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还有心。”他的脸色总算好点,忽又皱眉道:“谁让你妄议朕的喜好?朕何时偏爱油腻?”
“是是,”绣玥道:“皇上还尝么。”
皇上不语,又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绣玥瞧这样,按着以往的套路,那就是可。
她便又试着喂了第二个、第三个。剩下的都是没添加这一味馅料,特为皇后口味调的。
颙琰心结有点解开了,还是有些不快,忍不住指点着:“馅倒是尚可,若饺子皮的火候适宜,也不至难以下咽。”
他最后哼了一声,“特意将朕请回来,请求皇后品尝,你也是白费一场心思,论色香味都不是上乘,就这水平包出来的饺子,三甲简直是痴心妄想,晚宴更是登不得台面。”
绣玥忙活了半天,听着指责,想着晚上除夕夜宴额外赐她那个价值连城的如意,强忍着劝自己新年大吉大利,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到底是见面三分情,颙琰这时候瞧见她的样子,便暂且压制住了心底的那份不快,朝她招招手。
绣玥正恼着,冷不防瞧见他召唤,心底不愿意,却也只得装着顺从的样子走近身前。
他上下瞧着她,“不过么,饺子虽不怎么样,到底是和做常在的时候不同了,今日一见,侍奉朕稳倒是比从前稳妥,同样是新晋封的贵人,春常在的饺子得以呈于晚上宫中夜宴,就赏你晚上为朕布菜,给你些脸面。”
布菜?绣玥心下一百个不愿意,那算个什么好事!她就等着盼着吃除夕夜团圆宴这顿饭,一年一度的盛宴,皇宫里定然都是拣选着最上等的珍馐美味来上,她却要领布菜这个苦差事,到时候自己哪还有空闲用膳?
心里虽叫苦,却只能努力装出开心的样子,回一声:“嫔妾谢皇上恩典,嫔妾喜不自胜。”
简嫔私下哼了一声,靠近諴妃嘀咕:“那春常在是凭实力获胜,选不上的反而要多加照拂,这是何道理?给皇上布菜那是何等恩典,早知道,王氏定然肠子都要悔青了,还不如来个落选呢。”
“那个秀常在到底是个废物,进了养心殿半天,根本一事无成!”
諴妃低首瞧着金丝手绢,笑了一声:“若是王氏落选,布菜的恩典就未必了。”
至于这计划么,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且等着罢。
她们在底下窃窃私语的时候,颙琰在上位对站着的绣玥吩咐了一句,“既然知道谢恩,以后封了贵人,多殷勤点,知道吗?”
“是,嫔妾谨遵皇上旨意。”
于是接下来的时候,绣玥就只能站着给他剥核桃。
许是女人的错觉,她总觉得,皇上今天对她隐约别着一股劲儿。
皇后在对面坐着,一直到宫宴开始之前,她再也没听皇上提出要摆驾养心殿的话。
绣玥踩着花盆底,还要站着给皇上剥核桃仁,从下午到晚上,别提有多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吉时,宫宴已按部就班布置妥当,皇后起身恭请圣上起驾,东西六宫皆跟着到前殿正殿去饮宴。
諴妃步入正殿内,瞧了一眼上方的一张红木圆桌,她笑一声,转向皇后道:“这个,是何意呀”
皇后含笑:“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往日家宴后宫的嫔妃们都坐在下方,坐得分散又离得远,皇上体恤六宫,今日不光是新年,更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吉祥年,咱们大清皇室今日也同民间百姓一般,圣上与妻妾共坐一桌,辞旧迎新。”
“这”安常在在最后,喃喃了一声:“这怕不妥罢”
按着宫规,除非允准,皇后都不得与皇上同桌用膳,更遑论妾室乎?
皇后面带微笑,在前方只作未闻。兰贵人和芸贵人转过身,白了一眼安常在,嘲讽道:“皇上皇后这么安排,自然也有不会传扬出去的安排,你只管跟着落座用膳就是了,一个常在的身份,跟着瞎操什么心。”
“怪不得出身镶黄旗满洲信勇公府,还只是个不得宠的常在。说话心直口快,难怪皇上要冷落你,换了谁不厌烦!”
安常在气结,却碍于她俩是贵人的身份,只得强自隐忍下来,憋闷着跟上前等待赐座。
“皇上,”皇后带着微微喜色,道:“今个是家宴,后宫与皇上团聚过年,今夜能省的规矩,臣妾都请省了,只愿皇上舒心。”
“皇上请先落座。”
皇上点头,居于中间上位,称赞道:“难得皇后这样想。”
“皇后也坐罢。”
皇后落了座,左侧挨着围坐在皇上半周的,依次是简嫔、淳贵人、芸贵人、春常在、荣常在、杜常在。
右侧自然是諴妃为首,后边依次落座莹嫔、信贵人、兰贵人、安常在、李官女子。
颙琰朝着圆桌上落座的嫔妃瞧了一圈,还有几个位子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