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舒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敲开他的门问出口。
她拎着鞋原路折返,自然没看到敞开的书房门口,静静伫立的高大身影。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季月舒在生物钟的惯性下早早起来,收拾好出房门后,却发现盛西庭不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季月舒握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底不安。
或许是...工作太忙了吧。
她想。
这套位于京市二环内的大平层离华音很近,走路不过十分钟,季月舒见时间还早,索性一边做着热身,一边在屋子里转了转。
屋子里的装修是盛西庭一贯风格,以黑色为主,设计师花了很多心思,将低调奢华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让这套房子看起来既不会太冰冷,也不会太花哨。
但设计师的心血注定白费了,整套房子到现在,都没什么生活痕迹。
看得出来,盛西庭之前并不住这里。
房子太大,季月舒走了好一会儿,在角落里看到一扇不显眼的门,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好奇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和其余房间截然不同的纯白色。
是一间练舞室。
一间和高中时,属于她的练舞室一模一样的房间。
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季月舒立在门边,好一会儿看不出反应。
明亮洁净的落地窗外,一阵寒风夹着细雨扑在单向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细微的动静惊醒了季舒,她抿了抿唇,慢慢的走进这间,早已备好不知道多少年的练舞室中。
木地板、全身镜,浅蓝色绣花窗帘,一切都和当年那样熟悉。
走着走着,季月舒开始旋转、起跳,闭着眼睛,她好像听到十八岁的少年趴在床边,冲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小公主!跳的真好看!”
“你肯定能拿第一名,成为世界巨巨巨星的!”
少年唇角勾起,笑的很痞,语气昂扬,无端就让人充满勇气,只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被风吹散
“就是...不要走太远,我怕自己找不到你..."
他说的很小声,还以为她没听见,但其实十五岁的她听到了,却没办法回应。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能察觉到少年炽热的感情,偶尔也会忍不住的靠近,但一旦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母亲的耳提面命就会在顷刻间让她清醒过来。
十五岁的女孩天空很小,还没学会反抗,只能对少年的示好视而不见,用沉默抵挡他的进攻。
后来,十六岁的少女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性,第一次反对父母的决定,迟来的叛逆,却摔了个头破血流。
分道扬镳七年陌路,她以为他们早就迷失在命运的分岔口,却没想到,那个少年却建了一间一模一样的练舞室,在记忆的原点等了不知道有多久。
可惜,物是人非,命运在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矛盾,季月舒甚至都不敢停下来细想,这一团乱麻的关系要怎样才能捋清。
做完最后一个挥鞭转,季月舒停下来细细的喘着气,她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一时之间,只觉得茫然有无措。
他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吗?
和季月舒以为的不同,盛西庭今天并不忙。
盛氏总部,47层大楼的顶层,秘书处在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将刚签好的文件上传下达。
属于盛西庭的那间办公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特助刚走,盛西庭看着桌子上那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没动。
灯火通明的总裁办里,办公桌前却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危险到连光也穿不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西庭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低头看着照片时,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李其同,”他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声音很稳,表情很冷,“交代你的事,不用再往下查了。’
今天是舞团考核的重要日子,季月舒早早到了舞团,在考核的大教室等了一会儿,团员们才陆陆续续的集合。
封晓颖当众宣布了考核流程和规则,听到考核拿不到优等就会降咖这个消息时,整间教室差点被议论喧哗声掀翻。
“不要啊团长,我觉得这次我还没准备好,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呜呜呜~”
“以前都没这种规定,怎么突然就改了啊,也不能光听新人的,不管我们这些团里的老人了吧?”
“我们在团里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凭什么让一个刚来的新人拿捏我吗?我不服!”
本来一开始还是大家的哀叫抱怨,但赵丽丽带着人浑水摸鱼,渐渐的将风向带到了指责季月舒事儿多难伺候上。
季月舒坐在裁判席,冷静看着台下群情激动的团员,就像在看着别人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