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3嫂把篓子往地下1放,很平静地回答:“到吐丝口赶集。”
匪徒锅腰检查了1下刘3嫂提的1篓炊帚:“拿这个干什么?”
“到市上卖,”刘3嫂说,“迟区长又派下捐税,我家连1文钱也没有,只好扎这几把炊帚去卖了,来家纳捐交税。”
那匪徒又把刘3嫂浑身上下打量1番,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道:“走吧,快去快回,卖了赶紧把税缴上,过期罚款,明白吗?”
“明白,村里人谁还不明白……”
刘3嫂顺口答着,便提着篓子走了。
路上行人很少,从朱永龙侵占岛子后,除非有紧要事,村里人谁还有心思去赶山赶集。
刘3嫂1边走着,1边放眼看了看峰峦巍峨,松柏挺拔的大龙山,看了看万浪翻腾、波涛汹涌的大海,最后视线落在路两旁的庄稼上。
要是往年,这个时节谷子已经灌满粒,高粱该晒红米,牛角似的玉米棒子秀出红缨,豆子也开花结荚了。可是今年在敌人统治下,庄稼荒芜了,豆地里的青草长的比豆棵还高,更惹人注目的是,若干地头上,都树上木板牌子,牌子上写着:“地归原主,土归原门”,下面是地霸分子的名字。
刘3嫂看了,气愤得心头直跳。土地本来是劳动人民流血流汗开垦出来的,却被渔霸地主霸占去了。穷人在黑暗的旧社会里,没有吃,没有穿,整天价在死亡线上挣扎着……
是革命首长领导穷人拿起枪杆子闹革命,斗倒渔霸地主,使打鱼的有了船,种田的有了地,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现在这些渔霸地主靠蒋光头撑腰,却要恢复过去的天堂,把渔家重新打入人间地狱……
刘3嫂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说道:“土地是劳动人民的,你们的阴谋永远不会得逞。”
说着,她朝着1块“地归原主,土归原门”的牌子,猛踢1脚,把它踢出老远。接着,她轻轻松了口气,用手巾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又考虑起当前对敌斗争……
“他3婶,解放他妈·····”
刘3嫂止住脚步,回头1看,是老油工扛着根扁担急匆匆地赶上来了。
“大哥,你到哪去?”
“赶集呗,”老油工喘吁吁地说着,前后左右打量1下,1边和刘3嫂继续赶路,1边压低嗓门道:“昨天晚上听说你要到集上去,穷哥们不放心,怕万1遇上个3长两短,1个人不好对付,就派我跟你来了。正好我到集上也有点事,1举两得。”
刘3嫂听了,心里1热,激动得停了好久才道:“谢谢大家。不过,我又不是个孩子,你们放心就是了。”
老油工道:“你经常讲的,要提高警惕性嘛。”他笑了笑,又道,“早上我本想叫你1块出村,谁知刚起来,朱永龙的2爹迟老拐就去捣乱……”
“他去捣乱什么?”
“倒算呗!”老油工按上锅烟,点上火,吸了1口,接着道:“我不是在复查时分他西坡2亩地吗,他前天去树了块牌子,气的叫我拔了,今早上他又去要地契……”
刘3嫂道:“这家伙的胃口还挺大。你怎么对付他的?”
“他得不了便宜去,”老油工说,“我回答他:在分配胜利果实时,人民政府就宣布,旧地契1律无效,当时就被我烧了。
大约他1听‘人民政府’这几个字就觉着刺耳,所以火了,把拐杖往地下撞了几撞,瞪着眼大喊大叫:‘现在是什么时候啦,你还1口1个人民政府?’我说:咱还是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反正地契我是烧了。他说:‘你不用嘴头硬。’我说:我的嘴硬可没到你家去吵,你的嘴软大清早上就到我家来闹,最后气的他干瞪眼没法治,最后1瘸1颠地走了。’
老油工绘声绘色地说着,说到末尾,他“格格”地笑了。别看他的牙齿掉了好几个,笑起来却是那么爽朗、响亮。尽管眼下是在敌人统治之下,他走到哪里,仍然笑声不断,怪不得村中的穷哥们都叫他“老乐观”。笑过之后,他又压低嗓门,对刘3嫂道:“不过,这些家伙不会死心,得想办法治1治这些王8兔子狗杂种……”
刘3嫂说:“对!从敌人占领后,大大小小的地霸分子都很活跃,整天价跟着迟龙章反攻倒算,欺压群众。我看今晚上我们研究1下,设法狠狠教训教训这些家伙,警告他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不,革命胜利后,人民政府定将严加惩办……”
老油工听了,连连点头:“好,好,给他们点厉害,灭灭他们的威风,叫他们知道,穷哥们不好惹,要当心自己的脑袋。”
说完之后,他目视着刘3嫂,嘴角扭动两下,看样心里有话,就是不知怎么开口,刘3嫂看透他的心事,就说:“大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讲嘛!”
这时,老油工变得异常严肃,他轻轻松了口气,深沉地道:“他3婶,你是摸我底细的,我今年5十多岁了,经过旧社会、新社会,如今青天白日军,渔霸又来反攻倒算,我算认准了,咱穷人离革命首长,离开赤色革命军,就没有半点出路。为了打倒青天白日军反动派,让天下穷人都过上好日子,我······我要求参加赤色军,我不怕杀头,不怕坐牢,跟革命首长干1辈子革命……”