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说:“结痂了,就不痛了。”
陈蝉衣点点头:“哦,那明天继续摸摸。”
李潇唇色苍白,那时候也笑了,在她肩膀拍她腰臀,手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低低地说:“你是真的仗势欺人,你要摸几天。”
她还觉得好玩是?
可是她手指抚摸的触感,柔软又令人觉得安心,他也不好昧着良心说不舒服。
推不开,只好说些别的理由。
陈蝉衣愣愣地:“啊,你不是我老公吗?”那不就是可以一直摸,为什么要问摸几天。
好奇怪的问题,搞不懂他啊。
夜雨滂沱,她掌下的身体结实,被摸了几下也紧紧绷起来。
李潇忽略掉那声“老公”,强行把她手塞进被子里,裹好:“睡吧,别想了。''
然而她的脾气,就是想做到的事,就会很倔。
说要每天摸摸,她真的每晚睡觉前,关上灯后,小手伸进衣服里。
他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渐渐习惯。尽管内心还是会有异样的感受,毕竟被人?伺伤口,总是需要勇气的,然而却也不会阻止她了。
她偶尔也会跟他说鬼话:“这个瘢痕,真是我摸过最好摸的一个。”
李潇直接气笑了:“你摸过几个?”
“实习的时候摸过几个,规培的时候也摸过几个,不多其实。”
他语气不好听:“都是男的?”
“也有女孩子。”
那就是基本都是男的,李潇闭上眼,不吭声了。
过半天,陈蝉衣才察觉出来,忍不住锤他:“我那个时候是医生好不好,你专业一点。”
他还是闭着眼睛:“嗯,你只跟我避嫌,换药还要让别人给我换。”
想想就气。
她觉得他好好笑,捧着脸亲了一口:“男朋友,你真可爱。”
李潇睁开眼。
眼眸黑漆漆的:“我不是你老公吗。”现在又不是撒娇喊老公的时候了?
“哎呀,现在又不是。”陈蝉衣调整好睡姿,双手安然地抱着他,“等到之后有小本本了再改口啊。而且,以后只能叫老公了,不能叫男朋友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李潇面无表情:“所以你现在要温习几遍?”
“对啊对啊。”
对啊个什么对啊。
他咬牙,舌尖烦躁顶着上颚,想尽量在她面前收敛戾气,可又实在忍不了。
男朋友是什么破称呼,一辈子不想再听到。
隔天夜晚,雨一直未停。
八点钟,他和周书彦约定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他到得比较早,侍应生看过名片,就将他带进包厢。
这家私人会所环境雅致,光线调得柔和,适合临时会议与洽谈商务,并不会像有些会所,提供另外的服务。
周书彦选择这里,大概也是因为清净。
过了十分钟,周书彦推门而入。
声音矜冷磁沉:“抱歉。公事耽搁,来得迟了。”
并不是正式场合,他便只披了件黑色风衣,冒夜雨赶来,肩头与额发稍微濡湿。
李潇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好在周书彦在人情交际上游刃有余。
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松了领带。
里面只穿着件纯棉白衬衫,周书彦将袖口挽至小臂中段。
李潇递过视线,看见他左手手腕上,套着一圈黑色皮筋。
周书彦低眸整理袖扣,不紧不慢道:“前几天,听说陈小姐去家里做客了,我母亲还挺喜欢她,夸赞她性情温和,妙手仁心呢。”
的确会找话题。
李潇听到熟悉名字,尽管仍是话少,但已经能够尝试开口。
周书彦这方面得心应手,面上永远挂着三分不冷不淡的笑意。
眼睛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连端起茶杯轻呷,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良好教养。
五分钟后,话题已经延伸至少年事。
周书彦笑着提了提:“其实最初陈小姐来家里,替母亲问脉,闲聊了几句,我还挺诧异。”
“怎么?”
“没想到她从前是在润州念的书。
李潇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润州,有什么特别的吗?”
“倒没什么特别。”周书彦放下茶碗,轻声一笑,“从前家里有个妹妹,老家在那里。”
李潇微颔首:“原来如此,那确实很有缘分。”
“是,之前和华越合作时,陆总还问过,为什么选择华越。”
“您的回答是?”
周书彦笑笑:“也是这个理由,他是润州人,我觉得有缘分。”
李潇无声弯唇。
周书彦想做深远海风电,先前就和他试探过几个来回。
海上风电管理办法,近期才起草,算是个在国内无人涉足的领域。然而北欧在这方面,却天然有技术优势,没人知道他在北极圈海峡,是去做相关考察。
周书彦找到他,也是陆承风从中引线。
万人涉足的领域,永远没法拔得头筹,陆承风老子就是风电起家。只是近海风电、近海滩涂资源,可再生能源,这些年已被开发到极致,且资源远不如深远海丰富。
这时候还想分近海的羹,才是蠢人思维。
投资需要相当敏锐的嗅觉,周书彦年前拿到相关会议文件,当然不想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然而海洋法案还并不成熟,且出于技术限制,国内相关领域的研究,几乎没有。
周书彦近半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是李潇回来了,他比出台的政策更早嗅到风向,快所有人一步。
技术在他手中,早晚成未来领域焦点。
周书彦是个聪明人:“我始终还是认为,成年人的价值体系,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否则岂不是无头苍蝇?”
李潇笑而不言。
两人正聊着。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这个项目,周书彦很早就告知过,还找了一位相关领域的合作伙伴,资金上互补短缺。
他对这人不熟悉,两家长辈倒是关系不错。
这也正常。
李潇对此没有异议。
门推开,先是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男人的面容,眼睛眯起,天生一副笑面,面相其实令人觉得亲切。
“书彦,李先生。”
周书彦笑:“你来得好迟。”
李潇也露出礼节性微笑,刚想打招呼:“汪总。
汪绍身后,忽然走进一张熟悉面容。
李潇唇畔弧度凝固。
唇色泛白。
来人丹凤眼,薄眼皮,鼻骨凸折夸张,眼睛自进来伊始,就透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他唇薄薄勾起。
李潇视线相撞,脊背处陡然爬上蛇行般滑腻的触感。
他骤然冷下眉眼。
汪绍落座后介绍:“这是小段,小段,周先生,李先生。”他大概并不知情,笑呵呵转向李潇,“听说小段和您还是老乡呢。”
周书彦也不知道这件事,好奇挑眉:“真的?”
寂静无声。
周书彦视线望去。
檀木架前坐着的男人,深深拧眉,神情莫辨,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透着股子凉薄的死寂。
段朔拖了张椅子,着地呲啦一声响,他岔开腿坐下,眉眼压着几分猖狂和狠厉。
抬唇微笑道:“可不是么,当年都在润州上学的。我们跟潇哥都熟悉,是吧,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