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几乎是异口同声般的高呼着教义,声音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似乎连天地都被震动,带着一股无法匹敌的强大气势。
在这种环境之下,那些摩尼教的教众们,身上就好像是加持了各种各样的光环,此刻一个个全都化身为无畏的狂战士一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恶狠狠的朝着自己身前的官军扑过去,看他们眼睛里那种凶狠的神色,颇有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而那些官军们,面对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摩尼教教徒们,脸上却并没有像寻常的队伍那样畏惧,脸上也是看不到有任何胆寒的神色出现,经过了这一年多来白清的的严格要求,他们也是渐渐的养成了那样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神情,就算是面对着如此凶恶的敌人,在接到了后撤的命令之后,他们一面继续和面前那些摩尼教教徒厮杀着,一面有条不紊的向后撤出,给身后的弓弩手队伍们让出空间。
至于在官军的身后,已经列队完毕的那些弓弩手们,此时已经高高的端起了手中的弩机,漆黑的弩箭已经安装其中,箭头上面闪烁着黝黑的乌光,那些弓弩手们,就那么站在那里,端着弓弩,瞄准了自己的前面,脸上一抹凝重的神色,没有任何的表情。
“放!”
一个似乎是弓弩手统领模样的人,端坐在马上,站在队伍的侧面。眼看着身前的官军已经给自己留出了空隙,立即对着手下的士兵们。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听到统领的命令之后,那些端起弩机的弓弩手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扣下了弩机上的扳机,一阵索索的声音之后,原本安装在弩机当中的黑色弩箭,瞬间便被弹了出去,一阵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匣子弩箭发射完毕之后,前两排的弓弩手立即退了下去,跑到队伍的最后面,从自己的裤兜里重新掏出一匣弩箭。开始往弩机当中装填了起来。
而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弓弩手,则是向前走了几步,填上了位置,然后第一排的弓弩手半蹲着,第二排的弓弩手站在那里,端着弩机,等到统领下达了发射的命令之后,他们也是立即扣动了扳机,直到将匣机当中所有的弩箭全都一股脑的发射完毕。这才匆匆的跑到队伍的最后面。
就这样,官军将连绵不绝的将弩机当中的弩箭射出去,只见在这夜空之下,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飞舞的弩箭。就好似漫天飞舞的蝗虫一般,瞬间便朝着前面的摩尼教教众那边席卷过去。
虽然那些摩尼教教众们口中喊着教义的声音十分的洪亮,但是在这个时候。那一枝枝弩箭在空中飞舞时所发出的破空的声音,却是更加的刺耳。伴随着这一阵阵的破空声,被击中的摩尼教教徒们。顿时发出一声声的惨叫,然后就如同割麦子一般一层层的向着自己的身后倒下去。
看到弓弩手已经出击,而那些边打边撤的官军们,则更是加快的撤退的步伐,留出了越来越多的空隙,也给弓弩手们的射击创造出了更大的空间。
第一轮的射击很快便结束了,而在这一番密集的打击之下,原本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教徒们,能够站在那里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大多数的人大都中箭倒在地上,要么抱着伤口哀嚎着,要么已经疼得昏死过去,总之,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就算是他们口中念教义念的再洪亮,可是归根结底,他们不过仍旧是凡胎罢了,在付出了大面积的牺牲之后,他们口中念教义的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的虔诚,眼神也不复之前的那份坚定,甚至更多人的眼睛当中,再看着自己面前那堪称是地狱一般的场景之后,都不由得多了几份胆怯和畏惧。
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害怕的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死去。
所以不需要官军上前,在这一波密集的打击之下,摩尼教教徒们刚刚重拾起来的信念和信心,此时已经几乎全面崩塌,早已经没有了之前几乎要碾压一切的那股气势,或者说,他们这个时候,还能够一脸惶然的神色站在那里,而不是立即四下逃走,已经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局面忽然便的有些诡异了起来,那些摩尼教的教徒们,一个个发愣般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着的教友,脸上带着几分惶恐的神色,此时的他们,再没有半点动作,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的跟官军对峙着,也或者说是,他们强忍着心中的那片惧意,努力维持着眼前这种对峙的局面。
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安静,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过眼前的这份安静,只能是徒增那些摩尼教教众们心中的惶恐罢了,而那些官军的弓弩手们,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半分的变化,依旧是还一脸沉着的模样站在那里,手中端着自己的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