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那边,两个州的地盘刚到手,还需要消化吸收,需要从山东调驻重兵,已保安定;与东北各路军阀的联络,也刚开始,产生的利益还没见到,要投入的资源却不少。
某种角度来看,郭宁在山东能发动的力量,在这一两个月里,其实是有所削弱的。
偏偏杨安儿在这时候死了。
他这一死,红袄军必然大乱,南京路那边的遂王,河北那边新任宣抚使的仆散安贞,都会立即全力以赴向山东伸手。
那些分崩离析而彼此厮杀内斗的红袄军首领们,能抵挡得住?
遂王完颜守绪、河北宣抚使仆散安贞两人,郭宁并不熟悉。但徒单镒在世的时候何等重视遂王,郭宁是知道的。徒单镒把仆散安贞当作重要的盟友,郭宁也是知道的。
徒单镒的眼光不会有问题,这两人也必定有手段有才能。
或许就在这一个月,两个月里,这两方的力量就会深入山东。而原本被郭宁视为囊中之物的红袄军,很可能被这两家分割吞食!
红袄军一旦溃灭,朝廷的力量逼到定海军的眼皮底下,那将会是远比红袄军要危险的严重威胁。
当然,出自中都朝廷的仆散安贞和控制河南的遂王,并非一路。这两家的力量若在山东接触,彼此必生抵牾,定海军在两者之间周旋进退,未尝不能开辟一个新的局面。
但定海军本身也已经是囊括五州的庞然大物了,想要伏低做小,哪有那么容易?某位近侍局奉御的尸体,还飘在海里呢!
若伏低做小不成,金军已经白刃加颈,到那时候又该如何应付?
郭宁在战术上素来猛烈,而在战略上受了那场大梦的影响,喜欢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可是,按部就班不代表坐视局势变化,此消彼长。
按照骆和尚的意思,光是诸军警戒?那肯定不够,吓不倒人的。
说到底,山东地界,郭宁早就看中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别人插手。
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
郭宁叹了口气,转身向众人道:“舒心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又要忙起来啦!有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虽然力求稳健,事到临头,却非得迎难而上才行。诸位,还请莫辞辛劳,帮我一把。”
一众文武俱都躬身:“请节帅吩咐。”
“往中都、辽东两地的粮秣生意,先停一停。所有的粮食,我都要用。政务司全力调度粮草辎重。”
“是。”
“韩煊等部的安排不变。但直属定海军节度使府的五军,立即整军预备,随时准备出动。前述在荫户中签军五千的安排,提前到十天之内完成。”
“遵命。”
“登莱三州的都使司下属,应该有九千人左右的后备兵源,调五千人马出来,补充五军。同时允准在地方签军五千,以补缺额。”
“是!”
“另外,请那位梁询谊先生来。他是正经的太常博士出身,文才定是好的,让他给我写一份像样的檄文来。嗯,檄文上就说,我这个山东宣抚使,要起兵讨伐红袄军了。”
几名文官顿时知道,节帅把刀子捏在手里,准备见血,却还不打算撕破脸面大干。
那个山东宣抚使的幌子,要被拿出来用了。
移剌楚材恭声应道:“明白了,我去请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