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知道她脾气很好,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李潇眸色暗了暗,还是觉得她过于好了。
他低眸,很轻的吻落到她唇上。
陈蝉衣戳脸颊的手指僵住,好半晌反应过来,耳根红透了:“让你亲脸的。”
李潇笑一笑,不说话。
他拇指抚上她眼尾:“家月。”
陈蝉衣“嗯”一声,小手紧张揪着他衣服,揉得皱巴巴。
李潇亲她眼尾:“你把眼睛闭起来。”
她没问,乖乖闭起来,纤长浓密的鸦睫颤抖。
他捧住她脸颊,垂头吻下去。
那瞬间,陈蝉衣在黑暗里听到他的心跳声,他靠近她,心跳得就额外快,尽管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多少表情,然而心跳声掩饰不了。
那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吻,和刚才他故意吓她,企图逼退她的粗暴动作不同。
他吻得小心翼翼。
最初只是轻微的触碰,他撬开她齿关,舔舔她菱唇,那种法像是温水在流,他退出来,瞧她片刻,昏暗里她蹙着细细的眉。
李潇唇角缓缓抿出个笑,她适应之后,他重复吻上去,第二次会更深入一点,如此循环往复。
偶尔她觉得窒息,纤细的手指推他,被他抓着挂在脖颈上。
陈蝉衣被吻得很迷糊,喘不上气,手指收拢在他脖颈,抓出两道浅浅的红印。
其实她指甲不长,就是有点太紧张。
李潇笑,拿下来放唇边亲了亲:“抓什么,你是小猫吗?”
她眼睛薄薄一层泪,低咽道:“我……..……不是。”
他笑:“嗯,你是小月亮。”
知道他是在打趣她,陈蝉衣咬着唇,脸埋在他胸口不说话了。
李潇垂眸,半撑起身体,伸手轻抚她的发,她有些碎发散在脸颊,他帮她别在耳后。
露出的一张小脸莹润干净。
他看了很久。
陈蝉衣半晌才抬眸,有些羞耻地小声说:“以前………………
他应声:“嗯。”
陈蝉衣眼睫轻颤:“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亲的呀。”
说不上来,不是激烈的吮吻,然而她总觉得,李潇眸中带着别样的情绪,具体是什么,她说不清,只是晦暗一如今晚空?夜色。
男人听罢,缓缓扯出一个笑。
他拇指重新抚上她眼尾:“家月。”
“嗯?”
他低声:“我今年,快二十七了。”
陈蝉衣微怔。
她发懵的样子也很可爱,李潇心里想,她怎么还能以为他好说话,能克制住自己,当做只是几年前那般学生样的亲吻。
他要二十七了,十二月过完生日就是了,多少人成家有孩子的年纪,成年男人该有的渴望和欲望,他都有。
只她一个还懵懂而已。
李潇抬唇,淡淡牵出个笑,他也不愿和她多聊这些敏感话题,捏了捏她横在枕边的手指,就打算放过她。
陈蝉衣搂住他脖颈:“等,等一下。”
他停住:“怎么了。”
陈蝉衣突然语噎,扬州下雨的夜有些冷,她却莫名觉得燥热。
她腰动了动凑近他,咬着唇小声说:“你,你要不要。”她停顿,羞怯道,“摸一下。’
他一愣,紧接着便狼狈移开眼:“不行。
“为什么。”陈蝉衣有些不懂,不过看他喘气的模样,好像又有点明白过来。
她悄悄抿着笑,两只小手捧着他右手,缓缓压到自己身前。
他手滚烫,讲不清什么感觉,反正很陌生,她抿紧唇,忍着没吭声,最后才说:“是不是还挺软的。”
何止。
掌下姑娘胸脯鼓鼓,分明看着瘦,腰肢盈盈一握,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出奇绵软,他睡衣也罩不住她惊人的曲线,头发铺散在床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陈蝉衣神情懵懂,她不知道似懂非懂最撩人。
她看他冷冷铁青着脸,还以为不好摸,扁嘴,自己小手也放上去,嘟囔道:“没有呀,明明挺软的……………”
话还没说完,李潇猛地抽出手掌,紧接着她就觉得后脑被扣住。
他重又吻下来,这次没有刚才半点柔情,亲得又狠又重,陈蝉衣被堵着“呜呜”哼了两声,特别不舒服。
她难受得锤他。
李潇松开她,被子把她一卷:“睡觉!”
她好想打他!陈蝉衣扁着嘴,瞪他一眼,李潇伸手把她捞怀里。
她说:“阿满好凶。”
可是身体敏感察觉到他,她瞬间不敢动了。
她抬眸,他黑瞳冷冷地重复:“睡觉。”
陈蝉衣羞着脸闷在他怀里:“哦。”
气氛安静下来,方才的燥热也渐渐止息。她总算乖了,他吻吻她发顶。
扬州凌晨一点,李潇将她搂紧在怀里,替她盖好被子。
窗外的雨没停,她闹觉,很困了,很快就睡去。
李潇却睁着眼盯着黑暗的地方很久。他沉默,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直到天快蒙蒙亮,他才胡乱闭上眼睛。
醒来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一点,依稀还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潇睁开眼,先是醒了一会儿神。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他低眸,姑娘已经醒了,正窝他怀里玩手机。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陌生,清晨醒来不是一个人的空间,他连被子和体温都和她共享。
李潇微愣,觉得自己喉咙发哑:“什么时候醒的。”
陈蝉衣抬眸,见他醒了,弯弯唇抱着他腰:“好像是九点多,我觉得你睡得好晚,就没叫你。”
她身体很软,李潇有瞬间说不出话。
或许是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转变,想起昨晚的事,他默了很久才道:“嗯,起床去吃饭吗?”
他还记得她晚饭没吃,连着早饭也没有,估计饿了。
陈蝉衣说:“好呀。”
她脑袋蹭蹭他胸膛,他身体好暖和,阴雨天也不冷,和她一点也不一样。
脑袋被找住:“家月。”
“嗯?”
李潇闭了闭眼,那双黑瞳看她,看了很久,却无声无息。
他记得昨天晚上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清楚到他清晨才胡乱睡去,现在醒来,那地方还在胀痛。
他摸摸她的脸,脸颊柔软。
陈蝉衣有些紧张地重问了句:“怎么了?”
李潇没吭声。
她没做错,是他没克制好,李潇想,如果不是她哭得实在让人心疼,他心快被她揽烂了,他连答应她一起睡这件事,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提。
可约莫在她心里,很懵懂没有分界线,觉得这些事都一样。
他最后伸手,把她脑袋摁怀里:“没事。”
陈蝉衣心里一松:“我还以为你反悔了。”
“反悔什么。”
“就,一起睡觉呀。”
他失笑,揉揉她脑袋:“讲过的话不会反悔的。”否则当初就不会答应。
她也笑笑。
李潇低眸,这时候才看到她小手握着的手机,黑色的,不是她的,她手机壳很可爱。
他愣了愣:“我的?”
陈蝉衣点头:“是呀。”
他陡然沉默下去。
陈蝉衣有些明白过来,咬着唇道:“我这样看你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李潇淡淡抿出个笑:“没事。”
只是过不久,她听见他艰涩的声音:“我的密码,怎么解开来的。”
提到这个,陈蝉衣脸微红,她望望他小声说:“我试的零三二六,我的生日。”
三月二十六,她生日。
李潇压着眼睫:“嗯。”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统归昨晚那些心思,很多事都已经被她知道得差不多,他也无谓再多一件。
他起床:“吃饭吧。”
“吃什么?”
李潇在前台退房,翻出手机打了辆车。
车子在亭台楼阁前停下,陈蝉衣抬头,看见门匾上两个字。
他带她去了长春路上的趣园。
陈蝉衣欢欢喜喜,还以为是去吃早茶,虽然现在不早了,但是趣园午间也可以用餐。
然而到了地方,亭台修竹,她眼睁睁看他拐向了旁边的“淮扬晓宴”。
陈蝉衣揪着他衣摆:“我们今天吃这个吗?”
他握了握她小手:“嗯,之前查了下,它家有淮扬菜还有粤菜。”
她在临海那么多年,他不知道她淮扬菜还吃不吃得惯。
陈蝉衣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淮扬晓宴还算有些贵的,人均能有四位数,虽然没有临海一线城市那样天价,然而那是李潇。
他带她吃饭,绝不可能只点两三道菜,总得每样都让她尝尝,也不会愿意让她花钱。
如此一顿饭下去,大概花掉他一个月工资不止。
她一点也不想吃了:“不要这一家,吃别的。”
小姑娘仰着小脸,很认真的模样。
李潇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其实心里有点难受,最初想带她吃饭,并不是想充大款,他什么境况她大概多少知道,没什么好装的。
更多是补偿,他也觉得昨晚自己真的很过分,睡着了做梦,梦里都是她在哭。
不是没亲过,可昨晚不一样。他算是轻薄她。
他知道陈家背景,在京城都有名,这样的园子,消费水平她说不定都看不上。
然而那却是他那年,唯一能带她吃得起的东西。
李潇喉结滚了滚:“那想去哪吃。”
哪里都行,他还是觉得自己有错在先。
陈蝉衣摸手机,翻出个茶社给他看:“我要去吃这个。”
菜品和这家几乎没区别,都是淮扬菜,扬州经典的茶社。
唯一不同的,是价格低了很多很多。
陈蝉衣说:“你看,它这个地方,旁边还有座红桥,又在水边,拍照片肯定好看。我要去这里。”
趣园的景致难道就差吗。
他心里明白过来,垂眸艰涩道:“真不在这?”
陈蝉衣很抗拒:“不要不要,淮扬菜你还不懂吗,那么贵做什么,我们在家自己都能烧。我要去这个桥桥上面拍照片。”
他沉默很久,才软着声:“嗯,好。”
她那顿饭吃得最高兴,原本两个人面对面,靠窗坐着,她非要蹭到他身边。
农历三月的扬州,窗外照水葱笼,人流如潮。
风柔柔吹进来,裹着丝凉意。
李潇几乎没怎么吃,给她夹菜。她吃了两口,说哪个不好吃,他就来到自己碗里。
茶社临水而建,绿柳垂荫,不远处真的有一座红桥。
李潇捡了根竹竿让她打水玩,她玩得也很起劲,玩累了拉着他给自己拍照片。
李潇摸摸她的脸:“还想做什么?”
统归那天她想干什么他都随她。
陈蝉衣笑笑:“那想逛园子,想去何园,还想去看琼花。”
他都带她去。
一路上她很高兴,雀跃的表情,他牵着她手。
扬州那时节都是来踏青的人,他怕她走散,一路不敢松手。
他们走过瘦西湖,走过市街,她说要喝茉莉酸奶,他给她买。何园亭台水榭,进院正中一株庞大的白玉兰,雪堆朵朵,暗香幽幽。
临花窗观其轻姿,陈蝉衣小声说:“我爷爷家里也有一株。”
李潇发怔,他知道陈家在京城有座四合院,不免有些失神:“嗯,好漂亮。”
陈蝉衣陡然察觉到他情绪,微愣,转了话题:“不过我不喜欢去京城,觉得严肃死了,还是这里好。”
站在二楼小连廊,她搂着他朝他脸上亲亲:“还是阿潇最好。”
这连廊很窄,身后不断有游客经过,几乎是擦着李潇的背。
他没想到这姑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李潇笑一笑,揉揉她发。
等傍晚走到古运河畔,已是华灯初上。
李潇停顿脚步:“还想去哪里吗?”
其实他明天还有班,但也不想她不高兴,李潇原本打算,倘若今晚还住扬州,明早请半天假,把她送回去再回汽渡。
陈蝉衣却摇了摇头,她伸手,抱着他腰:“我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