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的笑容显得特别有深意,“若是顺着他们的人证物证来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当然是被动的。”
“不如想想,内务府的宝物失窃,作案的,会是什么人?”
帛尧随口应道,“当然是宫里的人。”
“没错,宫里的人冒着杀头的危险,盗走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珍宝,就说明他们不是单单为了某一件宝物,而目的很可能就只是为了——谋财。”
听到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头道,“不错”
绣玥道:“咱们不妨先顺着这个思路设想,这宫里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出身尚书府,余下的出身都不高。近日来,哪个宫里头大把大把的花银子,用不着查内务府的开销,只要平时稍加留心,就可以留意到。”
话不用说完,帛尧心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
启祥宫最近往景仁宫里不停送东西,先后送了一柄嵌白玉如意、金镶双珍珠坠还有翡翠镯子,永和宫也送去了鎏金穿花步摇和一套宫装。
景仁宫前些日子往他的院子送了几块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当时景徐极为殷勤地向他提及,这是启祥宫送给諴妃娘娘的,諴妃爱不释手,却一块也没留,如数送了过来。
这些事儿,他是知道的,所以自然想到了谁可疑。而钮祜禄绣玥,他瞧她坐在对面,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她无法知道这些内情,却还是怀疑到了简嫔。
这个女人看着随和,实则精明起来,也不可小觑。
绣玥浑然不知帛尧在心里肖想着自己,还跟他头头是道接着分析:“既是宫里的人偷了奇珍古玩,又不在少数,断然不敢将这些宝物在自己的处所藏匿太久,一来极易被搜查出来,二来这些东西在宫里,大部分就只能是东西,只有运送出了宫,才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她狡黠地露出一点笑,“所以接下来,地利、人和我前番皆已凑齐,只耐心去等一个时机了。”
这个时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必得集齐了所有成事的关键人和事,才能玉成。
帛尧心下有些糊涂了。但他若开口去问,又显得自己掉价。
他就有点不大高兴,重新端起碗,埋头无声用膳。
“怎么了……你。”绣玥瞧着他似乎开始有点不高兴了,她下意识瞧了瞧桌上的菜,菜不合胃口吗?
“这菜,有这么差吗”绣玥问得有点心虚,她干笑了两声,“下回,”她想说,我还是别自不量力请总管来这用膳了。
还没等她说完下半句,那边已经起了身。
“下个月,”他面色淡淡的,对她道:“再有十几天就是除夕,等下个月过了年,我那儿有新贡的獐子肉。”
獐子肉?
小时候绣玥曾在善府曾见过送进来一只野獐子,那时她上不了桌,眼瞧着善庆一家享用,飘在房间里那个油腻的香味,那时起,她对獐子肉垂涎了很久。
可能这就是情结,叹息着惦记了许多年。
绣玥笑笑,“那不如,不如”她很想说,能不能切几块下来,也送她尝尝。再或者,能不能用膳的时候,顺便也让她去尝尝。可跟人家张口要的事儿,她一个女儿家,再想吃,也拉不下这个脸说出口。
门打开,初六已经在门口那边来回晃悠,候着帛尧。
帛尧将大氅的系带系上扣子,“到时候送到这来,还要再备两个菜。我那儿还有葡萄酒,还有牛乳茶。”
说罢也没给绣玥表态的机会,戴上帽子便径自出门去了。
宝燕带着柔杏木槿进门来,两个小丫鬟将桌面碗碟收拾干净端着出去,带上了房门。
宝燕弯腰瞧了瞧她,“小姐,还有什么发愁的么?我瞧总管出去的时候面色不错,怎么小姐你好像有心事呀?”
绣玥背对着身后的人独自叹了一口气,若她料的没错,明天开始,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唯一庆幸的是,这年前也没剩多少日子了,皇上也整治不了她几天。
她转回身,抬眼瞧了一眼宝燕:“明天,皇上就该传我进养心殿了。”
宝燕先是愣神,而后才想明白,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小姐那一日从养心殿回来,无精打采的,还说什么没精力的话。”
她眯起眼睛,调侃了一句:“晚上又得瞧着那凤鸾春恩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