惹了你?你不是今日弹劾他,就是明日挤兑他,摊上你这个女婿,也是程公倒了霉。”

别说素来崇敬程明显的朝官,这回就是礼部尚书孔云杰都忍不住开口斥骂陆棚生,责他无事生非。

“你倒是说说,满朝还有谁比程明显更合适?”

孔云杰虽然不喜欢程明显,却不能否认他的能耐,下江南平豪强,非程明显不可。

皇帝原还想骂陆棚生,见大家伙都在骂,反而放心了,他没搭理陆栩生,却是有说有笑问程明显,

“程公,依朕看,程公是不是哪儿委屈这个女婿了,实在不行,程公私下邀他去府上一趟,好好安抚吧。”

程明显心里也觉得纳罕,昨日苹苹哭着回去,难不成就唆使陆栩生来朝廷闹事?

陆栩生可从来不是将朝政视为儿戏之人,更不可能为了顾念苹苹的情绪,就一道使性子。

他深深看着陆栩生,无奈道,“栩生,你若有异议,私下同我来说。”

陆栩生也与程亦安一般,不理会他,而是朝皇帝拱袖,

“陛下,臣以为,臣比程大人更合适南巡。

大殿内顿时一静,眼刀子纷纷朝他扔来。

合着这是跟岳父抢功勋呢。

“你胡闹!”太子忍不住站出来,端着兄长的架子责备他道,

“慎之,江南豪强并立,吞并人口与土地,长此以往,朝廷将成无米之炊,程公前往,既能替朝廷收纳赋税,也能安抚群强,这事但凡还有另外一个人选,陛下也不会将朝臣之首遣离朝廷呀。”

“我知你最是精忠报国,一心为朝廷效力,可也得分个好歹,孤说句不听的话,慎之在江南毫无根基,那些豪强别说服你,怕是你去,连理都无人理你。”

陆栩生的功勋在北境,北境将他奉若神明,那江南富贵窝里的大族可不大把陆栩生放在眼里。

“此外,”太子说出朝中遣程明显去的另外一个重要缘故,

“有两江总督为奥援,程公此行必定是群魔俯首。”

两江总督是程明显的妹婿,能不给程明显掠阵?

陆栩生笑道,“殿下越说,越激起臣的胜负心,如此,臣还非得去会一会这些豪强不可,看看是陆某的刀枪强,还是他们的骨头硬!”

说完陆栩生又冲皇帝躬身,

“陛下,臣有密奏。”

“朕不跟你说。”皇帝一甩袖,挪着屁股侧过身去,他了解陆栩生的脾性,当年陆昶在北境被南康王围困,朝中无人敢战时,陆棚生也是来到御书房秘奏,耗尽口舌说服他答应他北上。

显然陆栩生打算故技重施。

上回那是他父亲,皇帝能理解,可南巡关乎国策,皇帝赌不起,一旦江南乱了,大晋必亡。

陆栩生也不急,徐徐笑道,

“那程大人南巡这张折子,臣可不签字。”

高祖皇帝创立大晋不久,中书省左丞相作乱,高祖极有魄力废丞相设八座,何为八座,便是朝中权势最显赫的八人同在中书房议事,凡遇邦//国大政必须八座同议签字画押方准行,这是为了杜绝丞相一人独揽大权,以权谋私,搅乱朝纲。

陆栩生身为边关主帅当然是八座之一,恰恰南巡丈田地是明年大晋第一要务,列为诸务之首,必须八座齐心方可推行。

陆栩生这一撂挑子,影响国策推行。

百官气得吹鼻子瞪眼。

一旁这种情形,倒也不是没法子,皇帝可以径直下中旨,乾纲独断。

所谓中旨便是不经八座直接将诏书下去各衙门的特旨,信服力自然有所欠缺,但今日这栩生明显找茬,朝臣还是很拥护皇帝行中旨。

皇帝当然想到这一层,但陆生毕竟是他“亲”儿子,不忍这般下他脸面。

“陆栩生,你非要气死朕!”皇帝拂袖离去。

陆?生一哂,立即跟了过去。

宁王也尾随其后。

皇帝踏进御书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知是陆栩生,扭头劈头盖脸对着他一顿喝骂,

“你什么年纪了,今年也二十一了,还跟朕在朝中使性子呢?这是你使性子的事吗?”

陆栩生搭着手任由皇帝出了一会儿气,笑道,“陛下,您何时见臣在朝务上使过性子?”

皇帝立即噤声。

还真没有过。

他老人家默了片刻,绕去御案后,气呼呼坐下,指着陆栩生鼻子道,

“你说,你今个儿不说出个所以然,朕顾不得你新婚,将你使去边关。”

宁王跟进来了,连忙殷勤给皇帝斟了茶,也示意小内使给陆栩生端来锦机,两兄弟在皇帝御案前坐下了。

宁王也责备陆栩生,“慎之今日过于冒进了。”

陆栩生却是神色郑重道,

“陛下,程明显这一去,着实能解国库空虚之难,却不能从根本扭转江南局势,陛下,此事只有臣去,方能毕其功于一役。”

皇帝捏着一沓折子扔在他身上,怒道,“你以为朕没盘算?朕心里明明白白着呢,可朕现在要的是国泰民安,眼下太子争锋在即,朕不允许出半点乱子。”

说白了,稳定大于一切。

陆栩生也不指望一下子说服皇帝,他今日的目的是拦住皇帝下诏书,只要皇帝还没下诏书,人选就没定下来。

“陛下,您先别急,臣择日给您上一份奏章,详陈臣的计划,您若觉得可行,用臣,不行,您再让程大人去也无妨嘛。”

皇帝狐疑地看着陆栩生,总觉得他此举透着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慎之,你给朕交个底,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栩生也不打马虎眼了,叹道,“陛下,您想一想,首倡程明昱南下的是何人?”

皇帝心咯噔一下,与宁王交换了个眼色。

宁王寻思道,“翰林院侍读学士李胜。”

李胜是太子党。

而皇帝之所以没往党争想,是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有且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程明显,这是两党有史以来第一次毫无争议的决策。

但陆栩生特意提出来,皇帝不由深思,“你是怀疑太后在暗中做局?”

陆栩生道,“不得不防。”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又道,

“你去难道就不坏事?”

陆栩生道,“陛下,程明显并没有帮着您对付太子的打算,与其把这功勋给他,还不如给我,您想一想,臣替您收服了江南,那太子党还有希望吗?”

皇帝拿着朱笔敲了敲他脑门,“你以为朕不想?你到底太年轻了,朕怕你去,是激怒豪强。”

程明显去是万无一失,陆栩生则是刀尖饮血,成了一劳永逸,输了一败涂地,皇帝赌不起,他没松口,只让陆棚生回去,说是再思量思量。

夜里陆栩生回府,程亦安就迫不及待问,

“说服陛下了吗?”

陆栩生见她眼眶都熬红了,显然没睡好,宽慰道,

“别急,我今日已逼得陛下将诏书搁置,还有时间,我必说服陛下换人。”

程亦安也知道这件事要更改,没那么容易,怕陆棚生真的自己顶上去,她打算寻长公主帮忙。

翌日天亮候着陆生出了门,程亦安立即换了衣裳,匆匆吃了几口早膳,悄悄带着如兰招呼上裘青等三个护卫,径直往长公主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