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解释......”

常黎在门口唠叨了一大堆,赵知聿一句话没听进去,还记挂着空气炸锅里的土豆饼,他实在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就说:“你先等会儿。”

他关门回到了厨房,从橱柜中取了个空碟子,随便夹了几块土豆饼和芋头,再次返回门口打开门:“给,你可以走了。”

常黎:“??”

不是,你在这打发要饭的呢?

常黎受不了这种屈辱,正要理论,面前的木门再度被重重合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她终于破防大骂“你有病吧!”

赵知聿权当没听着,回到餐桌前,尤韵问他:“是谁啊?"

他说:“要饭的。”

“......”尤韵很惊讶:“挪威不是发达国家吗?也有要饭的?”

赵知聿“嗯”了声:“就因为是发达国家所以才遍地是乞丐,要再来一碗吗?”

“好,谢谢。”

相比于昨天的“勾引”戏,今天的总体难度和尺度都降低了不少,包括两场戏,上午场是文戏,下午场是船戏。

是真的船戏。

她被捆住手脚丢进大海的船戏。

尤韵化完妆跟着剧组上了船,这部分是和常黎的对手戏,何皎皎发现于树私下豢养人鱼,并拿他们做活体实验,炼制鱼油,这完全违背了动物保护协会的宗旨,但因为他研发的药物确实对人类有益,上面很难禁止。

于是何皎皎孤身一人跑来甲板找他对峙。

这种情绪爆发很强的戏对尤韵来说不算困难,也可以说她很擅长这种戏。

常黎今天的状态也不错,戏外憨憨气的,戏里的狠戾和偏执也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连施导都夸他进步很大。

常黎笑着摸摸头:“应该感谢尤老师。”

下午的动作戏是俩人决裂后,于树想给何皎皎一点教训,就把她绑住手脚挂在了船头,本意是想让她服个软,但何皎皎也不是个软骨头,直接踹开船员跳进了海里。

之后是一段水下的拍摄,她在水里利落地割断绳子逃跑,这部分是分开拍的,第一段的镜头只要拍到她落水就行。

道具组做好了准备,尤韵穿着破烂的牛仔裤和夹克衫跪在甲板上,脸上身上都是画好的擦伤。

她面前摆着一张太师椅,常黎就坐在上面,吊儿郎当地玩着一把美工刀。

常黎:“皎皎啊,人类探索和保护大海就是为了利用,你又何必跟那些畜牲共情?”

何皎皎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他早就不是那个和她一起长大,帮她抄作业的青梅竹马,他被利益蒙住了双眼,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何皎皎不屑:“谁才是畜牲,你加入动保协会的誓词就是教你把其他生命叫做畜牲的?”

“何皎皎!”他怒了,冲过来拎起她的衣领,将她的头按到栏杆外。

下面便是湍急的海浪,一望无际。

于树:“你别当圣母了,你以为就你高尚吗?你以为你吃的药,你家人吃的药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无数的小白鼠牺牲生命换来的,既然都是生命凭什么换成他们就不行了呢?还是说你有私心,为了包庇你养的那个畜牲情人!”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

“是,我没资格,总有一天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他的鱼鳞一片片拔干净。”

何皎皎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于树吃痛松开了她,她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甲板离海面的高度有七八米,尤韵其实心里也是很害怕,但当时在那个情绪里她都顾不上纠结就这么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入水的瞬间她憋了一口气,她练习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此时闭气两分半不是什么问题。她在水下挣扎了下,开始用手指去勾手腕的活扣,结果用力好几下都没拉开。

不是说打的活结?

为什么解不开?

她有些慌了,挣扎着浮出水面。

"............"

尤韵换气时被呛了几口水,不远处乘坐小船的摄影师在认真地拍摄远景,以为她还在戏里,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状。

直到三分钟过去,施导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的状态看着实在不像是演戏,不等他开口,旁边的男人已然动身跃入海里。

尤韵挣扎到最后没力气了,冰冷的海水和猛烈的窒息感让她绝望,身体下沉的速度也越快越快。

完了。

她不会要死了吧。

她前一天还在骂不顾生命危险拍戏的演员傻,难道现在就要轮到和他们一个下场了。

她的眼前被海水淹没,意识也逐渐模糊,恍惚间,她感觉有只手掌托着她后颈,控制住了她下坠的速度。

水面涟漪不断泛起水花,赵知聿抓住救生船扔出的救生艇,扣紧她的腰将她拖出了水面。

救生小船空间狭窄,尤韵浑身湿透,双手还被绑在背后,脸颊苍白如纸,已经陷入轻度昏迷。

施导见状在大船上指着几个道具师就骂:“谁给她绑的死结,闹出人命你们能负责吗?”

道具师全都大气不敢出。

赵知聿跪在她身侧,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她背后的绳子和领口,下巴抬高,一边按压胸口,一边捏住她的鼻尖做人工呼吸。

不会有事的。

她不能有事。

他面上看着沉着,实际上手都是抖的,水顺着他的发梢弟落在她脸上,黑沉的眼冷寂。

尤韵咳出一口水,开始艰难地呼吸。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纷纷露出轻松的神色,围过来关心她。

尤韵坐了起来,揪着胸口深呼吸,肺里像被灼烧过一样,又烫又难受。

“要喝水吗?”

“慢一点呼吸。”

她被救上船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围着她嘘寒问暖,又是递水又是递毛毯。

赵知聿仍然跪在她旁边的甲板上,大口喘着气,木制甲板上全是湿痕。

尤韵张了张口,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鼻子忽然变得酸胀。

"......"

她伸出手就被他捞进了怀里,他力道很大,手掌贴在她的肩胛骨往他怀里里压。尤韵被勒的呼吸不畅,手缓慢地抚上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一样轻轻拍了拍。

“我、我没事的。”她说。

抱着她的人在微微发抖。

有那么一会,尤韵以为他哭了。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在这个严丝合缝的拥抱里,感受着他越来越烫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