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管家手里接过,主动递给程亦安。
程亦安瞟了一眼,
一万两。
吃了一惊。
有些不敢接。
老祖宗和程明昱瞧她踟蹰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孩子快接呀,你长姐也是外嫁女,与你一样的份例,快接吧。”老祖宗催促她。
程亦安看了上头长辈一眼,红着脸抱了过来。
“多谢祖母,多谢父亲。
回到席位,视线与江若梅撞了个正着。
江若梅心头发酸,立即垂下眸。
她无话可说,她母亲的三千两已经是外嫁女中最高一份。
至于程亦安....谁叫她是家主的女儿呢?
她只有嫉妒的份。
余下就没程明显的事了,他起身往外走,只是行至几个孩子身旁时,看着程亦安,
“安安,你随爹爹来。
程亦安愣了下,以为程明显有事交待,又抱着锦盒跟着他出门。
江若梅很有眼力劲,几乎猜到程明显要做什么,忽然推了推身侧的程亦乔,
“二表姐,你可知大舅舅唤安安去作甚?”
程亦乔忙着数银票,漫不经心回道,“无论做什么跟你没干系吧?”
江若梅一噎,跟着她坐下来,“我猜大舅舅还会额外添补安安。”
程亦乔停了下来,懒洋洋看着她,“所以呢?”
江若梅笑盈盈道,“我以为二姐心里不平呢。”
程亦乔将锦盒一掩,面无表情看着她,
“若梅,程亦歆有的,我有,我有的,那么安安也该有。”
话落眼神往她手里的锦盒瞟了一眼,“嫌不嫌多?嫌多分一点给我。”说着就要去抢。
江若梅生怕她夺了自己的封红,赶忙抱着跑老祖宗身旁去了,
“祖母救我,程亦乔蛇心不足,要侵吞我的银子呢。”
程亦乔扑过来摁住了她的嘴。
这厢程亦安跟着程明显穿过垂花门,顺着一条悠长蜿蜒的长廊,总算来到了他的书房外。
程明昱推开门,引着她进去,又亲自吩咐管家送了个炉子过来,示意程亦安在自己对面落座。
程亦安抱着锦盒坐在长案前的锦机,不多时便见他从里间拿出来一个锦盒,那个盒子比她手里还大几寸。
程明显将锦盒交给她,来到书案坐下,
“安安,这些也是给你的。”
程亦安将原先的盒子搁下,打开这个锦盒,仅一眼,她眼前发黑,烫眼似的将之合上,并往外一推,捂着脸道,
“我不要,我不要..."
一万两已经够她手软了,再拿她真的面上抹不过去。
“我上头还有哥哥姐姐,您不能拿私房钱贴我,不患寡而患不均。”
程明显看着她那一脸憨样,哭笑不得,温声道,
“傻姑娘,你自己打开瞧瞧,里面都是这十七年来每年该给你的分红,爹爹每年都额外替你留下来,起先几年没多少,后来一年一万两,积积攒攒也这么多了,你的两个姐姐都有,安安,你也不能少。”
也就是说,这是从她出生给她攒的钱。程亦安懵懂地看着他。
程明显给她解释道,“为什么没在你出嫁前给你,是担心被四房的人侵吞挪用,爹爹虽贴补他们,却也有个限度,你的,爹爹一直额外留着,就等着你出嫁,能当家做主后,再给你。”
程亦安猛地想起前世,最初嫁给陆栩生时,她的嫁妆虽丰厚,却也仅仅是比南府程家女丰厚罢了,等到后来改嫁范家,程明显又给她添了好几成,理由是她嫁给陆家受了委屈,人人骂她不知好歹破坏了程陆联姻,唯独他和二哥哥心疼她,更在
后来她去益州后,每月派人送份例,她所有困难都是二哥哥出面解决的。
如今想来,那些银子该是父亲早早替她攒下来的,只是前世以那样的方式给到她,而今生因为相认了,给的便更直接。
程亦安想起前世他们默默的守望,红了眼眶。
程明昱却以为她为四房的事委屈难过,心疼地寻帕子给她,
“安安,是爹爹对不住你,"
程亦安吸了吸鼻子,收住眼泪,重新打开瞧,
里面果然有形状不一的银票,有些银票很有年份,纸面甚至泛黄,
“咦,这些银票,您帮我放在钱庄了?”
上头记得都是她的名讳,钱庄字号,面额,日期,可见确实是每年攒下来的。
程明昱笑,“程家名下就有钱庄,爹爹帮你存着收利息呢。”
程亦乔的银钱自个儿花了,程亦安因为给不着被迫存下来,反而如今成了一座金山。
这么厚一沓票子,可真是烫手的山芋。
程亦安被砸得头昏脑胀。
程明显见她极其不自在,满脸难过,
“安安,你去四房理直气壮要回自己娘亲的嫁妆,你拿你娘的银子拿的舒舒坦坦痛痛快快,为什么爹爹的,你就不拿?”
他越说好像还越生气,“你身上有我一半的骨血,你不仅是你娘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有义务有责任要照料你,你能拿你娘的,就能拿爹爹的,你不能厚此薄彼。”
不愧是都察院首座,简简单单一句话将程亦安给绕晕了。
什么叫厚此薄彼,这还论上厚此薄彼了。
程亦安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肯定更贴近娘亲一些。
“我就这么抱回去吗?”
程亦安呆呆看着两个锦盒,还有些手足无措。
程明显失笑,长女精明能干,次女霸道娇蛮,到了小女儿,就多了几分娇憨乖巧,也正因为此,程明显要多疼她一些。
“就抱回去吧。”程明昱面色和煦,知道她担心什么,“若陆栩生连这点银子都护不住,他也枉为大晋战神了。”
程亦安将所有银票搁在一个锦盒里,程明显着人将她送回去。
这一夜抱着这一箱宝贝人还有些晕。她悄悄数了下,共有十五万两,这还不算钱庄的利息。
她就这么.....富了?
她让如蕙将银票收入要紧的箱盒里锁好。
如蕙比她还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来到她身侧,蹲在塌前劝诫道,
“姑娘,咱们这一回陆家,保不准就被人盯上,奴婢的意思是,您可千万不能耳根子软,被那陆家人哄着贴补他们,那陆家可是个大窟窿呢。
程亦安又不傻,一听还急了,“做梦,别说旁人,就是陆栩生我也一分不贴呢。”
前世她贴补范玉林是什么后果?
被背叛!
血淋淋教训还在眼前。
她怎会重蹈覆辙?
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翌日清晨,程亦安去老祖宗院子里用早膳,又提到要回去。
老祖宗也没再挽留,
“我们是盼着你再住一住,不过你们年轻小夫妻,着实不能分离太久,你若想去,祖母也随你。”
哪知进来请安的程亦彦听了,扬手否决,
“不行,必须陆栩生亲自来接。”
如此才显得姑娘贵重。
妹妹在哪都是不能受委屈的。
老祖宗闻言笑道,“也有道理,你是咱们客客气气接了来的,若是一人孤零零回去着实不像话,陆家必得有人来接。”
又吩咐门口的婆子,
“去给姑爷传个话吧,就说程家亚岁宴结束了,让他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