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直接拦住不让她动手,绣玥没法,只能让宝燕包扎,初六来帮忙打下手。
宝燕本来是为着帛尧的病才跟着绣玥来的,给他改良治病新的药方,这会儿沦为给鄂秋包扎,当然满心满脸的不乐意。
鄂秋昏迷中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喊着“初四”、“初四”,绣玥站在后边儿都听到了,初七说过,初四已经被打死了,看来这件事还成了鄂秋的心结和梦魇。
“初四!”
鄂秋忽然喊了一声,随后惊醒。他张开眼睛,隔着两个包扎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房中漠然而立的帛尧,情绪立时激烈起来,两手乱挥舞着骂道:“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帛尧瞧他那疯魔的样子,伸手扯了扯绣玥,以防她被鄂秋的爪子碰到。
绣玥猜都猜得到,鄂秋平时那样吊儿郎当一个人,在宫里漫无目的的瞎晃,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变成了惊弓之鸟的样子。
“你杀了初四!你杀了初四!我要给初四报仇!”
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帛尧站在原地,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初六却先不高兴了,狠狠刺了一下鄂秋的伤口,让他惨叫着摔回榻上。
伤口被戳破,血又股股流出来,绣玥忙去劝和着初六,好不容易,鄂秋才又渐渐消停下来。
绣玥倾下身,小心安抚着一颤一颤的鄂秋,“秋公公,是我,我是延禧宫的常在。你还认得我吗。”
“你你”
“是我,”绣玥说话的声音无比轻柔小心:“就是那个钮祜禄氏绣玥。初七在我那儿,他好好的,公公放心。”
帛尧在后面站着,瞧她对鄂秋说话那个呵护劲儿,明明她说话时,就只对着自己的时候是这种温言软语,平常和别人说话都不是这个声调,现在对那个废物也是那样,这叫他十分的不舒服。
“初七在你那儿?”鄂秋整个人如同痉挛了一般,不可抑制地抖着问:“初七还活着吗?他还活着?”
宝燕和初六都瞧出了帛尧一脸的杀气,只有绣玥一心还在安抚病人身上,她从小见外祖父就是这般对待病人,无不悉心地照料着:“活着,活着,初七逃出来了,我把他藏在了延禧宫,只是延禧宫公公也知道,人人皆可践踏,根本不能护住初七,等挪到这里,他就安全了。”
“玥常在你”鄂秋话听到一半,便哽咽了起来,他真觉得从前做的事儿没脸,“我真不是人,之前仗势做了不少的坏事,也没少做欺压常在的事情,我,我还暗中设计害过你。如今鄂秋我落得丧家之犬一般,这都是活该报应!常在,求你,就算鄂秋厚颜无耻,我求求你,保住初七一条命!常在大恩大德,奴才下辈子再回报常在!”
他痛哭流涕起来,“初四和初七自打进宫就一直跟着我,我烂赌成性,总是赢得少,输得多,输了银子发脾气,他们十几岁便跟着我,这些年遭了不少的罪,没享过什么福,现在不成了,简嫔和姚胜要在慎刑司里置我于死地,初四他已经被打死了,没法子,剩下初七,我一定要留住他的性命呀!”
他不停地哀求着绣玥,说者伤心,绣玥听着也跟着难过,她转过身,干瞧着帛尧不说话。
帛尧的脸色更不悦了,他翻着眼皮,别过脸:“初四不是我打死的。”
她当然不信,瞧了瞧同样一脸不信的鄂秋,又转回来,“不是你打死的”那还会有谁。
帛尧不屑一顾,“杀人这种事情,从来用不着我动手。从我这拖出去,他们瞧着还有一口气,免得节外生枝,就会灭口。”
绣玥听着心里发冷。后宫里,她知道不知道的,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条人命枉死在“他们”手上。
这些“他们”把人暗中送进来,一味纵着帛尧毒打虐杀,为防着阴谋泄露,事后更还要杀人灭口,做尽了伤天害理的勾当!若容着他们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即便是活着的人,逊嫔、李官女子,都在他们的压迫下苟且偷生活着。即便这回不为救鄂秋活命,她也要查出事情真相,至少让皇上杀掉宫中这些为非作歹的气焰,让他们不敢再宫中如此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
“秋公公,”绣玥到他面前,“我会尽力保住初七的命,公公能跟我细说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吗?若您真是被冤的,为何查出来,却是人证物证俱全呢?”
鄂秋想说,他瞥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帛尧,没有开口。
绣玥知道他对帛尧还有敌意,替帛尧说着好话,“公公别担心,帛总管的为人,我可以保证。您方才听到了,初四并不是他杀的,而且还是帛总管肯留您不回慎刑司,现在才暂且保住您一条命,稍后初七也会挪到这儿的院子藏身,这都多亏了总管肯帮忙啊。”
初六听着这话,不动声色地瞥了绣玥一眼,她可真敢说,她保证,她凭什么身份保证小帛爷的事儿?他下意识去瞧小帛爷的脸子,这位可也真是!瞧瞧,瞧瞧,还一副听着挺乐呵的模样。
没出息。初六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