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
举目望去,四周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荒凉,狂风卷起了风沙,在这荒漠上不断的肆虐着,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狼嚎一般。
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但是这个季节的西疆,依旧是处在严寒的控制之下。
远远的,一个黑点出现在视野当中,一个、两个……渐渐的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队伍的前方,还能够看的见数面在狂风当中不断的飘荡的旗子,有的写着硕大“齐”,有的写着“骁骑”,还有的写着“狄”的字样。
看着眼前那荒无人烟的模样,狄蔗一扭头,“呸”的一声吐出了被刮进嘴里的沙子,然后对着身边的狄笑白抱怨道:“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啊,不会是那种家老儿故意整我们的吧!”
“狄蔗,不可胡言!”狄笑白看了狄蔗一眼,对着她淡淡的问道。
此时的狄笑白,跟往日白清在汴梁城中见到的装束已经大为不同,不见了那身繁琐的宫装,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复杂到了极致的戎装铠甲,头上是一狄帅,我也觉得,这次种帅的布置,实在是有失偏颇!”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将领,也是出声对着狄笑白开口道,那个人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却是较常人更为高大一些,下巴上还留着一抹十分性感的小胡子,长相倒是一般,眼神当中却闪着几分睿智的光芒,手中还提着一杆虎头湛金枪,对着狄笑白,也是带着几分迟疑的神色。
这个人,乃是西军骁骑宣武营下的黑风骑的统领,狄笑白的心腹将领之一,壮武将军叶戎,曾是西疆一代的猎户出身,投军之前,也曾经周游西夏、蒙古和已经灭亡的辽国,投入西军之火,甚得狄笑白的赏识,一步步的成为黑风骑统领。
在元旦之前,狄笑白接到了边关急报,与狄蔗一同从汴梁赶到西疆之后,立即点起西军的黑风骑,直奔滑州,与种师中会师。
种师中乃是大齐的名将之一,出身种家,种家在大齐朝中,也是丝毫不逊色于澹台家、杨家和狄家的将门世家,在这大齐一百多年的岁月当中,种家军英雄辈出:种世衡、种诂、种谔、种诊、种谊、种朴、种师道、种师中等皆为将才,种家子弟五代从军,数十人战死沙场。
而到了他们这一代,最出名的便是种师中与其哥哥,现在位列七位上柱国之首的种师道,种师道早年镇守西疆,抵御西夏的入侵,调任京畿河北制置使之后,这西疆的大局,就由种师中来接手。
而种家与狄家,素有间隙,盖因为两家都是以镇守西疆而闻名的将门,在狄家先辈战死横山之后,种家在西疆便成了一家独大,直到近年来,狄笑白重振西军大旗之后,这种现象才有所改观,不过种师中也是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西军的钳制。
“这次西夏军来势汹汹,而且其多为骑兵,虽然我们占据了城池之利,但是总是防御的话,却有些被动了,关于这次的出兵事宜,是我与种帅商量好的,由他们充当诱饵,吸引西夏军主力,而我们则是伺机突袭!”狄笑白罕见的多说了几句。
“什么嘛,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西疆,只有咱们西军才有骑兵呢!”狄蔗翻了个白眼,对着狄笑白说道。
狄笑白略带一丝责备的看了狄蔗一眼,不过却是沉默下来,其实,她心中很清楚,名义上是她跟种师中商量,实际上人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但奈何人家使的是阳谋,明知是个火坑,在大义的帽子之下,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
就像狄蔗说的那样,谁让西军,拥有着西疆唯一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呢,按照种师中的说法,这种时候不拿出来用,是白白养着当摆设装门面的吗。
这趟差事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美差,但是西军的诸位,心中却没有太大的负担,十年之前的横山之战,虽说大齐这边折了狄家先辈等名将,但是那一役却更是让西夏元气大伤,这么多年来的休养生息,也未能完全恢复,尤其是他们的战斗力,在大齐与辽国虎视眈眈的压迫之下,也是直线下滑。
以他们这么多年来与西夏军交手的情况来看,击败他们如同探囊取物般,当然,现在这环境,实在是让人心里高兴不起来。
“咦,什么味道?”正在狄笑白沉思的时候,旁边的狄蔗忽然耸动了几下鼻子,如同小狗儿一般,东嗅嗅,西闻闻,然后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叶戎身上,就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一般,大惊小怪的指着他尖声叫道:“好啊,你居然偷喝酒!”
狄蔗的话音刚落,叶戎顿时感觉狄笑白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就如同利剑一般直插他的心里,他不由得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将刚刚递到唇边的酒葫芦,重新塞了起来,然后不好意思的又重新挂回到了腰上。
看到叶戎的动作,狄笑白这才转过头来,心中却是有些无奈,这个叶戎,什么都好,就是好酒,这么多年来,为了这点事,自己责罚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他总是隔几天就会犯。
“真不知道,你怎么跟狗似的,鼻子这么灵!”叶戎不敢顶撞狄笑白,所以他无奈的看着狄蔗,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嘟囔着。
“哼!”听到叶戎的声音,狄蔗皱了皱鼻子,傲娇般的轻哼一声,她和叶戎之间的针尖麦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