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曲子对于骆培因很陌生,谷翘却很熟悉,这首曲子她是听熟了的。她之前在车里听了四个版本。
这是她今天听的第五个版本。
这熟悉的旋律让谷翘想起了以前,她从他手里收到磁带机的晚上。她几乎都要忘了,她当时是流着泪听完磁带机里那首歌的。此时她站在他面前听着,不知不觉眼底滑下一滴泪。那时候她还以为以后再难见到他了,现在他就站在她眼前,她愿
为这个部分接受他其他的一切。
灯光下,那滴泪很明显。她在困难的时候会忘记哭这件事,但是现在想起来了。
等骆培因抬起头,谷翘很自然地冲他笑,露出她的小牙齿。
“能给我再弹一遍吗?”
骆培因之前从没接受过别人点歌,但他又为谷翘弹了一遍。
弹完他走到谷翘面前,捧起她的脸,去亲她脸上被泪濡湿的那部分,亲得温柔又细致。他的手和嘴唇因为刚被冷水冲洗过,这次都很凉。被这样亲着,谷翘的脸也不像之前那样烫了。如果说之前她感觉是热火在烤着她,现在给她的感觉是在柔
和的春日晒太阳,溪里的碎冰被太阳慢慢融化了,她仿佛听见自己身体里缓缓的水流声,流水淌过一颗又一颗小石子。
谷翘的心不像骆培因之前亲她之前跳得那么厉害了,这是一种她从没体会过的感受。她希望他的嘴唇在她脸上停留得更久一点,这次她抱住了骆培因。他的身体跟柔软没有任何关系,于是停留在她脸上的嘴唇显得更柔软了。
但是骆培因并没像刚才那样,他这次很有节制。吻了一会儿他的嘴就离开了谷翘的脸,他扶着她的肩膀说:“今晚你就住这里吧。我睡客厅。”
“我还是回家吧。”
“你别担心,我没有强迫别人的爱好。”
谷翘觉得自己实在冤枉:“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睡客厅多难受,而且这沙发你根本躺不下。”
骆培因想起大概两年前也是这样,那次从火车站回来,他带她来这里。她担心的也是他睡哪儿,而不是别的,她太过于放心他了。她把他捧到了那个位置,他当然也只能在那位置待着。
“别担心,我有睡袋,完全可以打地铺。咱们明早正好一起吃早饭。”骆培因没等谷翘回复就跟她说:“跟我来。”他走到洗手间,翻出一只没开封的牙刷,“你用这个。”
骆培因告诉谷翘,浴巾和浴袍虽然不是新的,但上次洗完之后他还没用过,让谷翘不必介意。
他说得很快,并没给谷翘拒绝的空间。他拉着谷翘的手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床单被罩:“这也是洗过的,你自己换一下。”他从柜子里取出睡袋和他的换洗衣物拿到了客厅。
交待完之后他看了下手表:“你不用太着急,我出去有点事儿,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你洗完澡就直接进卧室,把门锁好。”
谷翘刚要张嘴说点儿什么,就听见骆培因说:“明天我听你安排,但你今天听我的。”
骆培因说完就从衣架上取了外套,径直走向门外,连再见都没说,谷翘就听到了关门声。
谷翘看着镜中的自己,牙膏是薄荷味的。她这次刷牙时间比以往每次都长,口腔里充斥着薄荷的味道,她决定在和他分别前再也不吃西红柿了。
滚烫的水流滑过谷翘的脸,并没有冲走他留在她脸上的触觉,反而在一次次回想中更加明显。她想他留她在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为她留在这儿洗个热水澡。在没有热水器的小平房,每晚烧水擦身还挺麻烦。
她听说亚运村那里有新商品房,她还是要努力挣钱,住上有热水器有暖气的房子。
虽然今天两个人刚开始,但谷翘却想到了很久以后。
家里现在当然是不赞成他们的,首先娄德裕就不会赞成。但是呢,以她对娄德裕的了解,他的赞不赞成其实就是个经济问题。周瓒能长期成为娄德裕的阴影,促使他给自己写那样一封信,也不过是因为钱。如果她家一直比周瓒过得好,娄德裕
恐怕连周瓒姓什么都忘了。
如果她比骆培因有钱,娄德裕也完全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可能被伤害被辜负被抛弃的潜在受害者。
只是,她现在没有很多钱,她也不能放过他。
爱人和别的不一样,车房所有的好东西都可以等有钱后再享受,等一等还会遇到更好的,同样的钱三年前只能买数字寻呼机,现在却可以买汉显。但是爱人是不能等的,等到她足够成功有余裕去享受豪车美居的时候,他说不定就是别人的男友
或者是丈夫了。
她不喜欢空手套白狼,但是等凑齐全款再进场,黄花菜都凉了。当能够拿出百分之二十的预付金,对于她来说,就可以开始了。
谷翘不去想什么异国的距离,未来家庭的阻碍,生活的经验告诉她车到山前必有路,此刻她需要的是先把他给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