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
“这回是因为什么。”
其实她和秦继南私交不深,而且,始终隔着陈如晦这一层关系。
这件事解释起来,也难免有些难以启齿。
陈蝉衣原本并不打算说。
秦继南笑:“行,不说也行,那你好好处理。”
纠结了会儿,陈蝉衣咬唇,还是鼓起勇气讲了。
当然没讲那么细,那些羞耻的画面一言带过,只挑了些重点。
秦继南起初听得认真。
过不久,听笑了。
陈蝉衣:“……………秦老师,你笑什么。”
“没有。”秦继南弯唇摇摇头。
有人敲门。
秦继南:“进。”
来的是个规培生,男生,陈蝉衣对他有些印象,他学得很扎实。
男生说:“秦老师,这是这次去京城参加医学研讨会的名单,底下的是注意事项。’
“食宿写在里面了吗?”
“都写了,差不多一周住在京城,具体每天的行程地点安排都在里面。”
“好,辛苦了。”秦继南看了两眼,“领队的还有钱主任,你把他那边学生的给他带过去。我这边的就留下了,一会儿我跟他们说。”
“明白。”男生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秦继南抽出两页纸看了看,温和朗润的视线,一行行扫过。
这几天雨停,阳光透了出来。
秦继南片刻后,把纸张归位:“刚讲到哪了?哦,讲到你男朋友不理你。”
陈蝉衣视线也从名单上收起来:“不是不理我。”
“嗯?”
“他,他就是......”她也不好说是因为睡觉,和亲密接触的事,陈蝉衣只好红着耳根,“反正他很奇怪。”
秦继南真笑了,握拳抵了抵额头:“我劝你啊,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讲讲,就把你刚才跟我讲的讲一遍,行吧?”
她垂着眸没吭声。
秦
继南继续道:“具体什么原因,你讲了就知道了,我也不好替他说。”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
那你得想办法了。”秦继南看向她,“你是不是觉得跟我都可以说,跟闺蜜小姐妹能说,就是跟他开不了口?这个情况,其实挺正常,但也不能总这样。你让他猜,他肯定往差了猜,一会儿就得吵架。”
陈蝉衣沉默片刻,闷声说:“他不跟我吵架。”
从来没吵过。
甚至过于好说话了。
别的情侣吵架,要么热暴力,要么冷暴力,李潇不会。他该做的都做,说话还是轻声细语。
不逃避问题,却也不和她起冲突。
她吵不起来,这才更憋闷。
秦
继南能提点的都提点了,指指桌上材料:“你去一科室发了,这次去京城去一周,你也在里面,去之前记得把吵架解决了,不然异地了更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陈蝉衣抿抿唇,总觉得秦继南这方面挺有经验似的。
她回一科室,把材料发完,和雨音去热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带小饭盒了。
平时李潇会给她准备好的,就算忘了,也会送过来。
这回可能是她闹脾气,早上走得匆忙,就忘了。
陈蝉衣摸出手机,想看看李潇有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下楼的时候,顺便可以给他讲去听研讨会的事。
然而消息一条也没有。
门外警卫进来了:“陈医生,这是你的东西吧?”
陈蝉衣抬眸一看,是她平时装饭盒的布袋,她立刻起身:“这是谁送过来的?”
“哦,就一个男人,长得还挺高的,说是你饭盒忘拿了。”
她眸里迫切:“他人呢?”
警卫说:“送完就走了,怎么啦?”
陈蝉衣摇摇头:“没有,谢谢师傅。”
她把袋子接过,匆匆跑下楼。
附属医院外梧桐叶苍青,公交站台上,这个时间段人满为患。
陈蝉衣一路找过去,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最后回眸。
李潇站在末尾,靠近边沿路灯的地方。
他身影被低垂的梧桐叶遮住。
一辆公交驶来,他抬步,准备上车。
陈蝉衣跑到他身边扯住他袖子:“阿潇。
李潇身影怔了怔,随即从台阶下来,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等下一辆。”
站台人挤人。
李潇低眸,轻轻牵住她手,扯到医院外墙的林荫道:“嗯,怎么了?”
陈蝉衣跑乱了头发,还在微微喘息。
可她眼眸很亮,明知故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
李潇一愣,垂眼说:“饭,忘拿了,给你送过来。
“哦,那我怎么没看到。”她背着手。
李潇起初也没注意,微蹙着眉:“我让值班的警卫送过来的,没看到吗?”他顿了顿,“我去找他问问。”
陈蝉衣扯住他:“哦,那请问,你给我送东西,干嘛让警卫拿给我。”
他沉默。
阴翳的梧桐叶遮天蔽日,他一双眼眸,那刻有些看不清了。
李潇抿唇,片刻后低声道:“以为你不想跟我讲话。”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生气,他也尝试和她搭过话,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都不想回。
他不懂那是姑娘家耍小脾气,不愿意开口说,不然就觉得丢脸。
他只觉得她是不想跟他讲话。
其实想想,她生气是应该的,他从前一直小心翼翼压抑克制,展现的那一面,不说多么好,起码她是习惯的,也是有些喜欢的。
他真实的一面,带着男人动物欲望的那一面,她或许并不想看到,甚至厌恶。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心情,大概多少情绪都有点,最后又趋于平静了。
她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气头上,他不想再惹她不高兴。
然而看她这样气喘吁吁追出来,他又有点拿不准。李潇原本想着,先看看她要说点什么,说不好是来跟他发脾气的。
陈蝉衣确实心里快气死了。
不过现在差不多明白他意思,她只剩着急:“哦,觉得我不想跟你讲话,那你怎么不干脆搬出去呢。”
他一愣,眸光微微闪了闪。
他没有想过,她连跟他住一起都觉得难堪。
李潇停顿,艰涩道:“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晚上就搬出去。”
啊气死她算了!
陈蝉衣忍了忍,把人拽得坐下来:“坐!”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这一块林荫道狭窄,停着很多电瓶车,看上去很乱,两个人坐在路沿,并不显得突兀。
陈蝉衣把藏在身后的布袋拿出来:“你帮我开。”
李潇将布袋解开,里面的饭盒拿出来。
陈蝉衣看他低眸的模样,额发垂落几缕,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陈蝉衣蜷了蜷指尖,状似随意道:“那你喂我吃。”
他微愣,树荫下他坐她身边,身影有几分高大落拓。李潇像是不确定:“喂你。”
“干嘛,你不愿意啊。
“没有。”
他只是没想到。
他还以为她是来找他吵架,他不想吵,也跟她吵不起来。
他很宝贝她的。
可却没有想过,小姑娘来找他,其实是有些想他了。
李潇把饭盒打开,布袋里的小盒里有她专门的筷子和勺子筷子不好喂,他把勺子拿出来,将饭拌了拌。
银勺碰了碰她唇,陈蝉衣张嘴吃进去。
他动作不快,饭菜味道很好,她后面也逐渐放松,吃得很开心。
微风吹拂,李潇沉默不言,看她慢吞吞咀嚼食物的模样,扯了扯唇角。
陈蝉衣上午跟着秦继南看诊,其实不轻松,累极了,胃口不大。吃到后面,她还剩几口吃不掉了。
“我吃饱了。”
她小声说,有点撒娇的意味。
李潇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唇角,温声说:“还吃吗。”
“不吃啦,吃不下了。
她敲敲小饭盒,正想合上盖子,李潇接过去。她以为是装进布袋,没想到李潇接着把她的吃完了。
她拿出自己粉粉的水杯:“你要喝水吗?”
李潇接过。
他仰头灌了几口,这时候临近下午一点,日头很好,光影打在他侧脸,面庞被磨刻得冷硬,棱角分明。
陈蝉衣看他喉结上下滚动。
沉默两秒,趁他放下水杯时,凑过去舔了舔他嘴唇:“哎呀,凉凉的。”
他怔住了,水杯盖子也忘记盖起来。
很久之后才叫她:“宝宝。”
她是想做什么。
他不这么叫还好,一这么说,陈蝉衣心里委屈翻天,凑过去一把搂住他脖颈:“你还知道这么喊我啊,气死了。”
李潇也反应过来,放下水杯,把人搂在怀里:“不气,我不好。”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默了默,声音有点低沉:“知道。”他做太过了,吓到她了。
他知道个鬼!
他看样子就不知道。
陈蝉衣直接跟他说:“因为你不理我,你晚上睡觉都不抱我了,气死了,你还出去睡,你没结婚就开始分家了吗?我想打死你。”
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堆,讲他都不靠着她睡觉,她一点也睡不好。
讲这个天气晚上其实还冷,她却不暖和,不习惯了。
还讲他睡沙发那晚:“我当时就想,以后就把门给你锁了,你别想进来了!”
他这会儿才笑了,摸摸她头发:“不好,要进来的。’
蝉衣扁嘴:“那现在怎么办,我生气了,你要哄我的知不知道。”
陈
“好。”他温声说。
他
李潇低声:“那,我怎么哄。”他可以学的。
愿意哄的,只是之前试探了几次,她话都不讲,他还以为她不想看到他。
陈蝉衣这会儿高兴了,想了想,从口袋摸出张叠起来的纸,是之前秦继南发给她的注意事项。
“那我教你个方法,听不听?”
他说:“嗯,听。”
她挨过去,坐到他怀里,亲亲他唇角:“我马上要去京城听学术会议了,要一周才能回来呢,都见不到你。”
确实好久,一周都见不到呢,他也觉得不好受。
李潇摸摸她柔软的小脸,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大概知道她想对他说什么了。
陈蝉衣说:“你到时候陪我去嘛,行不行?我们酒店给你看,是这个,你也住这家酒店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床睡,都分床好久了。
她皱巴巴的。
他轻笑:“我不是只出去睡了一晚上吗。”
“我不管,没亲亲抱抱就是分床,你不许反驳我。”
好,他不反驳。
她从怀里仰起个小脸:“你去吗?”
李潇弯唇,亲了亲她额头:“嗯,去,我们不分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