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泪竟也掉下来,那是陈蝉衣第一次看见他哭,分别那刻他也不过只是眼眶潸然,而如今,那些泪一滴滴砸下来,砸在手背上,烫出一个洞,像是迟了很多年:“那么多年,我有让你感到快乐吗?”
北极圈的夜。
暴风雨的海上。
特罗姆瑟港口千里流灯,她没有参与的过往。
那些曾经担心的隔阂,一瞬间,被烧穿了,滚烫的呼吸轻轻一撞,就撞了个烟消云散。
她拼命点点头,喉咙堵住,说不出话。
指尖揪着他领带,已经扯得散乱,但她哭得没力气,硬是扯不下来。李潇仰着脖颈和她接吻,嘴唇碰嘴唇,并不温柔地吮吸。
他握住她手,随意轻轻一扯,领带散开。
接着是领扣,他的大衣,西装外套。
陈蝉衣有点难受说:“才不喜欢这个衣服,一点也不好看。”
“真的吗。”李潇微微喘息,亲她的嘴角,慢慢啄吻,“还以为你喜欢呢。”
可能是出于男人尊严,总觉得多年不见,得给她留个好点的印象,回国之前,李潇倒是特意去学了正装的服饰礼仪搭配。
还以为她会喜欢。
没想到这么抗拒。
他印象里记忆最深刻的一套正装,是当年在河北春夜的山坳,郑容微身上严肃笔挺的制服,胸前国?徽熠熠闪耀。
那个时候,郑容微站着。
他却满身泥泞,狼狈坐在角落。
人生头一次在一瞬间体会百般滋味,他们云泥之别。
他大概这辈子没办法穿得那样,那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事。然而他也想尽量体面一些,不愿意让她觉得跟他在一起过,会丢脸。
可她不喜欢。
他没有办法。
李潇垂下眼睫。
然而这姑娘却猛地搂住他脖颈,撒气地说:“不喜欢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我不要阿满穿成这样,我只要阿潇平平安安。”
哦。
原来是这样啊。
李潇弯了弯唇:“嗯,好,那脱了,不穿这个。”停顿片刻,他说,“以后在家穿家居服,跟别人谈项目再穿这个。
她乖乖点头:“好。”
真的好乖,小女孩。
李潇看着她,哑声道:“那你把它脱了。”
她又乖乖点点头,动手扒他衣服,模样瞧着很认真。
他挺配合,那种衣服不难扒,大衣一脱,外套一脱,衬衣扣子哆哆嗦嗦解掉。
解到中段,指尖碰到他硬邦邦腹肌,肌理结实的线条,陈蝉衣如梦初醒。
半晌,呆呆的很委屈扁嘴:“我不要在这。”
他笑了,眸光还是直直盯着她,带着几分晦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低低问她:“那去哪呢。”
陈蝉衣骑在他腿上,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涌上一阵羞涩,咬着唇,轻声求他:“回房间嘛。”
李潇还是那副样子,薄唇微勾:“回房间,干嘛呢。”
她也懵了:“睡,睡觉啊。
“怎么睡。”
还能怎么睡,陈蝉衣迟钝地想了想,啊,他是在问体.位啊?
她傻着一张脸,思考了会儿,慢吞吞迟疑说:“不知道啊......反正,反正不要坐着。”
“为什么?”
这个她是真的要说:“太深了,痛啊。”这么久没做了,肯定很痛啊。
要慢慢来啊,这都问。
哪晓得他听罢,撇过眼,闷闷笑起来。
陈蝉衣蜷了蜷手指,皱着眉:“你笑什么呀。”
“笑你啊。”他还是这句,李潇凑过来,唇角微弯,漆黑眼瞳揉着黯淡笑意,“原来你要睡这种觉啊。”
陈蝉衣:“……?"
她脸一瞬间臊红了,反应过来,啪地打掉他手腕,气晕了!他以后还想进卧室睡,他做梦吧他!
“那你睡外面!以后求我我都不会让你进来!”
眉眼笑意更深:“进哪。”
她转身就要挣扎下地回房间。
滚蛋吧你,谁理你!
“回来回来,错了错了。”李潇憋住笑,攥着手腕把她扯回来,她羞恼得拍他手,深深红色的印子。
他也不气,单手托着她臀抱起来进房间,紧紧压床上,笑着弯唇:“真的错了,以后不闹你了。’
骗子,骗子!
陈蝉衣说:“那你起开,我们各各的!”
李潇摇摇头,很正经说:“不要,分开太久了,要培养感情,不能各各的,只能你睡睡我。”
她要打他,李潇捉住她手腕压在枕边:“宝宝。”
陈蝉衣哼唧两声,不讲话了。
他笑了笑,指尖插进她发梢,固定住她脑袋,和她用力亲吻。陈蝉衣最开始还挣扎两下,后面被他紧紧压住,挣不了一点,干脆放弃了。
吻越来越深,搅得呼吸都沸腾滚热起来,她闭着眼,蝶翼似的眼睫轻轻颤动,指尖无措搭在他臂膀。
这时候才发现,他看着瘦,这几年高强度作业应当也是有在锻炼,臂膀是她两倍粗,用力时肌肉线条绷紧,好……………硬。
她软软的指尖不知道往哪里放。
“搂着。”李潇移开唇,将她手臂放在颈后,哑声说,“喊喊我。”
“喊,什么。”她嗓音细细地额,腿弯也发抖。
他好烫,真的好烫,怎么看着眼神对别人都冷冰冰的,身体就会那么烫,男人午夜之后冒出来的胡茬,弄得她胸部好疼,痒痒又胀胀的,很难受。
李
潇抬起头,摸摸她的脸:“你说呢。”
“不知道。”
“再说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他捏她,轻轻点了点,语气里压着耐心,喘息却很嘶哑:“那后果你自己负。”
陈蝉衣一愣,昏昏暗暗的房间,脑子里面陡然就想起许多往事,不堪入目,有时候男人精力太好不是好事,她哭得那么惨都没放过她。
瞬间认怂认乖:“不要不要。”她凑过去,湿润着唇,讨好地舔舔他,“老公。”
李潇眉头隐忍绷着,低声道:“嗯,再喊。
“老公。”
“嗯,还有。”
“老公老公………………”陈蝉衣搂住他脖颈,委屈地咬着嘴,原本是不想这样的,可是越喊,她心里就像涨了潮,酸酸胀胀地,陡然间就额外想亲近他依赖他。
她后来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喊:“老公,老公......啊。
陈蝉衣捂着唇,撞进来,她眼泪都被弄得掉出来。
蒙着泪,幽幽地呜咽:“呜呜,难受,好难受。”
她一直在挣扎,他还要配合她忍耐,没比她好到哪去,但肯定不像她那么痛。
李潇额上已经有了薄汗,半撑起身体,伸手去调亮床头的灯。
“乖宝,给我看看脸。”
陈蝉衣一瞬间羞耻得想躲开:“不要,呜。”
他坚持,温柔且耐心地摁住她,轻声哄:“看一看,好不好?想看,好多年没看了。”
他这么说,她心里面一酸又一软,慢慢就化成水,松开盖着脸的手,小心翼翼露出五官:“那,就给你看一会儿哦?”
“嗯。”他笑笑,指尖慢慢触摸到她脸颊。
她浅茶色的眼瞳,秀气挺翘的鼻骨,柔软的,温顺的,乖乖等他回家的。
小乖宝,他的宝贝。
李潇骨相深邃立体,只要有一点光亮,就会显得格外明晰,陈蝉衣看着看着,渐渐走了神,不再觉得多痛,只是看他低头紧紧蹙着眉,难耐隐忍的表情.....性感到爆炸。
他体力真的很好,也是真的很劲。
后来她中途没忍住细细地叫出声,弄完一次,很娇气地卷着被子翻身。
她不做了,好累好累,体力跟不上。
然而间隔没多久,李潇从身后抱着她,汗湿的下巴垫在她薄薄的肩头。
太软了,很轻易就找到地方。
“宝宝。”
她嘴巴一撇,后面又哭起来。
这回他沉默得多,陈蝉衣有点怕疼,一直忍着没有开口,最后是李潇动作停顿了一下,问她:“冷?”
陈蝉衣摇摇头,他再次问:“冷还是疼。
她攥着被子,李潇离开她,下床,把空调温度往上调,回来后重新抱住她:“现在不冷了。”
“哦。”陈蝉衣泪眼婆娑,尝试往后去看他,“那,那你......”
对上他视线,他再次沉身,她泪花一闪,捂住唇。紧接着就是烟花在脑袋里炸开,段段冒着白光,像是一场绮梦,竟也像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她脑袋混乱,思绪也跟着渐渐抽离。
分不清今夕何夕。
李潇手掌慢慢移至肩胛,粗糙的掌心摁住她背,单薄嶙峋的蝴蝶骨。他喉咙里声音嘶哑,身体绷得更紧,又把灯调暗,房间重新陷进一片黑暗,快要到的时候。
“宝宝。”
她嗓音全哑了:“嗯?”
身后男人沉默片刻:“我爱你。”
她一愣,对着黑漆漆墙角,有些茫然软声道:“知道呀。”
他手臂那瞬间收得愈发紧。
最后身体颤了颤,陈蝉衣攥紧早就被抓乱的枕套,眼尾又被烫出一层薄泪。
身后紧贴她的胸膛急剧起伏。
渐渐地,慢下来,再之后,连呼吸也变得平稳和缓。
房间安静了。
他也安静了
。
只有温热的鼻息,细细密密地撒在脖颈,洒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